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断开链接…》陈弈竹

32、第三十二章

　　“什么『天外天』，什么『异能力』的，我都没听说过。”吴榕抬手碰了碰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剑身，再次强调：“我说过了，你想闹事的话，麻烦找个别的地方。这个小区老年人太多，你会吓到他们的。”
　　吴榕似乎想要将它推开一点，可也不知道是安东这把剑过于锋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手指刚动了动，指腹就被剑刃划出一道口子来。
　　“嘶——”吴榕缩了缩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安东显然也没想到，吴榕都被人用剑架到脖子上了，还敢这么不老实地随意动手。他把剑稍微移开了一点，竖起剑刃以免再次误伤到吴榕，然后看着银白剑身上淌落的那道鲜红血线，眉头紧锁不悦地喝问：“乱动什么！手不想要了？”
　　吴榕整张脸都夸张地皱起，心有余悸地盯着剑上那抹刺眼的红色，表情是毫不作伪的惊惧。他小心翼翼避开剑身，抖着手把受伤的那个指头捧到面前吹了吹，随后抬起头来看了安东几秒钟，像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我的确有一些奇怪的能力，就在不久前，毫无预兆出现的——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们说的『异能力』，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破坏了表彰栏，我本来想去跟老师说明情况申请赔偿，但是根本就没法解释我是怎么破坏它的……再然后，消息越传越离谱，全校都在关注那几件怪事，我就更没法开口了——我从来没有主动使用过它，反而是那些能力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困扰，现在甚至害得我连学校都不敢回去！”
　　吴榕话里蕴含着浓浓的悲愤，那样真切的情绪不似作伪。安东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所说的那个……困扰你的能力，是什么样的表现？告诉我，我或许有办法帮你解决。”
　　“你？”吴榕神色还有些犹豫。
　　“我，还有旁边这位——”安东朝文若的方向偏了偏头，解释道：“我们对这方面的事情还算有些了解。在你之前，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而那些当事人至今还被关在龙国政府的异能力者监狱里接受调查研究。昨天学校操场突现天坑那件事闹得太大，校方已经报了警。连我们几个学生都能找到你这儿来，你猜——警察追查到你身上，又需要多久？”
　　“如果你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突然得到异能力，那你很有可能被他们当做了棋子。不管你的能力是什么，从学校里这几次的情况来看，它显然很适合用来引起骚动，而对方想要利用你来扰乱局势，所以决不会放过你这么好用的能力。刚刚跟你交谈的那个人，就是来劝你加入他们组织的，还告诉你他们有办法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对吗？”文若也在一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你要知道，那个组织就像一个泥潭，你一旦主动参与进去了，就只会越陷越深，距离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而后再也没法摆脱——我记得吴榕同学你是想考状元，然后争取龙都大学的学费减免资格？尖子班学业那么紧张，你也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分心、影响学习成绩吧？”
　　吴榕眼眸颤了颤，猛地扭头看向文若，“你是那个……‘普通班二人组’的……”
　　文若掩唇轻咳，似乎有些尴尬，“对，第一考场唯二的普通班学生，我是成绩比较差那个。”
　　“怪不得明明是普通班的学生却每次都稳进年级前三十……你、还有另外那个传说中运气特别好的，你们利用那种被叫做『异能力』的东西作弊？”吴榕朝文若瞪眼睛，那质问的语气，好像他敢说个“是”字就要揍人了似的。
　　尖子班的学生，果然对成绩排名特别在意啊……罗曼在心里感叹：看吴榕这生气的样子，连对安东那把剑的恐惧都抛之脑后了。
　　文若也没想到吴榕关注的重点会是这个，怔了怔才回答：“异能力者也是要遵守世间规则的。我的成绩是每天认真上课写作业考前认真复习换来的，跟你们没什么不同。至于另一位……他虽然押题，可也的确掌握了那些知识点，虽然投机取巧，但并没有考试作弊。”
　　“押题不算作弊？对他来说押题就等于提前偷看试卷了吧？我们班的同学辛辛苦苦刷题刷到凌晨、早睡晚起连个兴趣爱好都得忍痛割舍，却被一个作弊的普通班学生抢了排名？”吴榕顾不上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半步迈向站在安东身侧的文若跟前，怒道。
　　安东赶紧把剑往后一收，剑锋险险擦过吴榕领口，把一件半旧的T恤划出了个时髦的侧开小V领来——好在人没伤到。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不远处传来的狗叫声打断。
　　“冬至，冬至，听话……”疯狂的狗叫声中，还夹杂着老太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抚声。
　　转头一看，之前那个遛狗的老太太正在死死往后拽绳子，只是狗的体型太大，挣扎起来她根本拉不住。果然，没过两秒，冬至就从老太太手中挣脱，直直冲向安东，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然后跳起来朝他面上扑了过去。
　　目睹前主人被眼前这个人类“划伤”的冬至在周围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下变得十分暴躁，呲着牙对安东连咬带挠的，瞬间反转了局势。安东在大狗的攻击下左右闪躲，他手里握着剑，但它过于锋利，非但不能对一心护主的冬至产生威慑作用，反倒是令他自己在闪避的过程中分了心，被冬至一口咬在小臂上。
　　他雪白的衣袖立刻洇出了几点血迹。
　　“……安东！”罗曼惊得快步上前，想要帮他制住发狂的大狗，文若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别过去，危险。”
　　“他自己就能应付，你过去反而添乱。”文若直视她的双眼，语气十分认真，“对我们来说，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罗曼想要反驳，可是被文若这么一通冷水浇下来，心里也明白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大忙。看看安东那边，虽然还是在冬至的攻击之下不断闪避，但从他的动作中也能看出游刃有余的感觉来。只是想到自己一个大活人杵在这儿，非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注意别拖了他们后腿，这就有点让人难受了。
　　“你们不该叫上我。”她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气馁，“要用手机的话，我可以直接借给你的，没必要让我也跟着过来。我不像你和安东，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力，而且对你们说的那些组织或是局势之类的东西也一无所知。我真的……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你们是认错了人还是我身上有什么我自己不知道的谜团，但至少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我……”
　　话说到这里，她才猛然察觉自己有点像在无理取闹地抱怨，又懊恼地住了嘴。
　　那只拉住她的手缓缓松开。罗曼埋下头去盯着水泥地面，不再说话。
　　然后，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搁在她头顶，动作轻柔地拍了拍。
　　“抱歉。”她听到文若这样说：“擅自把你卷进这些事端里，又没能好好解决，害你担心了。”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少年声线清朗，话里真挚的歉疚之意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般朝她心底渗去。被他这样温柔对待，罗曼更不好意思了，脸上微微泛红地低着头说道：“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本来你们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危险，所以才带上我的吧……帮不上忙还是要怪我自己太废了，哪怕力气大一点呢，都能去帮忙拉住绳子。”
　　她心里想着，还是应该加强锻炼来着，毕竟现在她也算是亲眼见证了世界上真实存在的种种不科学之事。虽然再怎么锻炼身体也比不上安东那种翻手变剑随手点火的神奇能力，但好歹打不过的时候还能跑得快一点。
　　说起来，上次是不是收了□□身房的名片来着？还是元亨集团一个总监级领导的？报他名字办卡是不是能有优惠啊……
　　罗曼努力回忆着那天回家以后的经过，试图想起自己最后到底把那张名片塞到了什么地方。这时文若又说道：“不，这种危险……我们都预料到了的，甚至预料的比这还要危险好几倍。所以我才说，安东那边没问题，这种程度的危险……都算不上危险，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
　　语气仍然是那么的温柔。
　　——可这次罗曼却只想糊他熊脸。
　　明知道有危险还叫我来干什么？当自己是少年漫画主角吗，一定要带个拖后腿角色来展现你们的英勇以及激励你们爆seed？
　　文若又是温润一笑，“因为我们的任务是在危险中保护你啊。危险和你，都是充分条件。”
　　罗曼：？？？数学知识是拿来这么用的吗？文大学霸你快收了神通吧！
　　敢情有危险的时候她还必须掺和了不成？
　　“文若，我们商量一下。”她诚恳道：“你们换个人去保护，行不行？”
　　文若嘴角含笑，就这么看着她，明明白白地传达出了“没得商量”的意思。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找上我吧？这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一头雾水地跟着你们上刀山下火海？”罗曼据理力争。
　　“可是，我们确实不能告诉你。”文若面露为难，然后低下头，贴着罗曼耳朵用气音说道：“不过在我们跟其他异能力者说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提到一些东西，如果‘碰巧’被你听到的话，我们也没办法的，不是吗？”
　　“！”文若说完就立刻退开，罗曼捂着耳朵看向他，一时不知道是该责怪他突然凑那么近吓了她一跳而且说话的时候吹出来的热气扫得她耳朵特别痒，还是该夸奖他居然想出了这么一招暗渡陈仓给她传递消息真是太机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