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告白》多蕴漫文化

32、留恋

　　真是羞耻啊，但为了活命，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盯着他看？”
　　“那个……我也不知道，可、可能是因为还有留恋吧。”
　　我的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本身很令人羞耻，还是为我自己不得不继续撒谎而感到羞耻。
　　听到我的回答，祁长羽又陷入了沉默。他带着难以言寓的神色看着我，最终好像不忍心再看我眼泪汪汪的样子，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刚才发火了。”
　　但他依旧站在那里没动。
　　怎么？您现在还不打算让我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吗？
　　然而，祁长羽好像真的没有离开此地的想法。只见他反倒大步向我走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出于生存的本能，我闭上眼睛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啊，我现在竟然主动抱住了祁长羽吗？意识到此刻自己双手环抱着的事物，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和我在一起，都不能消除你的留恋吗？”
　　我正感受着命悬一线的惊魂未定，耳边却传来震动耳膜的低低轻叹。身旁之人此刻正低下头来，在几乎贴近我额头的地方，缓缓叹息着说出了上面的话。
　　心脏跳得好像立刻就要爆炸了，我将脑袋微微后仰，不停地眨着眼睛。祁长羽就那样低着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无法转过视线，心头涌起一阵恐惧夹杂着甜蜜的复杂情绪，艰难地开口道。
　　“我、我会努力忘记的……”
　　话说出口之后我才涌现出一阵后悔，发现自己现在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我的脸上浮现出阵阵红晕，竟然暂时忘记了此刻的险境。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笑声。身旁之人好像觉得很满意。
　　我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祁长羽的脑袋又凑了过来，含着笑意的话语声也随之响起：
　　“那样的话，我也努力地帮你忘记吧。”
　　脸，靠得太近了！
　　感受着彼此的鼻息相互吹拂的触感，几缕漆黑的发丝落在我的脸颊上，幽深的紫瞳越来越近，奇妙地带着一层炙热又混杂着某种柔和的辉光，一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距离越来越近了，再这样下去好像就会吻上去……
　　“呵！”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猛地别过脸去。
　　挟持一个女生就要索吻，就是你的作风吗？我庆幸自己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鄙夷地给眼前之人暗暗下了一个判定。
　　祁长羽见状愣怔了一下，片刻后才放开我的身体，缓缓说道：
　　“现在不行吗？”
　　终于安全了。我立刻往远离悬崖的地方走了几步，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令人无语的问题。
　　祁长羽却没有动，他依旧站在那里，见我没有说话，带着不解的神色继续追问：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呢？”
　　我的天！看起来这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一种赤果果的胁迫！这阵势，有点让人骑虎难下啊。
　　“现、现在不行，我还不习惯……”
　　我搜索着脑子里的词汇，吞吞吐吐地答道。听到我的回答，祁长羽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脸上绽开了一个微笑。他突然上前一步，抬起手亲昵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那就等你习惯了再说吧。”
　　呃……我可能，一辈子都习惯不了吧？！
　　终于到了回帝都的日子。
　　一大早就阳光明媚，秋天特有的清凉微风缓缓吹拂着，山中鸟儿清脆的啼叫声与凝结着露珠的草木散发出的清香相映成趣。
　　我有些不舍地环顾着营地，一边和乔乔闲闲散着步，这也是回程前最后一次散步了。
　　军士们在忙着整理杂务，每个人脸上都兴高采烈。场面有点混乱，不时有人在营地里穿来穿去，到处都是一片有说有笑的喧闹场景。
　　这是平日里不可能也不允许出现的场景，但大概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所以也没人出来制止。
　　虽说有些乱糟糟的，但感觉却是那么的和谐。
　　“终于要回神殿了！真想现在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啊~”
　　“……嗯，也想早点再去神殿附近那家店子吃东西。”
　　我和乔乔随意地闲聊，忽然隐约听到纷乱的嘈杂声。
　　“我是军队的总指挥，此次出征功劳最大的修士应该由我亲自护送。”
　　“橡树神殿的修士为什么要和西灵神殿的龙骑将军同乘一匹马？”
　　这两个人是在吵架吗？而且，他们争执的原因，好像还是因为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叶明昊与祁长羽，他们居然就在大庭广众之前这么争论起来了？看到我和乔乔走了过来，旁边的狄仁武和贺志成迎上前来，开始向我们解释眼前的状况。
　　“现在战胜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帝都准备了盛大的入城仪式迎接部队的凯旋。”
　　“可是在入城的队伍中林修士应该由谁来护送，就成了二位将军现在争论的问题。”
　　那种犹如庆典般的凯旋仪式其实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对它的程序自然不陌生。入城仪式上地位很高的将领会骑马进城。我在此次出征中创造了“奇迹”，成为了立下最大功劳的人，所以需要和某人同骑一匹马，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惯例。
　　话说回来，我对帝国的这个惯例实在有些不理解，又不是没有马，为什么非得两人同骑一匹马呢？然而毕竟这是异世界，我也只好入乡随俗。
　　听着狄仁武和贺志成的解释，我呵呵干笑了两声。
　　看那两个人争论的白热化程度，我感到自己并非什么战争的最大功臣，而是某种类似战利品的物品。
　　这心情，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啊。
　　我带着一种急速衰老的神情看着在场间继续争论着的两个人，叶明昊正在反驳祁长羽：
　　“橡树神殿和西灵神殿之间向来友好，所以由我来护送橡树神殿的修士并无不妥。虎威将军和橡树神殿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明昊的语气不温不火，可是我身旁的狄仁武却忽然抖了一下。
　　他明显是吓了一跳，觉得叶明昊话中的嘲讽语气可能会激怒祁长羽。
　　我也有些担心，偷偷瞟了一眼祁长羽，没想到祁长羽却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淡然说道：“过去三年间，我经常会去橡树神殿。”
　　诶？！
　　我瞬间惊呆了，乔乔也很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祁长羽。
　　在此之前，这个人从未公开过自己前往橡树神殿的事。为了保证隐私，他甚至和神殿签订了保密协议。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现在竟然若无其事地公开了？！
　　狄仁武也显得相当震惊，甚至忍不住开口向我求证道：
　　“将军大人真的去过橡树神殿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叶明昊就带着同样质询的目光看向了我。
　　看样子逃不掉了，我只能慌慌张张地给出了确认。
　　“啊，是的……将军大人以前经常会到橡树神殿，寻、寻求心灵的平静和进行舒适的休息……”
　　我不自然地回答着，尽量寻找好听的词句。闻言，乔乔也向我投来了赞赏的目光，仿佛很满意我的回答。
　　叶明昊却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祁长羽开始用一种更加强烈的目光直直盯着我。意识到深邃紫瞳投过来的视线中的含义，我尴尬地笑笑，开口继续说道。
　　“所以，我……我会和虎威将军同骑一匹马的。”
　　闻言，祁长羽心满意足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微笑甚至可以说有些得意，我却隐隐觉得一阵羞愧。
　　我竟然如此顺从地配合了他，怕不是真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吧？
　　刚刚接近帝都城门，人群的欢呼声就变得震耳欲聋。
　　站在街道两旁迎接入城队伍的人们大声高喊着，将花瓣和各色彩纸碎片抛得老高，临街房屋里的人也打开窗户挥洒着花瓣。花瓣和彩纸随风飘荡着，仿佛在下着一场美丽的花瓣雨。
　　入城仪式相当隆重。虽然早就料想到这是一场必胜无疑的战争，可我们还没踏上扶林国的土地就收到了降书，这真可谓是一场意外之喜。
　　而且不知怎的，人群的欢呼声中偶尔还夹杂着“圣女”这个名词。
　　这真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马、马……”
　　我坐在不断晃动的马背上，虽然牢牢抓着缰绳，可还是惊吓得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没想到马这么不好骑。虽然马匹行进的速度相当缓慢，可当它时不时摇头晃脑打响鼻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要被颠下去了。
　　我惊恐万状地骑在马上，身后的祁长羽看出了我的恐惧，时不时轻拍我的手背让我不要担心，还不断俯在我耳边轻声安慰。这么一来，我莫名地变得更加胆战心惊了。
　　叶明昊骑着白马走在最前列，我和祁长羽骑着黑马跟在他身后，副将们骑马跟在我们身后，其他将士和修士们则在其后步行前进。
　　队伍拉得很长，人群的欢呼声也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