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的火种》长叹调

2、第 2 章

　　“长念今天出门了吗？”
　　“没有，长小姐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一直？”
　　“嗯，也没有出来喝水吃饭”。
　　“知道了，麻烦您做些饭菜，我来端上去”。
　　“好”
　　昨天晚上的小插曲果然还是引来了吃瓜群众常九的热情。
　　今天一上班，仇亘就被常九以“渣男”的罪名前后打探了好几遍消息。
　　“别想骗我，我一听就知道那女的肯定不是俞小姐”！
　　长念住的那间客房在主卧的斜对面，他轻巧推开房门，房间内没有一点动静，墨绿色的窗帘隔绝了一切光线。若不是被子有些轻微的隆起，他真的敢肯定这儿没人了。
　　她太过瘦弱，仇亘第一次碰她的时候就不免唏嘘，就好比现在。
　　他掀开被子的一边，露出里面蜷缩的睡得安熟的长念，她蜷缩成一团，头几乎碰到了膝盖上，凌乱的长发顺着背脊的弧度散落在床上。
　　没有开灯，房门大开着，她整个人都在仇亘背对着光亮的阴影里，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开了灯。
　　“嗯？”长念皱着眉头，她弓着背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四肢支撑着身体，头发从背部滑落到肩头垂下。
　　“猫？”没错，就是猫，长念那慵懒的姿态让仇亘一下子想到了这个神奇的生物，但，他细细想了想，却不知道用什么猫种更适合她。
　　“你回来啦？”长念勉强睁开眼睛，顺着那副姿态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洋洋的摊坐在床上。
　　“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仇亘一如往常的严肃，李阿姨做好的饭菜被放在了床头桌子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长念歪着脑袋暼了一眼饭菜，“吃了，早上的时候，阿姨在忙我就没说”。她指了指饭菜，“这是……”
　　“李阿姨让我端上来的，吃吧”。
　　“哦”
　　“你上过大学吗？学什么的？”
　　长念坐在卧室沙发上一口一口吃着米饭，不时的夹上两口菜肴，“别小瞧我，我是学设计的”。
　　“什么时候？在哪里上的学？”
　　“嗯……”长念摇着脑袋，仿佛费劲了所有脑细胞，“江华，三年前毕业的”。
　　江华大学很出名，出名到仅次于零市的东大，尤其是在江华所在的北方，这只是外行人知道的。对于了解江华的人都知道江华的设计院就是用来挣钱的，而且挣得是学生的钱。
　　简短的对话后是长时间的沉默，遂了两个人的性子倒也没觉得尴尬。仇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家装杂志，靠在床上慢慢的看着。
　　杂志有一段时间了，页面有些发黄，页脚也大都傲娇的卷翘起来，内页有的甚至粘在了一起。
　　“这个房间，你想的话可以改变装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杂志上，语气漫不经心，就好像是一时兴起随口胡说。
　　长念环顾四周，“挺好，能住就行，我不挑的”。
　　“随便你”。
　　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模式相处，至少在传统保守的李阿姨眼里是很奇怪的。
　　他们从不一起吃饭，那位长念小姐从不下来吃饭。在李阿姨的记忆里，她甚至没有看见两人讲过话。
　　大多时间里，长念都在楼上的卧室睡觉，唯一的活动就是晚上溜出去吃早餐，晚上吃仇亘端上来的饭菜，然后就是□□。
　　这是她最热衷的，热衷的到了变态的程度。
　　仇亘对长念这种自暴自弃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当他有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长念的确稍微改动了房间的装饰。
　　她将墨绿色的窗帘换成了黑色的双层窗帘。
　　……
　　第二天一早，李阿姨第一次敲响了长念房间的门。
　　敲了许久后依旧没有回应，李阿姨的耐性走到了尽头，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大串的钥匙开了门。
　　自从发现仇亘总是打扰自己睡觉之后，她就习惯性的反锁了房门。
　　“长念小姐？”李阿姨端正的站在床边看着那一团隆起，“长念小姐……”她又叫了好几声后直接掀开了被子。
　　李阿姨和长念一样都是北方人，天气转凉的时候习惯了早睡早起，甚至是早到三点钟起床，晚上七点钟睡觉的程度，长念这种没日没夜睡的人显然丢了北方人的脸。
　　“你！”长念刚想发火，突然从拼命睁开的眼逢中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正游走在发火边界的女人。“李阿姨啊，有什么事吗？”声音谄媚，极度的没骨气。
　　“穿衣，”李阿姨一边折被子，一边下着命令，“洗漱，吃完饭，我们出去”。
　　“出去”长念一头雾水，“干嘛去？”
　　“……”李阿姨看着她，一动不动，极其严肃。
　　“好，我去”！
　　李阿姨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女性人士，昨天奇迹般的被自家先生夸赞了自己的穿衣品味，于是欣然的接受了先生下达的任务。
　　“”
　　江市中心商场一楼遍布了香奈儿，阿迪达斯等一众拿着牌子的门面，李阿姨向来是不屑这些的，拉着长念去了楼上。
　　所谓的中心商场，里面的东西自然是不贵的。
　　穿着整齐，打扮靓丽的导购员迎上来，“女士，请问想看什么款式”。
　　比起长念灰头土脸般的装扮，李阿姨显然是上档次多，尤其是被仇亘这种挑剔的男人认可的。
　　导购员秉持着有钱为大向钱看的原则直接无视了李阿姨身后哈气连天的长念。
　　“不用了，我自己看，你负责……”李阿姨指了指身后的长念，“给她换衣服”。
　　“……”导购员微微嫌弃的看了看长念，不乐意的点点头，“您请慢慢看”。
　　长念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全身上下散发着穷鬼的气息，尤其是那头掉了一半色的黄毛。
　　她坐在一旁的真皮坐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指点江山的李阿姨。
　　“你先拿一下，待会儿一并都给长念小姐试了”
　　导购员脑袋发蒙，对李阿姨的这句长念小姐进行了简单的分析，然后狗腿子似的招呼人给长念上了杯上好的白开水。
　　不一会儿，李阿姨从本就挑好一大堆衣服当中又精挑细选了两套扔给了导购员。
　　“试试”
　　晚上九点左右，仇亘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他想打电话给长念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长念的联系方式。
　　正好李阿姨打电话过来，“先生，外面下雨了，您能来接我们吗？”
　　“好，你们在哪里？”
　　李阿姨给的地址是一家理发中心，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等待的李阿姨，半眯着眼睛打盹。
　　他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长念。
　　这里有不少人，除了打扮的潮流时尚的理发师，就是头发被折腾成各种形状的顾客。他一进门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年轻的姑娘。
　　“先生，来理发吗？”理发中心的人笑脸莹莹的迎了上来，“我们这里暂时不需要排号的”。
　　“不用”他礼貌的说，“我来找人”。
　　李阿姨许是听到了自家先生的声音，如梦初醒般的站起来，“先生，您来啦”！
　　“嗯”他点头，问“长念呢？”
　　“长念小姐在里面洗头发，可能得等一下”。
　　“嗯”
　　他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美容美发的杂志翻阅着。
　　里面的模特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仇亘越看越皱眉，索性将杂志扔在了一边，专心的看着长念将要走出来的地方。
　　旁边一位刚刚染好红色头发的姑娘害羞着脸不时的看向仇亘的方向，小声的和同来的小姑娘讨论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要联系方式，搭讪他的决心。
　　她站起来，手里捏着套着粉红兔耳手机壳的手机，旁边的姑娘还在低声的给她打气。
　　仇亘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姑娘的方向。
　　小姑娘兴奋极了，瞪大了眼睛看他走过来，开口，“我……”
　　“好了吗？”
　　长念还没开口，身后跟出来的理发师接上了话，“还要再打理一下，先生稍等”。
　　理发师向长念这个身上穿着名牌但没有一分钱的穷人推销会员卡无效后，就转而想用实际行动证明美发的好处。
　　仇亘回去坐下，视线却没从长念身上移开。
　　“先生”李阿姨开口，她看自家先生终于看向了自己，“天晚了，我可以先回去吗？”
　　“我待会儿送您回去”。
　　不消片刻，长念完璧归赵，被染成黑色的头发发尾便是理发师证明自己的地方，卷卷翘翘的，不是很费功夫却意外的合适。
　　“长念小姐这样好看多了”李阿姨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自家先生说话，反正那双眼睛和自家先生一样保持在了长念身上。
　　“走吧”
　　刚才那个小姑娘就这么的被华丽丽的忘记了。
　　外面雨不大，仇亘将手里的雨伞给了长念，示意她同李阿姨撑伞，自己则拿着那一下午的劳动成果跟在后面，任由雨滴落在身上。
　　李阿姨的家就在别墅区旁边的小区，不是很新，但是建筑特色很显然，中国风的大红大门，两边柱子上还刻着春联，天太黑，长念看不大清楚，隐隐约约的有财，福之类的。
　　“先生，我到家了，谢谢您”
　　“不客气”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连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长念打心眼里莫名的讨厌这股子香味。
　　“你开窗，我有点闷”
　　仇亘没动，反说“天凉了，现在温度正好”。
　　红灯停车，后座上摆的松散的手提袋三三两两倒下来，长念回头看了一眼掉出来的白色绒毛线衣。
　　她突然可惜起刚刚自己的那身衣服。他那身被李阿姨嫌弃是旧抹布的绿色风衣和灰色棉麻的裤子被丢在了商场的垃圾桶里。
　　“李阿姨……太可怕了”她悠悠的说。
　　她嘴上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也就在今天晚上，她带着满头大汗骑坐在仇亘的腿上，“我要”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