《江山不宋》姽婳人间

23、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五）

　　碧桐斋里宋灏和宋澈看着舆图，宋灏道：“豫朝太祖收复瀛洲、莫州、宁州后就得了重疾，不得不班师回朝，真是可惜。眼下我朝刚立，陛下置大名府也是为了稳固燕云十六州。芙姐儿和魏王成婚后想必不久将去往大名府。”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宋澈喜道：“他们回来了。”

　　宋灏点点头，应道：“进来吧。”

　　宋哲宽兄弟三人听得声音纷纷进门，宋澈问：“你们姐妹呢？”

　　宋哲宽恭敬的回道：“都回各自院中了。”

　　宋澈点点头，他见宋灏从舆图那里走到房中间的案边坐下，自己也过去坐到另一边，然后才招呼子侄：“你们都过来坐下吧。”这时听到他大哥说道：“魏王至圣上登基以来一直镇守大名府，以防匈奴人南侵，今次是他第三次回朝，你们应该都是头一次见他吧？都说说他是怎样的人。”

　　“长得黑不溜秋的，哪里像个皇室亲王啊，分明就是个武夫，不过，儿子看他长相倒是和皇上一样器宇轩昂，只是性格和皇上大不同，是很直率的个性。”宋哲安抢先说道。

　　宋哲宽点点头，说出父亲最关心的事：“魏王目不转睛的盯着长姐看，是极喜欢长姐的样子。”

　　宋澈笑着对宋灏说：“我找人问过魏王的部下，魏王在大名府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他在汴京的府邸里侧妃侍妾也都没有，齐国夫人薨逝前倒是给他安排了几个宫女当通房，至今都还没有侍妾的名份，想来也是不得宠的。”

　　宋灏喝了一口茶后才说道：“这些我倒不担心，魏王是铁骨铮铮的男儿，都二十六了即使有些个女人我们也是不怕的，只要你我在朝中足够稳固，这些孩子们还是护得住的。”

　　这时，书童儿进来给几位公子上茶，众人都沉默，等人出去了，宋哲宏才说道：“皇上倒是挺看重魏王，今天居然还一起来了。”

　　宋灏宋澈大惊，宋澈忙说道：“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宋哲宏道：“问了我们几个的功课，还说了明年要恢复恩科，此番势必要把改革科举制度。”

　　宋哲宽接过话头：“除了解试和礼部试外，皇上还要增加一个殿试，由皇上亲自监考，以防礼部试官员徇私舞弊。”

　　宋澈笑道：“皇上真是高明，自从有科举考试以来，各朝礼部试主考官不仅徇私舞弊，而且结党营私，被录取的进士多半都是主考官的门生了，这样主考官常常门生遍天下，极易形成势力。皇帝增加殿试一级，此举意在将考生都变成‘天子门生’了。”

　　这时宋哲安却蹙眉说道：“今天本来都挺好的，中途却来了两个搅局的。”

　　他年龄小，常常词不达意，宋哲宽忙向父亲和叔父解释：“皇上和我们相谈甚欢，这时却偶然遇到了武定侯世子和他妹妹。”

　　宋哲安依旧蹙着眉，不屑道：“那是偶遇吗？分明是故意制造机会接近皇上，那刘澜还邀皇上去画舫上同游，还非得让二姐弹古筝，好叫二姐出丑。”

　　宋灏大惊，看向长子，宋哲宽忙说道：“二妹妹不知什么时候苦练的琴艺，弹唱结合，感情真挚，倒是十分的出彩，皇上似乎颇受感动，连饮了数杯酒，还将自己的古筝赐给了二妹妹。”

　　宋澈蹙眉分析道：“皇上破例封芙姐儿萱姐儿为郡主已是史无前例了，先是赐萱姐儿霞披，后又留萱姐儿在宫中养伤，这次又是赐古筝，莫不是对萱姐儿有意。”

　　宋灏也愁眉紧锁起来：“皇上已经给魏王和芙姐儿赐婚，为防我们宋氏权势过甚，怕是不会纳萱姐儿了，他这样三番五次重赏萱姐儿，萱姐儿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宋哲宽满不在乎的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以后养着妹妹就是。”

　　宋灏训斥道：“侯府当然养得起她，只是不嫁人恐怕不容于世啊，你妹妹以后是要面对世人的指指点点的。”

　　宋澈笑着打断他大哥：“大哥，你让他们先下去，我有事和你说。”

　　三兄弟听言都退出书房各自回自己的地方不在话下。书房内宋澈略斟酌了一下才启唇说道：“去年四月，萱姐儿大病了一场，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苏醒过来，后来秦王殿下请了杨御医过来诊治才将她救回。”

　　“是怎么病的？”宋灏忙问。

　　“萱姐儿说是自己逛街疯玩流了汗，着凉病的。”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她将我们瞒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爱慕着秦王的，还是夕颜派人暗访才发现了蛛丝马迹。估计秦王看见皇帝赐婚魏王和芙姐儿，就准备放弃萱姐儿了。好在自她痊愈后再没有和秦王来往过。”

　　宋灏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没有来往了便好，看来是要尽快给她物色人家了。母亲那边从来不喜阿福和孩子们，只有我自己操心这件事了。”

　　宋澈道：“要是皇上愿意纳萱姐儿也未可知呀。”

　　宋灏蹙着眉说道：“皇上愿意倒是好事，至少说明皇上极喜欢萱姐儿，也信任我们兄弟俩。可是皇上在这件事上但凡有点犹豫，以后配得上我们萱姐儿的人家都害怕皇上对我们萱姐儿有心而不敢娶她，我们萱姐儿的婚事就难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又说道：“倒是秦王，我知道他与萱姐儿经常会在你那里遇到，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有了男女之情了。

　　想来秦王不肯娶萱姐儿一是因为圣上赐婚魏王和芙姐儿了，不大可能再赐婚他和萱姐儿了。除此之外，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萱姐儿的母亲是阿福吧。

　　这个秦王，他既然不能娶她，又为何要来招她呢，不是大丈夫所为啊。现在皇上态度不明，恐怕他是更不会娶萱姐儿了。”

　　尽管赵国昭是自己的学生，宋澈也十分不赞成他的行为：“即使皇上愿意纳萱姐儿，秦王和萱姐儿相互爱慕过，皇上也会介意吧。”

　　宋灏哼了一声，才说道：“此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会介意吧。”

　　宋澈却说道：“大哥，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倒是你，应该娶个新大嫂来照顾你和孩子们。”

　　宋灏摆摆手说道：“你这件事都说了很多天了，我会考虑的，只是现在还没有那心思，况且芙姐儿三月十二出嫁，先等她结婚了再说吧。”

　　宋澈知道他兄长油盐不进，也闭了嘴，兄弟俩又来到舆图边讨论起燕云十六州目前的敌我情势来。

　　这日，赵国昭正在自己秦王府花园里练剑，江彬勾着头拘着礼禀报：“昨天魏王约宋氏诸子在龙庭湖畔游玩，皇上和淮阳忘忧两位郡主都去了。皇上把最挚爱的明月筝赏赐给了忘忧郡主。”

　　赵国昭冷笑道：“皇上倒是舍得，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肯赏给萱儿。”江彬不敢接话，依旧勾着头站着，又听赵国昭道：“父亲死得早，我和赵国明的武功剑法都是皇上教的，你看，赵国明的武功多高强！那赵国明和我们还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看他待赵国明多么亲近，比我这个同胞兄弟还要亲近十倍！”

　　正说话间，就听得赵国明聒噪的声音：“三弟！三弟！走，陪我一起去忠勇侯府。”国昭不喜这个二哥的缘由除了他是妾生的以外，还因为他分走了太多父兄的注意力。但从小母亲杜太后就教育他，要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收住剑势，笑着转身唤来人：“二哥，你来啦？”

　　赵国明走近，粗犷的搂着赵国昭的肩，他出生行武，身材魁梧，搂得赵国昭皱了皱眉，国昭心想，看来自己还需勤加修炼武艺才是，要不然怎么抵得过两位兄长。

　　国昭如此这般想着，嘴里却问道：“你去忠勇侯府干嘛？要去见淮阳郡主吗？”

　　赵国明哈哈的傻笑了几声，说道：“这几年我一直镇守大名府，从未见过宋氏女，去年大哥给我说了这门亲事，我心想大哥的决定不会有错的，他给我指的人绝对是上好的，没成想，这淮阳郡主何止是上好啊，简直是最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简直比观音娘娘还好看！大哥真好，给我娶了这么个媳妇。”

　　赵国昭心里气急了，大哥好，大哥真好，大哥只知道为你好而已，心里这般想着，嘴里也干涩的说着：“大哥当然好。”说着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屋，不予理睬这个二傻子。

　　赵国明见他三弟转身就走，粗着嗓子问道：“喂，你去哪里呀？我让你跟我一起去忠勇侯府呢。”

　　赵国昭径直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不去，而且我劝你也别去，淮阳郡主马上就要和你成亲了，你这样去见他，人家忠勇侯府定会以为我们皇家没有规矩，不懂礼节的。”

　　赵国明摸摸自己的脑袋，嘴里念着：“妈的，哪里来的这么多破规矩！”如此这般说着，却只得蔫儿蔫儿的回自己的魏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