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告白》多蕴漫文化

11、偷袭！

　　幸好，早上的侦查很顺利。
　　看见叶明昊带着手下安全无虞地出现在视野里，我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大部队终于开拔，神武卫在前面开路，修士们居于队列中间，护国军跟随其后，最后面是佣兵团。
　　这样的安排充分保障了修士们的安全，可我却犯起了愁——我的脚程是众修士中最慢的，而大魔王祁长羽又在护国军的最前方带队……
　　“乔乔……你千万不要丢下我啊！”
　　我只好死皮赖脸地乞求乔乔的帮助。眼前这座山不是一般的险峻，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还做了热身运动，可是双腿很快就又颤悠悠地开始发抖了。
　　我手脚并用地攀登着崎岖陡峭的山路，眼看着其他人步伐稳健轻巧地前进着，就我一个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步步艰难挪动着……而且背后某人恨铁不成钢的视线实在太刺眼了，即使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视线的主人是谁。
　　脚掌火辣辣地生疼，两条腿也都感觉不再是自己的了。爬了十几天的山路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真是佩服死自己了。乔乔也一直放慢脚步在旁边等我，这时候好像也注意到了后面的视线，于是一边用力扶着我一边小声地催促道：
　　“咱们走快点。”
　　闻言，我铆足了吃奶的劲儿奋力向前迈动着双腿。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短暂的叹息。
　　“真是……”
　　低沉的嗓音清晰地砸在耳膜上。
　　“……悠闲啊。”
　　我顿时羞愧得垂下了脑袋。因为我龟速一般的前进脚步，跟在后面的护国军队列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有的兵士竟然开始漫不经心地欣赏起周围的风景来。我只好转身说了句抱歉。
　　“也不至于……”
　　我以为声音的主人接下来要补充的是“也不至于道歉”，可是话语到此就没音了。这个时候，跟在祁长羽身后的副将那豪爽的声音响了起来。
　　“悠闲地看看风景也挺好！您不用在意，林修士！”
　　……被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更惭愧了。幸好现在已经过了半山腰，可以暂时歇歇脚了。
　　休息时间只有一小会儿。这点时间“咻”地就过去了，我还完全没有恢复体力，甚至再度起身后竟然变得比之前更觉得吃力了。
　　最终，我不得不做出那个在心中埋藏已久的抉择。我头晕眼花地抬头看了看乔乔远去的背影，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向祁长羽。
　　“那个……我实在太慢了。”
　　祁长羽什么话都没说，可眼神已经作出了回答——原来你也知道啊？虽然很尴尬，但我还是说道：
　　“再这样下去整个队伍都要被我拖累了，我还是跟在最后吧。后面还有佣兵团，我和他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我瞬间顿住了，因为我的眼角余光看到最后的佣兵队伍中有人缓缓地倒了下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在山间陡然响起，我怔怔地看着那个正在倒下去的佣兵，祁长羽迅速拔出了佩剑，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那柄肃杀的黑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了出去。
　　紧接着，“铛”的一声，什么东西从我面前飞了过去，径直钉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那是一支羽箭，现在深深地插进了树身中。
　　如果不是祁长羽拔剑帮我挡开，中箭的就是我了。刚才那个瞬间太过迅速和惊心动魄，我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原地石化了。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远处传来的“有人偷袭”的叫喊声也变得时隐时现，周围的景象就像笼罩在水中一样，所有的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的听不真切。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腿上的力气好像随时都会抽离。
　　之前看到的佣兵中箭倒下的场景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草影涌动，埋伏在山林里等待时机的扶林国士兵突兀从两旁窜出来，挥起武器冲向队伍末尾。
　　狭窄的山道之上，霎时鲜血四处飞溅。无数的人倒下。
　　“醒醒。”
　　视野突然变暗了，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我的眼睛，厚重的剑茧带出细微刺痛，片刻后我才意识到那是祁长羽的手掌。
　　周围已经纷乱四起，刚才还豪放地笑着宽慰我的副将此刻语气凝重地下达着命令……可是在我身边，周围的所有声音好像全部隔绝了。
　　眼前再也看不到士兵们流血倒地的样子，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双紧捂着我的眼睛的手掌之上。
　　我的呼吸都在颤抖。他突然放开了手掌。
　　“立刻转身向前跑，别回头。”
　　低沉斩决的嗓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快！”
　　喘不过气，肺部好像要被撕裂了。
　　我立刻转身向前跑去，趔趔趄趄的步伐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但却奇迹似的没有摔倒。
　　我就这样一直向前跑着，一次也没有回头，直到听不到兵士们的哀嚎，直到听不到兵器撞击的刺耳声响。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过山岭到达山下的，大脑因为过度紧张变成了一张白纸。
　　偷袭是发生在队伍最后方的，所以先行的神武卫军士们和其他的修士们早已安全到达了。
　　乔乔一直在担心我，此刻看到我跌跌撞撞地跑下山来，赶紧迎了上来。
　　“没事吧？”
　　她扶着我的胳膊一脸焦急地问道。我愣愣地看着她，两腿一软直接跌坐了下去。
　　乔乔以为我昏倒了，失声尖叫了一声。她立刻着手检查起我的状态，并想要帮我治疗。
　　我在发疯一般狂奔下山的时候跌倒过几次，还被沿途的荆棘划到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不过，想到后面受伤倒地的士兵们比我更需要救治，我虚弱地摆摆手拦住了乔乔。不能把神力浪费在我身上。
　　“筱若，可是你自己都要快晕过去了。”
　　乔乔担忧道。
　　“……没事的，我不会晕倒的。”
　　我虚弱地笑笑，反安慰她道。正这样说着，我忽然感到自己脸上依旧清晰地残留着刚才覆住双眼的那只温暖手掌的触感。于是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看到我跌坐在地痴痴傻笑的样子，乔乔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
　　就这样休息了一会儿，我在乔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几个神武卫军士们向我们聚拢过来，关切询问我的状况——都是我之前曾经治疗过的军士。
　　贺志成也走过来，和乔乔一起扶起我。双腿已经痛到抬不动啦，我几乎是被他们两人架到了别邸附近的一张长木椅上。
　　乔乔拿来一条毯子裹在我肩上，贺志成则冲了一杯热茶放进我手里。
　　我精神恍惚地向他们道着谢，乔乔却满脸愧疚地向我道歉。她很自责，说都是因为自己提前走掉了，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傻乔乔，本来就是我走得太慢了，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故作轻松地笑着安慰她，可是……身体又开始不听话地颤抖起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稳住身体，乔乔的脸上的担忧更甚。
　　之前在山道上佣兵中箭倒地的场景重新浮现出来，箭矢在眼前被挡开的瞬间和手掌覆在眼帘上的触感也交替出现。
　　那个中箭之后踉踉跄跄向后倒下的佣兵，他是我认识的人。有一次当我在行军途中慢吞吞地掉在队伍最后面喘着粗气挪步的时候，他还带着明朗的笑容给我加油鼓劲来着。
　　……他死了吗？如果那个时候跑过去救他，会不会是另外的结果？
　　我那时面对眼前发生的状况瞬间就吓得呼吸急促、腿抖脚软了，就算是真的过去了，可能也只会愣在那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说不定还会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的头脑中走马灯似的变换着各种画面和想法，祁长羽的身影也偶尔出现在脑海。那时的自己恐惧得只顾瑟瑟发抖，漆黑视野中温热的手掌触感成了唯一的慰藉。
　　就这样，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接着又陷入一片漆黑，如此反复了很多遍。贺志成递给我的那杯热茶我根本没想到去喝，只是紧紧地抱着茶杯，直到手中的温度变凉才木然抬起低垂的视线。
　　“……林修士。”
　　刚才站在旁边的人不是贺志成吗，叶明昊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只见他先是在我面前站了片刻，紧接着单腿屈膝跪了下去。
　　叶明昊低下身子，仔细地察看着我的状态，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些惊慌。
　　别的不说，光看到他在我面前单腿跪地的样子，我就着实吓了一跳。我想要挣扎着立刻站起身来，不过他握住我的胳膊把我强行按了回去，宽大的手掌是那么温暖和令人安心。
　　我坐立不安地看着叶明昊，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眼下的状态。除了脸上和身上的无数刮蹭伤痕，头发和衣服也都脏乱得不忍直视。
　　我抬起手，想要整理一下蓬乱的头发，叶明昊伸手阻止了我的动作，示意我不要乱动。
　　下一秒，他温暖的手掌已经出现在我的头顶，温柔地帮我梳理着头发，我顿时有点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