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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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时候的栗陆按理说是在埋头苦干吧，怎么会穿成这副模样出现在大街上？
倒不是说前边这人穿了什么奇装异服，只是这种戴着棒球帽，穿着牛仔外套的休闲风格，与栗陆在学校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张亦宣不着痕迹地又看了几眼，断定自己是认错了人。
没过几秒，前边这人突然在电子城门口站定。
他微微仰起头，像是在门前的品牌墙上寻找着什么，一张如玉的侧脸就这么不加防备的露了出来。
栗陆的下颌角靠上，所以显得脸格外小，这并不是随处可见的特点。
张亦宣再次迟疑起来，她在二人身形交错时小声地叫了他的名字，“栗陆？”
那个人竟然真的转过头来！
张亦宣从帽檐下熟悉的半张脸上找到了答案。
这个看起来家境优渥的男生，的的确确就是她印象中那位沉默寡言，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还不忘勤工俭学、赚钱养家的励志学霸！
张亦宣只觉自己的耳朵里“轰”的一声，全身都变得呆愣。
过了几秒，她稍微回过神来，努力组织着语言。
张亦宣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库是如此的匮乏，“......好巧啊？”
栗陆此时的状态也不比她好。
可能是今天思绪较乱的缘故，他在听到就有喊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给了反应。
在和女生对视的瞬间，栗陆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脸上那种混杂着吃惊和困惑的神情。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她磕磕绊绊的寒暄。
他的心像灌了铁铅一般急速下沉。
栗陆压了压帽檐，仍勉力保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恩。”
语气平静的像是无事发生。
张亦宣有那么一瞬间完全被他说服了，反省着自己的小题大做。
现在进行的明明不就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社交嘛。
她晃了晃脑袋，赶紧把这种危险的想法打散。
“我要去前边的医院拿药，就不打扰你了，明天学校见。”
不等对方的回复，张亦宣转身就走。她觉得自己现在急需找地方冷静，把这事好好捋一捋。
女生过分干脆的态度加深了栗陆的不安感，他停了两秒，一反常态地主动开口，“你需要很久吗？”
“我们坐下谈谈吧。”
张亦宣将处方单递给药剂师的时候，发现对方根本不带搭理自己。
她顺着这位阿姨的视线看去，落点是抱臂站在一旁的栗陆，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栗陆换下校服，把额前过长的头发理到后头去，露出那双漂亮朦胧的眼睛时，是可以拥有绝对回头率的。
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她取完药后没有待在公交站等车？
为什么她现在坐在了光线昏暗的咖啡馆？
对面还是除了请教物理题外与自己别无交际的栗陆。
张亦宣很久没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稍感不适。
咖啡师给他们做了漂亮的拉花，深色饮品蒸腾出的热气在二人间升起氤氲，带有别致韵味的外国女歌手配合着柔和的音乐轻轻哼唱。
一曲终了，依旧无人开口。
张亦宣想着自己书包里那份珍贵的物理笔记，打破了这种沉默，“你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
这句话出现的有点突然，但对栗陆来说并不是个坏消息。
他尽可能的在自己脸上整理出笑意，“谢谢。”
“你有很多问题吧。”
张亦宣垂眼看着桌面上的小铜铃，轻轻地摇了摇头，“人或多或少都有秘密，不伤天害理的话，其实没什么关系。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吧？我会守口如瓶的。”
栗陆又一次的说了“谢谢”。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学校。”栗陆说话时的音量不大，语调上也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隐隐透出一丝疲惫，“所以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张亦宣意识到了这种情绪，她看向栗陆。
其实栗陆有一双很好看桃花眼，尤其是眼角和眼尾，各自带有恰当的弧度。
但这双黑白并不分明的眼睛里很难看到少年的朝气蓬勃，眼下总有淡淡的青色。
他真的很累吧。
“你注意休息，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即便张亦宣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适当的叮嘱还是有必要的。
普通高中生光是好好学习都累的半死，而栗陆不但要保证成绩，还要每天花大功夫做别的事情，心里的压力应该很大。
至于他想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这对张亦宣来说并不重要。
女孩没再说话，她小心地切着蛋糕，尽量不让可可粉抖落的到处都是。
栗陆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动了动唇，第一次觉得自己需要有人能明白他的不安，“你打游戏吗？”
张亦宣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歪着头想了想，“是《英雄联盟》那样的吗？我不打游戏，但是我听林樾说过。”
林樾，哦，经常在她身边的那个篮球队的男生。
栗陆点头，“我想去打职业。”
他话说得短，但张亦宣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职业选手吗？”
“对，准备了好几年，今年有个很关键的机会。”
即便是张亦宣这种对游戏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电竞选手的年龄普遍偏小，未成年上场比赛并不少见。
难怪他这么紧张的练习。
对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眉头一直微微皱起。张亦宣顺着他的话提问，“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女孩的马尾比起今早松了些，但看起来并不乱。
她有很好看的睫毛，和缓而温柔的弧度中和了丹凤眼给人的攻击性。
栗陆的舌尖顶着上颚，他犹豫是否要将情况与对方分享。
但这种停顿持续得并不长久。
栗陆对自己的状态很了解，今天的所有反常行为都不过是过去几年间有意无意埋下的隐患的积累爆炸，比起继续遏制，说出来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他眼前有适当的人选。
张亦宣已经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反馈，她愿意保守这一切。
栗陆垂在身旁的右手虚虚握着拳头。
他闭着眼开口，仿佛赌徒在推出桌面上的所有筹码。
“不是很好。”
“遇到了一些问题。”
张亦宣能感受到栗陆的迷茫，她安静地看着他。
栗陆继续说道：“我打游戏比较独，偏重进攻，我知道这是有缺点的，所以一直也在练习更有保护性的打法。”
“我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已经有进步了，但从这几天的战绩看来，不是的。”
他说话的时候十指交叉抵着额头，把声音压得很低，张亦宣视线所及的只剩他深色的帽顶。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圆钮，七八条狰狞的缝合线往外伸。
张亦宣说的很慢，她需要努力地调取着自己微薄的游戏知识储备，“你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风格打法，已经很厉害了。”
女孩的睫毛闪动，那双黑到接近墨色的眼睛里盛着柔光，“你有明确的努力的方向，清楚自己的进步空间，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翘的很漂亮，“你真的做得很好了。”
“可这是一个团队游戏。”
“没有人能独自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栗陆放下手，张亦宣能看到他眼周的一圈红晕，这种无助感让她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这不一样，或许你只是缺少了些和队友的磨合，闭门造车有时候是没法解决所有的事情的。”
其实张亦宣说的这些道理，栗陆都懂。
但他背着这个梦想走了实在太久，现在所遭遇的任何阻碍对他来说都有可能成为毁灭性的打击，他对那种结果感到恐惧。
而现在，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人和他分担秘密，也可能女孩声音里的温和坚定让人信服，他的恐惧减轻了一些。
栗陆重新坐直身子，真诚地道谢，收获了张亦宣的一个笑脸。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似乎连店里的灯光都变得更明亮了。
“不用客气啦，你愿意和我说这些事情，我很开心的。”
这段预料外的谈话似乎改变了些什么。
栗陆回去后打起了精神，和moning重新研究起了城市争霸赛的报名要求。
而他说 “想去打职业”时的样子则一直在张亦宣脑海中浮现。
对于之前的张亦宣来说，栗陆是一个勤奋，安静，比较友好的同桌，给人的感觉像是冰水或者平静的海面。
但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冰水骤变成烈焰，海面顷刻掀起狂风巨浪。
眼里的光让他与平时判若两人。
说不羡慕是假的。
张亦宣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明确的爱好，所以每次在听到同学聊起喜欢的职业时，她总会下意识的回避话题。
栗陆想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那她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