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章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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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特潘兹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杰洛和乔尼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两人很识相的没有问原因。显然她与西塞莉在来的路上进行了一场谈话。那谈话的内容是他们不能参与的。一道未知的屏障自然而然地挡住了他们。
法尼·瓦伦泰的尸体很快被处理完毕，接下去要谈论的便是圣人遗体的事了。
这场谈话的开端是沉默的。杀死教堂内那个替身使者的人是西塞莉，从他手中夺取遗体的也是西塞莉。而更深层的敌人——法尼·瓦伦泰——也是死于西塞莉之手，从头到尾他们并没有出多少力，因此不管是杰洛还是乔尼，都明确的意识到他们并没有决定圣人遗体的归属权。赫特潘兹是何想法暂且不去考虑，总之他们两个闭着一张嘴，谁都没开口说话。
于是西塞莉自然而然地开口了。
“我准备毁掉圣人遗体。”
剩下的三人中只有赫特潘兹不怎么惊讶，好像她早已预料到这场谈话可能出现的内容。
“你在说什么？”
乔尼的表情最是焦躁，圣人遗体关乎着他能否重新用腿走路。
“我说，我准备毁掉圣人遗体。”
霎那间空气充满着即将开战的气息。
“冷静一点，乔尼。先听西塞莉的解释吧。”
杰洛·齐贝林扯住乔尼的手，他对遗体的需求不是特别强烈，与其说，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西塞莉准备销毁遗体的这个举动。
那是圣人遗体。她应当是知道这具遗体身份的，可她仍要这么做。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早该看出来——事实上先前的那场战斗就能证实一切——她不在乎那些。
杰洛·齐贝林无从得知她的过去，也无法知晓她的想法，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听她解释。
西塞莉的回答很简单：“这个国家不需要神，也不需要圣人遗体。如若定要造神，那我便是唯一的神。”
时间的流动好像停滞了一瞬。月夜下，荒野上，又是漫长的寂静。
“那我的腿……好不容易……”
哽咽声。
杰洛知道乔尼在求无可求的终局会冒出一种漆黑意志，那种在他眼底燃烧的黑色火焰会让他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但他不敢保证在面对西塞莉时最后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想，西塞莉总是不会让她自己陷入难以翻盘的局面。
最后是赫特潘兹开口了。
“乔尼·乔斯达，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或者说你太依赖遗体的原因——你还记得在5th，我抢走了你身上全部遗体的那个时候吗？那个时候你陷入了昏迷，没有发现也很正常。但我离开前确实看到了，”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的腿在动弹。”
西塞莉：“动弹？”
“是的，我绝不会看错。你的小腿在动。”
“依照乔尼的伤势，他的腿本来就算是被人砍上好几刀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也就是说，乔尼，其实你早就在慢慢恢复行走能力了？”
“喂喂，不是吧？老兄，你自己都没什么察觉吗？”
乔尼本身则是全然不知的样子。
“不可能，如果我的小腿恢复了直觉，那我……”
“或许是太过追求完整的遗体所带来的可能性，反而忽视了现下自身的状况？”西塞莉推测道。“赫特潘兹还留了一小节尾骨在你身上，我不会拿过来。那个就给你吧。但是这具遗体不能给你。”她耸耸肩，接着补充道，“至少不能全部给你。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SBR大赛结束，若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恢复原样，那再来找我吧，我会把他腿骨的部分交给你。”
“你……”
“我说了，我是一定要毁掉圣人遗体的。但如果朋友真的需要他的帮助，我也可以做出一点小小的让步。但你最好明白，这是最后的让步。”
“……我知道了。”乔尼的神情十分复杂，但最终他还是说了一句谢谢，“多谢你，西塞莉。”
“不过你也真是不怕遭天谴啊，毕竟这可是圣人遗体，在有些地方，人们可是会把他供奉起来的存在。”
西塞莉满不在乎。“我为什么要怕？或者为什么我就不能是新的圣人？”
“哈？”
西塞莉笑了，“也许我和这位过去的圣人唯一的区别在于，他死了，而我还活着，且没有花费足够多的时间让后人杜撰我的传说，让我成为新一任的圣人。”
杰洛·齐贝林：“……”
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全是她的野心。他相信乔尼和赫特潘兹看到的也是如此。
之后的路程她们不再一同行动，因为西塞莉说她还有其他事情要解决，便与赫特潘兹走掉了。赫特潘兹似乎成了她新的同盟。确实，她的替身能力蛮好用的，既能疗伤也能掩盖罪证。而他们二人的用处更多在战斗上，但既然西塞莉自己也有能力解决替身使者，于是身边就暂且不需要其他的战斗人员了。
何况，她想，身边的人太多，迪亚哥或许就不会太过放松。
大总统失踪的消息还没有引起轩然大波，政府方的人还未把这件事告知民众。嫌疑目标自然是有的，杰洛·齐贝林、乔尼·乔斯达、西塞莉、迪亚哥，其中他们更关注那三个男人。
杰洛和乔尼几乎是SBR大赛一开始便与他们有遗体的纠缠，迪亚哥虽是后来到达的，但那份贪心劲也怪让人厌烦的。西塞莉与他们只是短暂的同行，8th开始后又分开了，中途也没得到她战斗过的相关信息，是她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而且还是一名女性。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所效忠的对象会被一个女人解决掉。
于是在能派出去的替身使者中，攻击的第一序位是杰洛与乔尼，西塞莉的旅程反而愈发顺利。这也方便她进行自己的计划。
另一方面，虽说大总统失踪这件事暂且被封锁消息了，但有心人若细心观察，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
比如迪亚哥，他发现自7th结束，8th开始后，他只能发现总统夫人的身影。
那边确实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他还不能确定具体。有一个刺客来袭击过他，试图夺走他身上的遗体，被他反杀，甚至来不及问出相关问题，因为对方是抱着杀死他的觉悟来的。
他也注意到西塞莉又和杰洛以及乔尼分开了。是什么让这个同盟散掉？在迪亚哥还在兀自推测的时候，西塞莉追上了他的步伐。
或者说，他是被引诱过去的。因为遗体的一两个部件就那样干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明显的陷阱，可他仍调转了马匹的方向。
贪婪的人才能得到更多。
于是他看到了西塞莉，抱着圣人遗体的身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低头注视着他，神情是那么纯粹。就像是在幼时，一切翻天覆地之前，她看他的眼神那般。
“哥哥你太贪心了。”
他看见她的话语向他飘来，他躲过了那些，说道：“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再过来一点。”
迪亚哥没有动。他牢牢锁定着西塞莉怀中的遗体，但脚一动不动。
“这么看来，法尼·瓦伦泰的失踪与你有关？”
“那可是现今的大总统，难道我有什么必须杀他的理由？”
“比如这些遗体？”
“是他们选中我的。我就站在那里，然后所有的遗体，一个一个，全都向我而来。”
他在嗤笑。
“哥哥你真的不过来？”
“不用了，我对现在这个距离很满意。”
别开玩笑了，他想，自那个时刻过后，她每次叫他哥哥，不是有求于他，就是与他争锋相对。他们可没有那么多可信任的存在。
于是一场漫长的谈话缓缓开启序幕。
“前几天晚上我做梦了，梦到了妈妈还活着的时候。”
“哦，”迪亚哥顿了一下，“什么梦？”
“你还记得我们六岁那年，吃饭的碗被人砸了大孔吗？”
“当然，然后那个女人用手接燉汤，之后感染躺床上躺了一年，花了不少钱也没救回来。”
“嗯，那一年我们的工作也比往常多，十分累人。不过，不是这个，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
“我说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阻止了妈妈用手接燉汤，然后还把那个大锅往男人身上推。可能因为是梦，我推的很顺利，男人被烫得好惨，说一定要让我们长个教训。我威胁他说，这最好是个会让我们母子三人都死掉的教训，否则死的只是会他。”
“……”
可能是错觉，但迪亚哥觉得西塞莉似乎向他靠近了一点，可她是坐在石头上的。所以，确实是太阳的什么光产生的错觉。
他继续听着自己的妹妹往下说。
“他好害怕，特别特别害怕，于是联合其他人把我们赶了出去。没有办法，妈妈只能到处找新工作养活我们。很幸运，妈妈没有找很久，因为一个好心的贵族出现了。”
“他的名字叫乔治·乔斯达。”
想来他是笑了，讥讽的那种笑，因为他看到西塞莉的脸上露出一种很无奈的笑容。
“对，就是乔尼的父亲。妈妈工作的很努力，你也工作的很认真，那位贵族不是吝啬的男人，所以我们的生活水平比以前好了很多。我没有工作，因为你和妈妈想送我去上学。所以我暂且先待在家里学些基础的知识。
乔尼和我一样，不过他有自己的家庭教师，但我们还是渐渐地成为了朋友，因为他能碰见的同龄人太少了。本来你也算一个，可你不怎么喜欢他。你也不怎么喜欢我跟他一起玩，不过终究没有制止，毕竟他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觉得我以后能从他身上骗点钱也挺好，你说他属于特别好骗的那种。
而且，我和乔尼走得近，你也有更多机会和尼古拉斯拉近距离。你知道他很疼爱他的弟弟，有了我和乔尼的友谊做话题，你们的友情也有了开端。他是个赛马高手，你在这方面的天赋不逊于他，你们有了更多的话题，他甚至会让你和他一同参加比赛。有时你赢，有时他赢。乔斯达伯爵说你简直就是他的第三个孩子。
后来乔尼也加入了你们的赛马行列，不过他还不是那么厉害。尼古拉斯说有些人的赛马能力不是最初就得以展现的，比如乔尼，他就需要慢慢的成长，一把接一把的比赛，才能从一到达一百，到达他天赋的终点。你说是，没错。”
“而我去了学校。女校。学生和老师都是女性。我跟她们一起生活，一起读书，一起得到更多的知识。我默默观测她们的人生，汲取她们的想法，发现她们母辈或者其他女性家人的人生。我发现面临妈妈这样情况的人从来只多不少，甚至有时更糟。可我不想再见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有一天我回来对你说，我要成为政治家。你挺支持的，那个时候你已经赛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不缺名气也不缺金钱，可你没有权力。但我可以有。于是当我们又成长了一步后，你用你的名气为我造势，你还拉来尼古拉斯，当然我也拉来了乔尼。我可一直跟他维持着很好的关系，他赛马得到第一的奖牌总是会送给我。我还记得他在我面前哭过多少次。
我的路途很顺利，你的路途也一样。我手中的权力是为你开启更盛名气的钥匙，也是我们野心增殖的生长剂。终于有一天你看上曼哈顿，我说等我当上总统分你一半，你说就不能全部给你吗？我们不行，因为我也喜欢曼哈顿。你觉得我简直太烦人了，但还是不爽地同意了只要一半，反正等我以后当了大总统还能得到更多。”
“……”
她的视线轻轻地落在迪亚哥身上，这么近的距离，可两个人通向的确是不同的方向。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SBR大赛就要开始了。我也前去参加，因为我必须得拿到更多由我自己得到的名声。高层的女性少得可怜，想到达大总统这个位置太不容易了。你和乔尼都在暗中确保我能得到第一，但还是有很多麻烦，比如杰洛·齐贝林，尼古拉斯，其他你认识的人。同样地，如同现实世界里的我们在追寻遗体，梦里的我们也在追寻，但不是遗体——是七颗钻石。
我们经历了很多战斗，解决掉很多敌人，也收获属于我们这边的伙伴，最后我们面临的敌人是大总统。不过是个好结局，除了大总统基本无人伤亡。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乔尼依旧跟在我的身后，杰洛用一颗钻石把自己接下去的人生全卖给了我，不过他还得回国一趟解决一些事情，赫特潘兹也一样。总之，活着的每个人都很幸福，妈妈也在终点迎接我。”
“……这样说来，那我也得到了半个曼哈顿。”
“不……你就像这样，站在离我很近的身前。”
究竟是从哪一句话开始，他在慢慢朝她走近？她的神情不再温和，也不再露出方才那样甜蜜的微笑，还有那些蛊惑性的语句。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迪亚哥你总是先攻击我的那一个，所以这次我想当先下手的那个人。”
场景倏然转换。
“欢迎来到我的替身所创造出的空间。按理来说这里应当有个天平，我们站在上面。不过可惜，你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伤到我。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迪亚哥环视四周，现在这样指的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台子，周身有护栏，像那些拳击比赛的场地。
“在这里我们的一切都是同样的——体能，力气，我们所有的装备也都在外面无法带进来，因为是公平且正义的裁决。”
“所以，来老老实实的打一场吧。”
手对手，脚对脚，杀意接杀意。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同样的心狠手辣。
“为什么一直执着杀死我？既然那个梦里我们可以互相合作，难道现在就不行？”
“那个梦我是骗你的，我不会做那样的梦。如果你想得到曼哈顿，就算只有一半，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杀掉。”
“迪亚哥你太贪婪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如果你活着一定会成为我最大的拦路石，所以你必须死掉。”
伤口在增加，她不在乎。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但她知道她会赢，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彻底地一干二净地结束战局和所有一切的时机。
她有一把小刀，一把在很久以前让她拯救自己的小刀。那把小刀后来损毁了丢掉了，但它没有消失，它还存在，就在她的身体里。只要她坚定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的道路，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战局还在持续。战局不会停止无法停止不能停止，直到死去的哪一方——直到再次握住手中的这把刀。
因为那一刻，掌握“生与死”的是她。
“这叫公平？”
迪亚哥躺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不断从体内朝外涌去。
“都说了这是我的替身创造出的空间，也就是我的精神世界。如果在我的地盘我都无法得到帮助，那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荒……谬……”
“像你过去面对记者说的那些话一样。你对他们说了那么多，博取了那么多同情，今后也该换我用你的失踪来重新宣传自己。”
“哈哈……我果然还是……厌恶、恨你的……”
“可我不再恨你了，哥哥。”
不再有声音传来，这个空间除了她再无其他活人。她就这样杀了他，像他当年杀死农场里的那些人一样。
于是关于过往的一切纠葛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章七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