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告白》多蕴漫文化

33、神力测试

　　虽然气氛相当热烈，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相当奇妙的违和感。
　　因为人群看向叶明昊和祁长羽时的反应是那么不同。
　　大家看到叶明昊出现在身边时总会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而祁长羽经过时他们则会变得小心翼翼的。
　　虽然看到我和祁长羽同乘一匹马，人群在看到我们时也会欢呼着“圣女”，一边向我投掷花朵，但过后他们却会立刻噤声，仿佛被马上的另一个人给吓住了。
　　原来“帝国之光”和“帝国战魂”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这么大相径庭啊。
　　我莫名其妙地变得心烦起来，一路想着有关祁长羽的种种事情。十里长街不知不觉就走完了，巍峨的皇宫出现在眼前。
　　叶明昊轻盈地翻身下马，祁长羽也利落地在身后下了马。马背上此刻只剩我一个人，我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尴尬中：
　　我要怎么下去？！
　　先前上马的时候是祁长羽拽着我上去的，马背是如此高，我断然是一个人上不去的。现在，祁长羽已经下马，我要怎么办？！
　　我一脸惊惶地坐在马背上不知所措，祁长羽此刻已经整理好衣服，他抬头看向我，突然低声笑了出来，大概是我脸上的惊恐神色实在太显眼了吧？
　　紧接着，他止住笑声，一本正经地向我伸出了手臂。我松了一口气：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善始善终，没有忘记扶我下马。
　　于是我抓着祁长羽的手臂准备小心翼翼地下马，最后却几乎是被他半抱着放在了地上。
　　正当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的时候，忽然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我抬头望去，发现刚才还沉浸在一片欢呼中的人群不知何时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和祁长羽看，他们的表情是那么的震惊，仿佛是在看天外来客一般。
　　我愣愣地扫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人群，又看向祁长羽——他此刻还在低着头帮我整理掉落在头发上的花瓣。我的心瞬间深深地沉入了冰窖。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皇帝陛下。
　　等轮到我拜见他的时候，我已经紧张得头脑模糊了。皇帝陛下微笑着感谢我为这次战争做出的贡献，并提到了嘉奖的事，然而我只记得眼前晃动着一个金灿灿的影子，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盛大的庆典自入城仪式起就开始了，当天还举行了晚宴。欢欣鼓舞的气氛在帝都持续了好几天，夜市也随之开放，街道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景象。
　　庆典第五日还会举行贵族们齐聚的庆功宴。我原本不打算参加的，然而皇帝陛下亲自向我发出了邀请函，因此是无法拒绝的。
　　自我们归来之后，有关“奇迹之日”的传闻就传得更加神乎其神了。尤其是叶明昊带回来的降书上还明晃晃写着“是灿烂的圣光感化了我们”，大街小巷上人们这几天来都议论纷纷。
　　有关“圣女”的封号问题，由于我不是西灵神殿的修士，不知道他们具体会怎么处理，但橡树神殿这几天却已经鸡犬升天，信徒陡增，善款也增加了不止两倍。
　　回城第二天，我就回到了橡树神殿。
　　前来捐款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大祭司也成了神殿最忙碌的人。虽说一见到大祭司我就想质问他“哪有什么安全的战争”，但看到他看着我的复杂又欣喜的眼神，我又把话咽回去了。
　　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有这种种的经历啊。
　　然而我只在橡树神殿待了一天，就被告知要前往西灵神殿进行神力的重新测定。
　　西灵神殿不愧是帝国首席神殿，建筑气势恢宏，装饰华美异常，充满庄严瑰丽之感。我正感叹着帝国神殿的丰姿，叶明昊就迎了出来。眼前金光灿灿的人影和金碧辉煌的殿宇相映成辉，让我的小心脏又倏地慢跳了半拍。
　　看到叶明昊，我的心情莫名有点悲伤。
　　在战场上不觉得，等回了帝都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然而立刻就要测试神力了，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攀谈。他直接领着我去了测试神力的房间，西灵神殿的大祭司们早已等在那里了。
　　几位年长的老祭司慈祥地笑着跟我打招呼，圣座长老也到了。在这么神圣庄严的地方受到这么大的礼遇，这令我十分紧张。
　　我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完成了测试仪式，感觉并没有发挥出我的真实水平。看到周围的长老祭司们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表现糟透了，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测试的时候出什么问题了吗？”
　　回到走廊上，身旁只剩叶明昊和我两个人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向他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叶明昊则模棱两可地笑了笑，说道：
　　“我会尽快通知你结果的。” 
　　时间就这样在一片迷离恍惚中流逝了，明天就是举办庆功宴的日子。
　　入城仪式上，祁长羽和我共乘一匹马，最后还笑着将我抱下了马，并细致地帮我摘掉落在头发上的花瓣。他的这种破天荒的温柔举动，令坊间瞬间再次传闻四起，甚至有人开始将我称为“感化战魂的圣女”。
　　这几天来，我不断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发出这样的嬉笑：
　　“安国公来了我们神殿三年，这次终于在战场上得到了你的救赎啊？”
　　不是这样的！
　　我真想向她们大声抗议，这传闻真是越来越夸张了！连“感化的圣女”“救赎”这样无中生有的词都有了。
　　“林修士马上就要被立为圣女，穿白色的裙子更适合吧？”
　　“如果在这里绣上花纹的话……”
　　此刻，我正一边任思绪飞舞，一边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任人打扮着。两个人被派来为我张罗宴会用的礼服和饰品，一个是身着燕尾服的安国公府管家，一个看起来像是经营贵族专用时装店的贵妇人。
　　他们的话从我的右耳朵进去，然后又原封不动地从左耳朵出来，因为我已经完全被他们弄懵了。
　　在我一脸茫然地呆坐着的时候，旁边的乔乔好像也突然产生了兴趣，插嘴道：
　　“筱若，我觉得这个一般般啊。”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一个发卡在我头上比划着，之后又换了一个，如此反复。我心想：乔乔难道还有装扮玩偶的爱好？
　　此时，我们正身处安国公府邸中。就在一个时辰前，安国公府的管家来到神殿把我和乔乔接到了这里，说是要让我们来搭配礼服。因为明天的宴会上，我将是祁长羽的女伴。
　　礼服之类的他们早已经帮我们准备好，只是让我们来挑一下喜欢的颜色和样式。乔乔的东西早就挑选好了，我的礼服却还没定好，更别说饰品了。
　　“我们去拿些新的礼服和饰品过来。”
　　说完，管家和贵妇人就出去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乔乔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
　　“筱若，你知道吗？刚才的那些礼服，我们得干够一年才能买得起一件呢。”
　　“真的吗？”
　　我半信半疑地说道。其实看到那些礼服和饰品的质感，就知道它们一定都很贵，但我却没料到它们会这么贵。
　　“筱若，你不是说安国公喜欢你吗？既然如此，你不妨把他牢牢抓住。当个富有的无业游民不是你的梦想吗？眼下这可是个好机会哟！”
　　乔乔挤眉弄眼地笑着说道。
　　挑选好礼服，又搭配好鞋子和饰品花了很长时间。等一切终于搞定，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沉了。正当我以为可以回神殿了的时候，管家突然问道：
　　“您会跳舞吗？”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立刻睁大眼睛摇了摇头。
　　“不会。”
　　说话的同时，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
　　话、话说回来，参加宴会的话，贵族们不都是要跳舞的吗？
　　难道……我也要跳舞？
　　“我知道了。晚饭很快就好，您稍微休息一下吧。”
　　幸好管家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就退下了。
　　他走之后，我和乔乔面面相觑：这么说，晚饭也要在这里吃了？而我还有更让人发愁的事要操心，那就是，我居然要在宴会上和某人跳舞？！
　　正在我神情恍惚地思考着该怎么应付这个棘手的问题时，耳边忽然想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挑到满意的礼裙了吗？”
　　原来是祁长羽正走进房间里。只见他身穿干练的蓝色制服，应该是刚从军营回来。不同于出征时的那件，现在这身制服稍微华丽一些，散发着护国军特有的简洁利落质感。
　　见他这么问，我和乔乔连忙起身答道：“挑好了。”
　　这个时候，晚餐还没有开始。乔乔借口说要去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就离开了房间。此时，房间中就只剩了我和祁长羽两个人。
　　乔乔出去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向我偷偷挤了挤眼睛。
　　我知道她的意思：要成为富有的无业游民，就看我自己的了！但我却没有什么“完美猎物就在手边”的兴奋之感，反而有些措手不及的无助心情：难道我要真的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