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ess In Darkness》第五星辰

55、泽部遥斗

　　这个泽部遥斗，是他想到的那一个吗？
　　秦简想到了那个运气玄妙的侦探。
　　秦简眉头皱起，迅速在学术资料站里搜索泽部遥斗的名字，希望能查到他的个人主页和学术著作。
　　看着虚拟屏幕上“0条匹配结果”的字样，秦简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一个能加入顶尖学术俱乐部的人会没有学术著作？
　　秦简回拨了沈念的电话。
　　“你问泽部遥斗吗？”沈念那边很快为秦简解答了疑惑，“他的笔名是工藤洋一，不过俱乐部要求实名注册，所以联络表上留的名字是泽部遥斗。”
　　“他还挺不错的，不过和你的领域重合较少，你之前做网络安全应用和密码学，现在又在做仿生人工智能，而他在做人机交互智能拓展和医药智能研发，你可能没听说过他。”
　　秦简紧蹙的眉头更加解不开了些。
　　他隐约记得，泽部遥斗有个“工藤”的化名，似乎是取了某部影视作品里主角的名字，而这里的笔名恰好是“工藤洋一”。
　　再念及X那洋洋洒洒的千字文，似乎与话唠属性的泽部遥斗确实有所重合。
　　“我认识一个侦探，就叫做泽部遥斗，这两个泽部遥斗都在S市……”
　　沈念叹了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S市曾经是个怎样的庞然大物，同名同姓实在不是什么怪事。”
　　秦简道了谢，结束通话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勒索他的X，但泽部遥斗这个令人意外的名字一出现，秦简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查到底了——就像当初追查Kevin真实身份时一样。
　　想要查出X的真实身份，恐怕还是要从野原一彦那里入手。
　　秦简能拿回青衣的数据，完全是因为野原一彦受到巨额委托金的诱惑将数据泄露给了Kevin试图让其他人帮忙解开加密。秦简曾经怀疑过X就是野原一彦，但缺乏指向性的证据，也没有深究，如今想查出X的真实身份，还是要当面对峙才行。
　　秦简通过纸牌屋的情报网络找到了有求必应屋的新址，是一座不小的独栋别墅，Keviness帮他给野原一彦打了个招呼，确保秦简能见到野原一彦。
　　秦简按了门铃，不多时院门就弹开，他一边注意着院子里的安防系统一边向里走去。
　　院子里种植着各类蔬菜瓜果，颇具生活气息，和S市快节奏的紧张氛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秦简绕过院子里搭起的树篱，推开了重重掩映下的房门。
　　一个卷发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听到门开的声音便抬起头来，那双猫一样半眯着的眼睛正对上秦简探寻的目光。
　　是在公园里见过的那个人。
　　那只叫做Laura的金毛似乎认出了秦简这个来客，从办公桌下窜出来，对着秦简“汪汪”叫了两声。
　　“Laura！不要乱喊乱叫！”小女孩的声音从二层传了过来。
　　“美德公园？”野原一彦语调微微上扬，用探寻的语气问道。
　　秦简笑笑：“没错。”
　　“Kevin，哦不，Keviness跟我说有人要来找我，我还想究竟会是什么人，没想到原来见过面。当时见到你脸上的伤口，我就在想，说不准你是神秘组织袭击事件的当事人呢，现在看来恐怕我没有猜错。”野原一彦旋转着手里的钢笔，另一只手往旁边的皮沙发上一挥，示意秦简坐下。
　　“不了，我就不坐了，我来只是想问你点事情。”秦简正色道。
　　“问什么？”野原一彦笑笑，“来我这里的人，有百分之八十是要问我些事情，你先问，我会告诉你我能不能回答。”
　　秦简沉声问：“你是不是X？”
　　“X？”野原一彦笑了，“很遗憾我并没有假名，你大概找错人了。”
　　也对，像是野原一彦这种接受委托以获取利益的人，非常依赖自己的名气，不论名声是好是坏，都绝不会使用假名来分散自己的名声。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有关泽部遥斗的事。”秦简又提及了泽部遥斗。
　　野原一彦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别过脸去，迟迟没有回应。
　　“这个问题你还是别问他啦，”Olivia穿着睡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戳人伤口很痛的。”
　　秦简有点疑惑，用探寻的目光看向Olivia。
　　Olivia昂起头，毫不客气地揭了野原一彦的伤疤：“悄悄告诉你，某个人栽在泽部遥斗手里过哦，险些背上谋杀的罪名，最后还不是我想方设法与泽部遥斗达成交易，拿到了至关重要的材料，才把那个人从警局里捞了出来……因为这件事，某个人可是超级讨厌泽部遥斗的哦！”
　　“别招惹他。”野原一彦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秦简垂眸，心道看这个架势，恐怕野原一彦大概真是被泽部遥斗狠狠坑过一把。
　　既然如此，那泽部遥斗也许真的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Olivia歪头看着秦简：“你好像更疑惑了。”
　　“没错，我更疑惑了。”秦简笑笑，面前的小女孩实在敏锐。
　　“我所知的不多，不能给你真相。”野原一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怀疑泽部遥斗，你的怀疑不会有错。”
　　“他太谨慎了，不可能拿到有关他的确凿证据，这也意味着如果你通过某些线索有了隐约怀疑，那么你的怀疑不会有错。”
　　野原一彦说罢，伸手推了一把桌子，连人带椅都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秦简。
　　“谢谢。”秦简欠身鞠躬，随即离开。
　　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野原一彦所说都是真话，但野原一彦的神态和语气让他的话有了极高的可信度，秦简无法拒绝他的说辞。
　　秦简站在有求必应屋的门口想了很久。
　　把泽部遥斗正式列为怀疑对象之后，稍加整理，疑点就多了起来。
　　秦简之前在接单平台替X接的活都是X指定的，他曾因为X的指令而窃取商业机密导致被暗杀，那次如果不是Kevin意外赶到，他必死无疑，他自认小心，那次信息泄露也许就是X故意为之，目的也许就是他的数据。这个置他于死地的计划失败之后，X写长信拖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把自己没法解密的数据丢给有求必应屋，阴差阳错间回到了秦简的手里。如此看来X对他执着的数据非常好奇，实在是一点也不愿意还给他，甚至试图借他人之手谋害秦简性命，实在是心狠手辣。
　　紧接着秦简又想到白倾歌提及的侦探，就直接打电话问了问白倾歌，白倾歌明确表示她因为车祸偶遇的侦探就是泽部遥斗。白倾歌在去年十二月在第十五大道与怀特街交汇的十字路口与一辆车追尾，那辆车里坐着的就是泽部遥斗，他们因车祸而结识，一次泽部遥斗提及他在调查有关□□的事情，白倾歌一时兴起就请他调查了情义会，因而得知情义会白无相重伤住院，知晓情况的白倾歌随即抛下一切回到了父亲身边。因为泽部遥斗的调查导致了白倾歌的回归，也正是白倾歌的回归导致白日旋风的迅速扩张受到了阻力。
　　秦简能将红星与白日旋风联系在一起，要多亏了泽部遥斗和他在路上相遇时塞给他的那份调查材料里夹着的地图。如此看来秦简和Keviness在家遭遇红星袭击的真实原因，也很有可能是红星急着回收那张地图，担心计划泄露，这才不得不嚣张出手。自此之后红星正式在S市登场，白日旋风扩张受阻，红星不但要暗中协助白日旋风，还要想方设法小心地与白日旋风撇开干系。
　　这么看来泽部遥斗所做的事似乎又在某种程度上抵挡着红星对S市的侵蚀，推迟了红星完成计划的时间，也借由他人之手间接地把这个计划的真正面目揭开了。
　　秦简揉了揉额角。
　　泽部遥斗能为了数据试图对他下杀手，也曾经险些把野原一彦这样的人物坑进监狱里，常常无情地把其他人往危险边缘推，但在红星这件事上他似乎知道了很多，但偏偏不直接放到台面上帮助整座城市及早解决问题，偏偏绕着弯间接推动了许多事，隐晦给出了不少讯息，使得红星的行动没有按计划完美进行。
　　泽部遥斗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在红星事件里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秦简离开有求必应屋一边整理思路一边迈步缓缓往附近的停车场移动，刚到停车场入口前，手环突然震动起来。
　　秦简看到虚拟屏幕上的那串陌生数字，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嘀……嘀……”
　　秦简耳上的听筒里传来僵硬的嘀嘀声。
　　“你好，请问……”
　　秦简话未说完，只觉脑后生风，紧接着身体一歪重重跌倒在地，眼前的一切都归于黑暗。
　　秦简再度恢复神智时，已经被人用绳子绑在一把椅子上，试探性地活动身体，发现无法挪动半分，这才缓缓睁开眼来，缠绕在他身上的果然是细且坚韧的特种绳索，他徒手绝对无法挣脱。秦简手腕上的智能手环、耳上的耳戴式协算器、纽扣式大容量存储器、鞋带里的小型定位器，甚至伪装成耳钉的影音录制器也被取走了，没有办法发送任何求救信号。他环视周围，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空房子，房子里堆了一些杂物，用防水布遮盖着，似乎是废弃的仓库，根据老旧程度看来不可能是S市重建期新建的建筑，大概是在周区。
　　而他面前的人，如他所料——泽部遥斗。
　　秦简与那双异色瞳对视。
　　“嘛，”泽部遥斗露出一个微笑，“终于醒了，我已经等了很久，在这种地方干等着实在太无聊了。我刚刚还在想会不会是我下手太重，毕竟绑架这种事还是第一次，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我想我会用力轻一点，毕竟对我而言，听众的反应是很重要的。”
　　秦简皱着眉，他现如今最悔恨的，就是没有在发现疑点后尽快通知Keviness，可事已至此，只能向前看。对于泽部遥斗的话，秦简没做出回应，虽然泽部遥斗将这件事定性为绑架，但他无法确定之后会发生什么，只能尽可能保留体力，为之后多作打算。
　　好在泽部遥斗这种话多的人一个人说话也不会有什么空闲。
　　“你都没什么想问的吗？我记得你的好奇心真的非常强，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该问问我想做什么？被人莫名其妙敲了脑袋，醒来就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的东西不见了，所在地也根本不熟悉……怎么想都会觉得有点奇怪吧。” 泽部遥斗一边来回踏步一边说道。
　　秦简没有理他，问也没有用，就算知道了什么他也没机会做出应对举措，只能干着急，倒不如不知道的好。秦简眨眨眼，学着Keviness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我觉得绑架什么的其实不能都怪我，我本来没什么计划，要不是你在野原一彦家门口逗留太久，一副独自思索的样子，看上去毫无防备，我也不会冒出来绑架这个念头。虽然这么说有点责怪被害人的诡辩意味，不过非常遗憾，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泽部遥斗摊开双手，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秦简看他的衣着，也藏不下除了小型以外的任何武器，心里盘算着这个看上去十分病弱的侦探究竟战斗力几何，有什么把握能成功实施这次绑架——纸牌屋绝对会找他。
　　“啊呀，不说话真是有够无聊，”泽部遥斗不满地撇撇嘴，“明明之前话不少的，我记得我们相处还不错？怎么就不肯开口了呢？等待的时间太无聊了，下次一定要提前算好时间，绝对不能浪费时间在等待这种无趣的事情上。”
　　“为什么还不来电话？”泽部遥斗叹气道。
　　秦简猛地一个激灵，看向泽部遥斗的风衣口袋。
　　泽部遥斗看了看秦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正在震动的手环。
　　那是秦简的手环。
　　“还真是及时。”泽部遥斗没有急于接听，而是扯出一截胶带，不顾秦简的挣扎，将他的嘴牢牢封住。
　　“你不是不说话吗？希望你保持下去。”泽部遥斗按下了免提键。
　　“秦简？”Keviness的声音从手环上的扩音器传来。
　　秦简睁大双眼，果然是Keviness，第一个试图联系他的人，只可能是她。
　　泽部遥斗想要做什么？秦简用力晃动着椅子，期冀声音能传到另一边去。
　　泽部遥斗打开手环上的音频处理功能。
　　“他在我手里。”泽部遥斗看着仍在挣扎的秦简，终于开口。
　　“把他还给我！”Keviness喊道。
　　Keviness只听到机械音不紧不慢地回应。
　　“所属关系只存在于人和物之间，并不存在于人和人之间。”
　　“要我还给你什么？”
　　“一具尸体吗？”
　　“也不是不行……”
　　泽部遥斗那双异色瞳看向秦简。
　　“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Keviness吸了口气：“怎样才可以放了他？”
　　“记叙文的六要素是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故事才开场，你只需要答对两个，地点和人物。”
　　“地点——秦简现在在哪里？”
　　对方使用的是秦简的手环，Keviness用纸牌屋的系统查看秦简手环的坐标，又打开秦简给她的密码簿，登入云端查找秦简随身其他定位仪器的历史坐标，推测出一条可信的路线，对照地图确认了秦简当前的位置。
　　“R周区士丁顿社区原Wenn白鸽产品线产品中转站。”Keviness答道。
　　“人物——主要角色之一的我，是谁？”
　　Keviness只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泽部遥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