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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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高二三班是个硬茬子。
对于这件事，全校师生的心里都门儿清。
男多女少的理科班本来就容易起冲突，再加上几个刺头全在这扎了堆，想想都让人发愁。
老师们把这个班当皮球似的踢了半个多月，最后还是教导大手一挥，把活安排给了有三十年教龄的黄佩。
教导赖文超当时还找她谈话。年近半百的男人摸着自己的地中海念念叨叨，“黄佩啊，学校这是相信你的带班水平，你好好干，尤其要抓好班风建设。”
“对了，你们班那个栗陆的假条我这都收着，你也不用多操心，这孩子成绩好，省心。”
黄佩最开始对这个任务抗拒的不得了。
高二的学习压力不比高三，这些整天精力多得没处使的小孩最容易惹事；更何况高二下的孩子们对文理科还得有个适应期。
横看竖看班上都是一盘散沙，而三班更是那种和着稀泥的散沙。
不过光从这两周的表现来看，这群孩子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调皮捣蛋。
把必要的班级材料都做完的黄佩琢磨来琢磨去的，在研究了小一周后终于敲定了结对计划。
她没指望班上的成绩能一跃千里，就希望他们能试着相互补足一下。
当然，要是平均分能再进一步，那就再好不过了。
“亦宣，栗陆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你在短板科目上遇到了困难多问问他。”
黄佩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留心关注着四组三桌，越看越糟心的厉害。
栗陆这孩子，上课不发言不讨论也就算了，连大课间都留在座位上写作业，和其他同学完全没有交集。
要不是看找他谈话时的状态还可以，黄佩真担心他在心里憋出病来。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这对同桌叫来办公室聊了聊。
黄佩顾及到男孩的自尊心，小心找了最正常不过的成绩话题做切入口。
其实张亦宣也是能进班级前三的主，但她的物理的确太拖后腿，黄佩对她分科后的状态有些担心，“有问题的知识点一定要及时搞明白，现在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不能拖。”
她紧接着叮嘱男生，“栗陆，老师知道你比较忙，但还是希望你能和同学们互帮互助，平时多交流交流，大家共同进步。”
说话时，黄佩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栗陆的表情，看他没有抗拒之色，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见他们都点头答应了，黄佩又交代了些常规事项，在预备铃响后才终于将二人放出办公室。
张亦宣看眼自己的同桌。
突然发现栗陆走路的时候腰背很直，给人的感觉并不像自己之前以为的那么畏缩。
其实栗陆并不矮，只是有点单薄，再加上性格内向，这才让大家先入为主地产生了他瘦小无助的印象。
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的普通高中生罢了。
“那个……”张亦宣摸了摸马尾，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物理算她半个天敌，除了补习班，张亦宣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个遍，物理老师更是笑称她把办公室的门槛都踩的矮了半寸，可成绩就是卡着线上不去。
现在有了物理成绩常年在榜的同桌，张亦宣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身边的人很沉默，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吧。
“那个，我能问你物理题吗？”想到栗陆每天还要勤工俭学，张亦宣赶紧补充，“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栗陆终于掀了掀眼皮。
自己的同桌嘴唇抿着，看起来很紧张，栗陆很难想象一个校霸会有这样的情绪。
不过这和他无关。
栗陆清楚班主任的意思，他不想节外生枝。
“可以。”
“你写给我。”
栗陆今天的心情极差。
前两天正式服更新，他最擅长的几个英雄或多或少都遭到了削弱，上单一夜之间变回了肉坦的天下。
他的坦克英雄玩的不能说差，补刀功底和技能释放都不成问题。
但这种偏支援打团的版本对玩家的团队协作能力的要求较高，和他相性不合。
栗陆的固定队友只有moning，一个每天顶着拼错的单词在召唤师峡谷里横行霸道的打野。
说来也巧，当时他和栗陆连续四局游戏排在一队，把把都是碾压局，所以当moning要好友位的时候，栗陆破天荒地点了同意。
moning是个技术很好的话痨，属于肉食性打野，几个前期战斗力强的英雄在他手上都被玩出了花。
栗陆虽然对他的聒噪感到不胜其扰，但二人在度过磨合期后打出的精彩操作却与日俱增。
不过现在的moning正和他陷入相似的困境。新版本的游戏节奏放慢，进攻性打野的削弱极大的拉低了moning的上分效率。
栗陆昨天和他双排了七八局，仅仅收获可怜的一胜。
更让栗陆恼火的是，他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收到了物业发的电路紧急维修的通知。
“操！”
他少有的骂了句脏话。
男生一把扯下发带，任由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垂下来。栗陆死死地盯着手办柜里的英雄模型，直到眼睛酸胀才收回视线。
他试图借助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坚定要站上职业赛场的目标的那天起，栗陆就一再的和自己强调，今年他是最好的机会。
栗陆现在十六岁，如果他能顺利进入二队，紧接着次级联赛中磨练一至两个赛季，那么他就能在十九岁左右的黄金年龄升上一线队。
时间已经四月中旬，离各大俱乐部的暑期训练营正式开营不剩多久。
栗陆很明白，实现一切关于职业赛场的梦想的前提是通过试训。
而他现在没有足够的把握。
栗陆看向自己的手。
这双手与绝大部分同龄人不同，没有伤疤，手指修长，指腹上有层薄茧，因为缺乏足够的运动而略显得有些苍白。
在过去三年间，栗陆足够小心，避免数千小时的游戏对它造成任何劳损。
他将脸埋进手掌，呼出时的微弱气流从指缝渗出，很快消散在安静的客厅。
栗陆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复归平静。
他拉开书包，准备帮那位看起来完全不像校霸的同桌解物理题。
自从上次班主任和他俩聊过之后，同桌每天上了发条似的定时写几个题目来问，还带了几回零食当礼物。
栗陆不想和人多说话，因此尽可能的将解题步骤和相关的注释写得详细。
但直到他完成这项额外任务，电力维修仍未结束。
栗陆的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昨晚的失误。
他揉了把头发，起身随手抓了顶帽子往头上一扣，在确保自己的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后出了门。
南方的春天总是很短，梅雨已过，四月的淮城已经提前进入夏季。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面变得清爽，太阳为各色的裙裾缠上了金边，即便是工作日的下午，行人们大多也是神色轻松。
阳光，氧气，倾盆暴雨后的凉气，全是夏天最享受的元素。
栗陆一时想不起，自己上次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是多久之前的事。
他的生活很规律。
提前到校完成作业，领完作业后光明正大地早退。
回家后先单排两把找感觉，等moning四点上线后打到九十点，最后再研究一把联赛，睡觉。
但今天的栗陆决定将这些习惯暂时推到一边，他散步去了附近的数码城，打算试试新出的鼠标。
蒙玉天生体质虚寒，再加上前几年劳累过度，她的肾阳极弱，即便在夏天也是手脚冰凉，面色苍白无光。
医生给她开了温养的方子，她喝了小半年后气色好了不少。
只是这取药的地方离家远，张亦宣舍不得让蒙玉折腾，干脆自己每个月请半天假去医院拿。
热。
张亦宣脑子里就剩这一个字。
公交车上不挤，但温度极高。
还没到开空调的月份，被烤了一整天的金属板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
张亦宣全身上下被春季校服裹得严严实实，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出汗。
她拉开窗户却发现无济于事。外头车水马龙，汽车尾气压过了本应该有的凉风。
眼看还剩半小时车程，张亦宣将几缕沾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从书包里翻出了她珍贵的物理宝典。
这种小本子她准备了俩，每天提前写好题换着给同桌。
张亦宣求知心切，但也不好意思太麻烦人家，所以每天最多也只敢写两道题。
栗陆人很好，虽然还是不和她说话，可每次都将解答步骤写得工整又详细。
托他的福，张亦宣上月的物理考试进步很大，他俩这桌后来被佩姐拎出来当典型表扬了几次。
张亦宣后来还带着蒙玉做的团子借花献佛了一番。
不过男生对这些东西的反应总是不咸不淡。
张亦宣昨天问的是道力学题，向心力，这完全是她的死穴。
其实栗陆已经将解题思路写得很清晰了，可张亦宣在埋头思索了好半会后仍是云里雾里。
她瘪了瘪嘴，打算回家后对着课本再好好研究。
“吱——”
突然的急刹车打断她的思绪。
完全没有防备的张亦宣直接磕在了前座的椅背上，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痛呼。
她直起身子，揉了揉额头，发现公交车莫名的停在了十字路口。
还没等她想明白，治安员已经在和大家道歉，“大家对不起啊，发动机出了点问题，还麻烦大家先下车。”
司机从驾驶席上探出头来，“我已经通知总公司调车来了，辛苦大伙稍等会。”
他们态度好，车上的一众乘客唉声叹气了小会，只能自认倒霉地下了车。
张亦宣抱着小本子落在最后，在离开公车的瞬间顿觉凉爽了不少。
下车的地方离医院还剩两站路，张亦宣打算直接散步过去。
女孩哼着小调，脚步轻快，高马尾小幅度地晃着。
恩？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
前面低头玩手机的这人的背影，和栗陆也太像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