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老师，试卷。”从办公室回来，谢渝生直接将试卷抱到了讲台上。
底下五六十个人差不多都盯着她手里的试卷，王开民向谢渝生抬了抬下颌:“你去把试卷发了。”
说完又转过头，严肃道:“这套试卷包涵语数外三门学科内容，限时俩小时完成，做完试卷就下课。晚上六点四十开始上晚自习，提前六中四十分钟，用来背英语。等会试卷成绩会加紧批下来，你们回来了就换座位，按成绩分配。”
“至于班委和课代表，晚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有意向的自荐，冲突就投票。不过班长就由谢渝生同学来当。”
正在发试卷的谢渝生听他这么一说，微皱着眉转头看向王开民，并不想做这个班委。她张开嘴想说话，又被王开民打断了去:“就这么定了，有建议和意见的同学考完来跟我说。”
王开民不苟言笑的时候，脸就显得分外唬人，谢渝生没法子，只能晚些时候再去找他。
她想着事，手上动作也不停，一两分钟就把试卷全部发了下去，而后回到座位上准备答题。
李念见状将头凑了过来:“诶，谢渝生，你怎么成了...”
王开民冷声:“还在交头接耳的给我滚去走廊上做!”
谢渝生写名字的手顿了顿，没抬头，而李念也悻然坐直了身子。
想来是入学第一次考试，加上王开民眼盯得紧，教室里唯闻纸笔摩擦声，倒没出现作弊的情况。
只是...谢渝生看着手中的试卷，一时不知从何下笔。一个暑假她只借了村里大表姐的旧书看了看，函数向量都只会浅薄皮毛，可六中试卷上占据大半篇幅的是导数及三角函数，数列。
她余光略微扫了眼，果然李念等人也神色苦恼无从解答。可不止数学，连谢渝生自诩优势的语文也如此，题目要求学生见识丰富旁征博引，翻译的都是晦涩难懂的古文雅句，结合时政出的各类改错选择阅读。
至于英语，就没几个单词看得懂的。
谢渝生花费一个多小时不过堪堪做了五十分的题，还不论对错。她有些丧气的靠在椅子上，太阳穴传来的满胀感令人不适，哪怕再想继续做，可毫无思路盲选也没有意义。
大概是远端控制室调控完毕，此时随着清晰的一声“滴”，黑板上的电子屏渐渐泛起了亮光。
包括谢渝生在内连带班上所有人，都停下了笔，不由自主看向那闪烁起来的大屏幕。
王开民离开藤椅站到了一边:“应该是弄好了，从现在开始，二班将对我们进行全天候直播 ，其他接收二班直播的远端都只会在上课时接收。我们班明天开始正式对二班反向直播。”
“班上几个男生的头发今天都去给我理一理，不准过耳，寸头最好。女生刘海不准遮住眉毛，不准披头散发，晚点会有人来量身高，明天带上交两套校服的钱，二百八。以后学校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没校服校牌的不准进校门。”
直到直播开始前，王开民仍旧在念叨:“这一届夏季校服仿的是六中的，男生短衫女生衬衣，裤子随意，就不学其他学校统一穿长裤裙子。”
伴随他语音一落，直播正式接通，王开民将屏幕上方白炽灯关闭，让下面学生看了个清楚。
屏幕里显示的宛若另一方天地，装修现代化的教室，落地空调课桌电脑各类电子设施一应俱全，学生们虽都在埋着头做题，但显示出来的那种难以言表的穿着气质，还是能带给贫困县城的学生以巨大冲击。
不同于一中的方言教学，屏幕里的老师偶尔开口，都是字正腔圆极为好听的普通话。
这就是差距带来的，最直观表现。
“别看了，人家也在做这套题，还不快做，成绩下来是要收录的，到时候统一进行个人和班级平均排名。”王开民看他们看的入神，又催了句，不想这句话又是个晴天霹雳。
谢渝生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低头仔细琢磨题目，可剩余半个小时结束，也没解出一两道数学大题。
王开民走下讲台，到她跟前敲了敲桌子：“把试卷收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老师。”谢渝生点头。
她站起身，径直走到讲台前，声音并不大：“交试卷。”
班主任离开后立刻哄闹起来的教室里，细小的声音被湮没无闻，没办法，谢渝生只好再大声了些：“交试卷，试卷从后排传到前面来。”
与她清秀微冷相貌不相称的是，谢渝生声音隐约还显出几分软糯，好在六班同学也算是录劝的听话学生，陆续将试卷传了上来。
一个留着过耳短发的男生拿着试卷，凑到了谢渝生跟前，笑嘻嘻的：“班长你好啊，我是刘海洋，晚点我就去剪头发竞选副班长来辅助你。”
“哟，刘海洋你初中怎么不见辅助我啊。”他身旁的男生推了推刘海洋肩膀。
刘海洋故作凶恶：“一边去，就你那厚脸皮，我辅助你干嘛。”
谢渝生没有回复，任他们继续打闹，自己抱着试卷离开了教室。
这一层楼除了六个实验班外，还有两个普通班，教师办公室里王开名和普通班三个老师之间，气氛不算融洽。谢渝生一进门，就被王开名招呼到了跟前：“把试卷放下就是。”
他喝了杯茶，慢悠悠开口：“谢渝生，你刚刚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嗯。”谢渝生站的挺直，在王开名注视下鼓起了勇气，“老师，我一直没担任过班委干部，恐怕不能胜任。”
“有什么不能胜任的。”王开名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谢渝生皱着秀气极了的眉：“老师，我...班上有比我更适合做班长的同学，我不太知道需要做什么，而且性格比较沉默安静，不爱说话交流。”
王开名取下眼镜，揉着鼻梁似笑非笑：“班长不是完全为同学们服务，更大程度上是让你给他们做个表率。肯定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干，同样的我们以辩证的思想看待这件事，担任班长何尝不是一个锻炼。”
“矛盾是对立统一的嘛，它给你带来不必要事务的同时，还能锻炼你的组织与协调沟通能力。再说，教育局最近还在商量一件事，以后两万多名远端学生里的成绩前三十，有机会去六中学习交流，老师看了下你的中考成绩，虽然现在距目标有点远，但是你的潜力和毅力我是相信的。”
“老师？”谢渝生疑惑看他，方才她就好奇，王开民是如何做到叫她的同时将她认出来的，她初中和王开名并无丝毫交集。
也许是知道谢渝生想问什么，王开名笑：“我和你初中班主任认识，你是县里中考前十名，本来就是一中重点关照对象。他聊天的时候也提了一嘴，对你的评价很好，期望也很高。”
“班长是他提的，希望你进了一中能多锻炼锻炼，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显得拂人面子了，谢渝生虽自小安静不爱说话，但人情世故到底知晓几分，只能应下来：“好。”
看她答应，王开名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抱着试卷准备去找任课老师批改：“六点四十我万一没回来，你组织带他们自习看一下英语单词，晚点选英语课代表后再让课代表带。”
谢渝生乖巧点头：“嗯。”
等她回到教室，人已陆续走的差不多，现在是五点将近六点钟，太阳还挂着，空气依旧燥热，谢渝生索性直接回到宿舍整理下午搬来的东西。
她父母在闽省莆田替人打工杀鱼，弟弟还小就跟着一起在外地，谢渝生则和年迈的外婆留在了录劝。
原先本担心外婆年迈，一人在家不方便，打算高中也走读，可没想到后来通知说一中要求实验班学生强制住校，没办法，谢渝生只得搬进了宿舍。下午她同外婆背了两大蛇皮袋的东西，都堆在寝室，唯有借现在的时间将床铺好，不然晚自习下课回来事情又要扎堆。
因女生宿舍离学生食堂不远，谢渝生干脆买了个一块五的面包抵晚饭，一路利落吃完才走进寝室。学校寝室标准是八人间，实验班学生住的好一些，换成了带空调的六人寝，她回到寝室时，屋里还没人，东西堆放了一地，甚是杂乱。
想来人都在食堂或教室。
下午她曾和其中三个人打过照面，看着都是随和的农村学生，并不骄奢难以接触。希冀分到的室友都能安分些，谢渝生脚下注意，整理着大口袋里的衣物与生活用品。
屋内因长久密闭显得闷热，她也不好自己一人就开空调浪费电，只能汗涔涔的爬上床铺好床被单。床单被单也是学校统一置办发放的，青白网格状，说不上丑也谈不上好看。
直到近六点半，才堪堪收拾完东西。
眼见T恤浸湿，谢渝生利落换了件短袖，锁上门大步往教学楼赶，好在时间来得及，到教室时，恰好六点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