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熟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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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晔一觉睡到了将近十一点，外婆腿脚不方便，没办法上来喊他，今天元旦，阿姨也放假了。妈妈肯定又没回来，不然肯定要上来叫他的。
他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去洗脸刷牙了。洗完脸觉得还不饿，又坐下来复习了一会。昨天看了一天书，无聊的要死，但又没什么别的事干，也没有人找他出去玩。一个班的人估计都在家点灯熬油奋战呢，有人找他出去才有鬼了。
“小晔儿。”外婆在楼下喊他“起来没？”
“起了！外婆！”他赶紧穿好鞋下楼。
“稀饭在锅里热着，吃点儿？”外婆问他。
外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尽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按时起床的，可偶尔也会放纵一下自己睡个懒觉。外婆又心疼他学习辛苦不忍心叫他起来，另一方面也没办法喊他起床，只好一遍遍地把早餐重新热过，好让他醒来就有热腾腾的饭吃。
“好。”他点点头准备去盛，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哟，妈，小晔儿。”是妈妈，她提了一袋子菜回来，“我刚弄完厂里的事儿，想着你晚上要去上课就赶紧买了菜回来。”
“哦，我来拿。”张晔赶紧迎上去接她手里的大包小包。
“李姐今天没来？”
“嗯。”
“你刚起？又不吃早饭？”
“没有，起来一会了，不饿就没吃。”
“算了算了，别吃了，等会吃大餐。我买了螃蟹，你不是喜欢吃吗？今天的特别肥，膏特多。”妈妈把他手里的碗拿走，“妈！你来看看我买的螃蟹！”
“唉，来了，喊什么。”
“那……我上去写题了。”张晔站了一会，看着外婆和妈妈翻来覆去地倒腾那几只螃蟹，觉得再看下去他可能待会就吃不下饭了，于是赶紧离开。
“去去去，等会好了叫你就是了。”妈妈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等一下，那个厂里定的挂历没送完，还有几本，你给换一下。我放在沙发上了。”妈妈又喊住他，“还有几盒蛋卷和什么曲奇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些小玩意么，拿去学校吃吧。”
“留给外婆吃呗。”
“你留两盒给外婆就好了，多着呢。”妈妈还在捣腾那只螃蟹，咔咔两下把钳子给砸出几道裂缝来，“你在学校肯定没按时吃饭，拿着垫垫肚子也好。”
“我知道了。”张晔把挂历挂好，又把几盒点心放到电视旁边的柜子里放好，自己一样抱了两盒上楼装好。
好像挺久没见妈妈了，感觉她精神还是蛮好的，厂里的生意应该还行吧。反正她只要有钱进账就开心。张晔笑了一下，又趴下做题了。
“小晔儿！下来吃饭了！”妈妈的声音比外婆的大多了。
“好。”
打开房门就闻到了香味，这下是真的有些饿了。
“来不及煲汤了，随便煮了个紫菜蛋汤。”妈妈给盛好饭递过来，“好好吃啊，新年的第一餐饭。”
“嗯。”
“我喝点儿。”外婆出声吩咐妈妈“给我拿那个梅子酒。”
“小晔儿喝点？”妈妈问他“今年就要十八了，是个大人了。”
“好。”张晔点点头。
“我就不喝了，下午我送你去吧？不用赶着那么早去。”吴月到柜子里拿酒。
“下午不用回厂里吗？”
“员工都放假了，没有再让老板回去加班的道理啊。今年应该不会这么忙了，厂里再招点人，我也轻松些。你今年不要上高三了吗，我也该好好管管你了。”
“我还要你管什么，真是。”张晔笑了一声，“厂里本来就该多招点人了，就是你自己心疼钱。”
“那不是今年要招人了吗，你赶快毕业了来厂里帮我好了。”吴月开玩笑“不要上大学好了。这样省得我多开一份工资。”
“开玩笑，等我大学毕业就开个更大的公司，把你那小厂子收购了。”
“又乱说话！”外婆瞪了吴月一眼，“谁要去你那个小破厂子？我们小晔儿可是要开大公司的。”
“就是。”张晔点点头。
“行了，是我说错了。我们那小破长容不下张总这尊大佛。”
“嗯。”外婆这才满意了。
“来来来，干一个，祝小张总前程似锦。”
“祝吴老板财源广进，赚得盆满钵满。祝外婆长命百岁。”
“祝小晔儿学习进步，祝月月，这个，天天开心。”
吃饱了饭张晔又开始收衣服，平时妈妈不在家，外婆行动不方便，李姨只管搞卫生和买菜做饭，所以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晾自己折的。收好了以后他又想起来，那么多点心，要不给李攸同拿一盒好了。上次的糖果吃不了，这次的点心应该可以吧，女孩儿不都喜欢这些小点心么。
可这下他又犯难了，拿个什么袋子装呢。家里只有外婆攒下来做垃圾袋的买菜时给的塑料袋，他不可能拿那个装着给李攸同吧。而且这么抱着去给她也挺傻的。这么大个家居然找不到一个稍微能看的袋子。
“妈，你有没有胶带啊？”
“什么胶带？电视机下面那个柜子里不是有吗？”
“不是那个胶带！我说的是装东西的胶带。”张晔叹了口气。
“哦，厨房里没有吗？”吴月不知道他又要干嘛。
“不是，那个太脏了。有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的袋子？”和吴月说话真的是很累的一件事。
“你要装什么啊，还要好看的袋子。”吴月这么说着还是站起来给他找袋子去了，“这个行不行？上次格叶的老板送的装月饼的袋子，还挺好看。”
“不行，太小了。”张晔看了一眼，“我要装那个点心的，放不下。”
“还装点心？你拿你那书包装着不行吗？你那行李袋不能装啊？”吴月说着忽然明白了“你是要送给什么人啊？女孩子？还要找个好看的袋子？”
“哎呀，你别管。你有没有嘛，没有我走了。”张晔被看穿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凶干什么？”吴月尽心尽力地给儿子找袋子，“这个呢？”这是什么时候买东西给的袋子她都记不清了，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行，就这个吧。”张晔看了一眼，没什么花纹的一牛皮纸袋，还挺好看。
下午送张晔去学校的路上吴月又忍不住问他”到底是送给谁啊？你跟我说一下呗。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没有谁我都说了，就是给同学带一份，这么拿着显得我很傻，所以找个袋子。”
“哦，没关系的。妈妈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啊，你要是有合适的可以带回家给我看看，但还是要注意不要耽误了学习。”吴月注意着路况，随口说。
“哎，我说你真的是没完了啊？我都说了没有，就是普通同学。”
“行行行，我就那么一说，你听一耳朵就是了。”
“别瞎想，我走了，拜拜。”
“拜拜。”吴月说完又叫住他，“小晔儿，新年快乐啊。”
“知道了，快乐快乐，你也快乐。”张晔说完就往学校走，才进校门就看见李攸同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在他前面。
“要不要我帮你提？”张晔跑两步跟上她，李攸同的身子都往一边斜了，东西应该挺重的。
“啊，嗨。”李攸同给他吓了一跳，“不用了，我提得动。”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张晔直接伸手接过东西，“我记得你没带这么多东西回去啊。”
“谢谢。我带了点水果牛奶什么的过来。”
“是吗，我也带了些吃的过来。”张晔又开始没话找话，“元旦放假有出去玩吗？”
“没有啊，就去亲戚家吃了顿饭。”李攸同笑了笑，“你呢？”
“我也就呆在家里，没什么事干，就复习了一下，和家里人吃了顿饭。”张晔说起和家里人吃了顿饭也笑了一下，“今天中午我妈才放假，做了顿饭一起吃。”
“是吗。”李攸同也不知道说什么。
“嗯，挺久没和她一起吃饭了，所以还挺新鲜的感觉。你呢，吃了什么好吃的？”
“今天我妈煮了猪肚鸡。”李攸同说起猪肚鸡就想笑。今天上午妈妈开始煲汤的时候然然就守在厨房里，过一下子又揭开盖子闻一下说好香好香。好不容易等汤煮好了，赶紧盛了一碗，结果太心急给烫倒了。后来因为汤太好喝了，小家伙忍不住喝了好几碗，刚刚送她来上学的路上一直在叫想尿尿。
“怎么？”张晔问她。
李攸同把然然的事情讲了，笑得眉眼弯弯。张晔发现她每次说到她弟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显然姐弟感情很好。
“有个弟弟真好。”张晔颇为羡慕地说。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
“哦，对了。这个是我妈拿回来的，有好多盒，我们家就我吃这些，我就想着拿来学校分一下。”张晔看着快到宿舍了，就把袋子拎出来，“给你也拿了两盒。”
“不用了，你留着吃吧。”果然，李攸同开口就是拒绝。
张晔心想，还好我早就想好了对策。“我吃不完，好多呢，我还带了挺多分给同学。你拿着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你说那个糖吃不了，这个应该可以吧？”
“真的不用了。”
“哎，给你你就拿着，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要是不吃的话拿回家给你弟弟吃也行啊。”张晔把袋子一股脑地塞进她手里。“拜拜。”
“谢谢你啊，拜拜。”李攸同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塞了一手东西，只好和他道谢。
回到宿舍把衣服和水果分别放好了她把张晔给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黄油曲奇、海苔肉松蛋卷，都是然然喜欢的小点心，但是她不太喜欢这些腻腻的东西，那就拿回家给然然吧。可是要那点什么回礼呢？
去教室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可到底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张晔好像特别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零食，糖果也是，饼干也是，跟个小孩似的，哦，还喜欢踩落叶。
李攸同都没发现张晔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发呆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一下。
周三中午老师拖了会儿堂，吃饭的时候找不到座儿，她爬到三楼也没见着有空位，倒是张晔先看见了她，招呼她过去坐。
“坐这儿吧，今天人太多了。”
“好，谢谢。”李攸同坐下来开始吃饭，今天中午的水蒸蛋蒸得好，滑滑嫩嫩的，好像放到嘴里就会化掉。她都舍不得咀嚼，就这么挖一小块放到嘴里让它顺着喉咙滑下去。
张晔吃了两口抬起头看到她一脸陶醉，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你吃个炖蛋也吃出了鱼翅鹅肝的感觉啊？”
“嗯？”李攸同看他一眼，“怎么了？”
“我说你，吃个炖蛋也让人感觉你在吃什么饕餮大餐一样。”张晔笑着说。
“你不吃饭看我干嘛？”
“我吃饱了。”张晔指了指自己的面碗，汤都喝得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底儿。
“那你吃饱了，不走吗？”李攸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我等一下你啊，你不是还没吃完吗？”
“哦，没关系啊，你可以先走的，不用等我。”李攸同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晾她一个人在这，所以赶紧表示没关系。
“考完了无聊，坐会儿聊聊天呗。”
“嗯？”
“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就那样。”李攸同又吃了一口水蒸蛋，“你呢？怎么样？”
“挺好的，反正我觉得还不错。”张晔抱着手臂靠到椅背上说。
“是吗，挺好的。复习下的功夫没有白费。”李攸同点点头。
“吃完了？”张晔看她放下了勺子，“走吗？”
“嗯，走吧。”
“那个饼干你吃了吗？”出了饭堂以后张晔又问她，“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下周再给你带。”
李攸同顿了顿才说“呃，没有，我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点心。我带回家给我弟弟尝尝吧，他应该喜欢吃的。谢谢你啊。”
“没事，说什么谢谢。小东西而已，你弟弟要是喜欢吃就跟我说，我再给你拿。”
“好，那先谢谢你了。”
“拜拜。”女生宿舍楼在最外边，张晔见快到了便和她道别。
“拜拜。”
给张晔这么一说，李攸同回到宿舍就拆了盒曲奇尝尝，不好让人家的一片好心白付了。果然甜甜腻腻的，但是吃完感觉还不错，下次他再问起来就可以给他答复了，挺好吃，嗯。
下午连上了三节数学课，上得李攸同头都昏了，一下课她就趴到桌子上闭眼休息了。杨欣斓更是，早在上课的时候就昏睡过去了。
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转眼就周六了。早在周五的时候班上就有同学跑到办公室去问老师成绩了。李攸同对早两天知道成绩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跑到老师哪儿去撒娇问成绩这件事她是干不出来的。
周六上午就有人满心欢喜地从办公室跑回教室了，应该是考得不错，正高兴着和人说着成绩出来了，一时间原本静悄悄的班级变得像锅煮沸了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泡。
“这次第一是谁啊？”有人问。
“不知道，老师只给我看了我的。班里的排名还要等她晚一点拿过来吧。”看了成绩的同学说。
“啊，那我也去看看。”
“等等我，我也去。”等不急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往办公室去了。
李攸同趴在桌子上画小人，画完了又用橡皮给擦干净，桌子上还有挺多擦不掉的刻痕和水笔写的字，看得出是张历经沧桑的好桌子。
她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发现桌角竖着写了一串数字，“2004届留”“2005届留”“2006届留”，她顿时玩心大起，跟着在后面写上“2007届留”，一小串整齐的字符排列在桌角，看起来怪可爱的。
“成绩单我贴在前面了啊，需要的自己来看。”看来是有人看完回来了。
“李攸同，你又是第一哦。”那人把成绩单贴好后也不管往教室前面涌的人就向她走过来，颇有一种“绝世而独立”的感觉。可实际上她这种底气来源于她早就在回来得路上把成绩单看过一遍了。
“哦，好，谢谢你。”李攸同直起身子朝她笑了一下。
那人冲她笑了笑便也回座位了，拿出本练习题写了两笔又趴下来发呆了，看得出应该是考得不错，心情正好呢。
李攸同看着黑板旁边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后面的踮着脚尖还不够，要跳两下试着看一眼自己的成绩。站在前面的人看完了自己的成绩还不够，要细细地浏览一下班级的一到十名的各科成绩和年级排名，再看看自己名字前后的人和自己的各科成绩到底差在了哪儿。
因此直到预备铃、上课铃都打了一遍，教室前的那一角仍然围了一圈圈的人。
“上课了，都快回去吧，这是干什么呢？”地理老师抱着书走进来赶他们回座位。
这下堆在一块的人才慢慢散开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把贴着的成绩单小心撕下来，转身轻轻放在第一组的第一张桌上，深藏功与名悄悄回座位了。
李攸同看完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笑了一下，然后才低下头开始翻找老师要讲的试卷。
“都看了成绩了？这次的题目就是一套中规中矩的题目，没有什么灵活的东西，你们就考成这样？”老师摇了摇头叹口气，“不要说你们才高二还没开始总复习，上面的哪个知识点我没有讲过？”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等着老师自己平息了怒火以后继续上课。
“这次的排名是等高三的成绩出来了一起排的，整个班，就李攸同的成绩还勉强能看。能排个前十，剩下的，算了我都不想说了。”老师抽出习题册翻了两页又开口，“你们自己长点心吧，成绩出来了一个个知道挤到前面看，学的时候怎么不多用点心呢？算了，我又不是你们班主任，懒得管你们这么多了，拿出书来。”
所有人又都乖乖照做，拿出习题册开始听课，连翻书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一张成绩单传了一上午也没到李攸同手里，她坐在第三组，保守估计大概放学前几分钟可以看到。当成绩单传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开启一轮、二轮乃至三轮对比分析，因此成绩单一旦被传阅，等待就是一个必经的煎熬过程。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成绩单传到了李攸同这桌，她正在写第二道大题，让画出某商场营业额的柱状图。她一笔一笔慢慢把柱状图全部涂满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同桌也终于“对比分析”完了，把成绩单递给她，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文综考得挺好的啊。”
李攸同笑了笑接过成绩单说“谢谢。”
是考得还行，虽然地理老师那么说，可事实上她地理考了81分，算是不错了。政治也有77分，历史91分。这样的成绩哪怕是放在高三的实验班里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李攸同自己还挺满意的，于是她又在心里表扬了自己一番。她倒是没有像同桌那样仔细对比分析，但也草草扫了一眼第二三名的成绩。第二名和她差了二十分，主要是差在了文综上，其它几科差不太多。
她看完了以后拿成绩单戳了戳前面同学的肩膀，大约是穿得太厚，所以前座没有反应。李攸同只好伸长了手拍了拍他，等前座转过来了她才轻轻把成绩单递给他。前座用气声说了句谢谢，李攸同冲他笑了笑就低下头写题了。
四点半的时候考试结束，数学课代表到老师办公室抱回了印好的答案。前排拿到答案的同学大部分都坐在位置上开始批改自己的卷子，少部分人在收拾书包。李攸同把卷子细细折好塞进书包里便出了教室门，下到二楼的时候遇上了刚从教室出来的张晔。
等走到车站了李攸同才发现两人又一路聊着天来等车了，张晔靠在广告牌上跟她讲学校食堂的阿姨太过分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我跟你说，我们不是混宿吗，然后有一个三班的体育生，长得，也还行吧，然后他每次去食堂吃饭吧，花一样的钱，阿姨给他三个鸡翅，我们只有一个！”
李攸同给他逗得弯了弯嘴角，“哦，因为他长得好看啊，阿姨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
“我长得不好看吗？”张晔愤愤，“上次阿姨给我打的小炒肉全部都是辣椒，真的，一块肉都没有！我都惊呆了，你说这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怎么就这么精准的避开了所有的肉呢？”
这下李攸同除了笑再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示了。
“你别笑，我跟你说我都记住那个阿姨了，就是一楼三号窗那个阿姨。我以后再也不去三号窗了。”
“嗯。”李攸同点点头，想起来要更他汇报食用感想，于是说“哦，我吃了你给的曲奇，挺好吃的，谢谢你啊。”
“谢什么，你喜欢的话我下周再给你拿。”张晔笑得露出了后槽牙。
“不用，太甜了，吃多了就会腻的。”
“甜吗？我觉得还好啊，不会啊。”张晔很奇怪，“女生不是应该喜欢吃甜的东西吗？你怎么和我妈一样？”
“呃，其实也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吃甜食的。”李攸同想了想说，“你们男生不是应该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吗？你怎么和我弟一样？”
张晔听完她的“模仿造句”以后就笑了，并且一笑就停不下来了。于是李攸同就和车站等车的人一起看他倚着广告牌笑到直不起腰。
李攸同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摇摇头掏出了单词本记单词。张晔笑够了，伸头去看她在干嘛，见她拿着小本在背单词便说“干嘛这时候还要背单词啊，不能跟我聊聊天吗？”
李攸同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他，“你不是在笑吗，我看你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
“哦。”张晔点点头，“怎么样，我抄的还行吧？”
“嗯，你字挺好看的。”李攸同实话实说，“我都有点不忍心在后面接着抄单词了。”
“没事啊，那以后要抄单词的话，我帮你抄啊。”
李攸同觉得好笑，但还是没有拂了他的一片好心，“行，下次吧。”
“没问题，我一次帮你抄够一个月的。”张晔认真承诺，“对了，你们的成绩出来了吗？”
“嗯，今天出来的。”
“怎么样啊？”张晔看着李攸同面色如常，这才敢问出来。
“还行。”李攸同点点头。
“还行……是怎么个还行法？”张晔小心翼翼地问。
李攸同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才在张晔一连串的“你笑什么啊？怎么了？别吓我啊。”中收住笑意。
“还行就是……年级第一。”
张晔发出了一声“我靠”，以表达他的惊讶和敬佩之情，“厉害啊。我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什么？”李攸同的思路顿了一下，过了两秒才明白，“第一？那一点点是多少？”
“呃，也就十多分吧。”张晔挠了挠后脑勺长出来不久的头发，硬硬的，还有点扎。
李攸同点点头，“嗯，那是第二？”
“呃，不是，第五。”张晔有点点尴尬，他没有想到李攸同成绩居然这么好。不过想一想也可以理解，排队打饭、等公交的时候都会背单词的人，成绩怎么可能会差呢。
“理科的分数居然咬得这么紧吗？”李攸同有些惊讶，正常来说不是文科的分数咬紧凑些吗，理科第一名与第二名之间的差距应该挺大的啊。
“嗯，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主要是这次理综的卷子比较基础了，数学的难度也不是很大，差距拉不太开。”
“哦，这样。”李攸同点点头，“怎么今天的车还没来？”
“不知道，有可能等下一下来两辆，经常这样子。”张晔见李攸同拼命把下巴往羽绒服的领口里塞，可能是有点冷，今天风很大。“冷吗？”
“嗯？哦，不冷，就是风比较大。”
“哦……”张晔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哪一件是可以给李攸同取取暖的。他就穿了件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打底衫和毛衣。
要不……把校服外套给她？张晔想了想还是作罢，他也好冷，早知道把羽绒服带上了。
“哦，来了。”张晔一抬头就看见往站台驶来的公交车，车上挤满了人。他正愁着怎么办呢，就看见了后面跟着的另一辆230。果然，一来就来了两辆。
李攸同还站在公交站上看着挤在车前门的一群人，估计是不想挤，想等那群人上完了她再上车。
“走，你这样等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呦。”张晔拍了拍李攸同，见她还愣愣的，也没想太多就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后面那辆车走。
李攸同的羽绒服太厚了，他一只手都抓不住她的胳膊。到了后面来的那辆230停下来打开门，张晔松手示意李攸同先上车。
后排还有座位，张晔坐到她旁边，可以看到窗子外面有一群往这辆车跑的人。
“你看吧，不快一点走都没位置坐了，又要站半个小时。”张晔拿手敲了敲前面的椅子，前面的人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晔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攸同忍不住弯了嘴角，“嗯，是。多亏了你。不过我没想到今天的人居然这么多。”
“今天等的时间比较长嘛，所以人就多一点了。”
李攸同听完“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张晔一看两个人又要陷入像上周一样的尴尬氛围之中便赶紧开口，“你现在怎么不背单词了？”
“车上太晃了，背单词的话会想吐。而且……天黑了不是吗？”
张晔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愚蠢的问题。230这路车的司机总是能把公交车开出媲美飞机的速度，车上的灯也是昏昏暗暗的，会在这个时候背单词的人才有病吧。
李攸同一直盯着窗外，张晔也把头伸过去想看看她在看些什么。
“怎么了？”李攸同盯着他伸过来的脑袋问，“需要我跟你换个座位吗？”
“不不不，不用不用。”张晔赶紧把头缩回来，“我就是看你一直盯着外面看，我想看看你在看什么好玩的。”
“啊，我没看什么。”李攸同笑笑，她只是在发呆而已。放学的这条路每周走一遍，快两年了，她连这条路上有几家面包店都数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有趣得东西好看呢。
“你周末在家都干些什么啊？”张晔没话找话。
“嗯？不干什么啊，就，吃饭睡觉，还有复习，不学习的话就陪我弟弟玩一会。”李攸同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周末都是怎么过去的，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的周末好像和在学校没有什么差别，寡淡无味。“就是想干些什么也没时间啊，周末就这么半天，一下就过去了。”
“嗯，对啊。我也是，回去了也和在学校没什么区别。”张晔很是认同，“你还有弟弟陪着，我们家就我和我外婆。我外婆如果不和我唠叨的话，那就没有人和我讲话了。”
李攸同见他没有提到他父母，便也注意着没有多问，只是说“嗯，有个弟弟是没那么无聊，但是有时候也很烦人的。”
“是吗？我一直都很想要个弟弟妹妹，总觉得会很好玩。”
李攸同摇摇头，“我弟弟有时候吧，很粘人。”
“粘人还不好啊，我都没有弟弟妹妹。”张晔笑了，“要不把你弟弟送给我好了。”
李攸同也笑，“可以啊，就怕我爸妈不肯。”
“我爸妈之前也说过要给我生一个弟弟妹妹玩的。”张晔叹了口气，“后来真的生了个弟弟，但是是我爸和别人生的，所以他们就离婚了。我也就没有弟弟妹妹了。”
李攸同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她本身就不擅长安慰人，这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不回答张晔又不太好，只好“嗯”了一声说“这样啊。”
张晔看她一脸纠结，本来有点点感伤也没了。他笑着说没事，“这副表情？不用安慰我的，我早就没事了。都好多年了。我那个弟弟应该都上小学了。”
“嗯？那……”后面的话李攸同咽回去了，那，他爸爸出轨的时候张晔也只是个小学生吧。
“嗯，我看得很开的。我就想着我妈什么时候再结婚生个妹妹给我，这样我就圆满了。”
李攸同有点不敢相信，张晔，说他是想得开好呢，还是没心没肺好呢。
“三观健康，积极向上说的就是你吧？”
张晔给她逗得大笑，“没错。”
李攸同摇摇头也笑了。
“不过你弟弟多大啊？”
“快五岁了，明年要上小学了。”
“哦，那比我那个弟弟小一点。”张晔点点头，“你说他们这些小孩都喜欢些什么呢？”
“嗯？”李攸同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哦，是这样。我……今年去我爷爷家过年，总是要跟他们见面的，小孩子也是无辜的对吧。所以我想着送点什么给他吧，可又不知道送什么。”
李攸同点点头，没有发现张晔心思还挺细的，一般像他这个年纪的男生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想到这层吧，能维持表面的平静都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着给小孩儿买个礼物。
“那我回去问一下我弟弟？给你个参考？”
“好啊，就等你这句话了。”张晔扬起眉毛笑道，“谢谢你啊。”
“没事。”
“不过我都没见过那个弟弟，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张晔忽然叹了口气，“我还挺希望他能喜欢我的，虽然没见过面。”
他突然的一句话弄得李攸同又开始百般纠结，她搜肠刮肚想要找出几句漂亮的话来宽慰一下他，可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没事的，你这么用心，这么好的哥哥他肯定会喜欢的。”
张晔听完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李攸同总是有办法用最敷衍的话让他瞬间释然。“嗯，借你吉言。”
李攸同给他笑得有些尴尬，她一见到路边熟悉的景色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起身，“你让让，我到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她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门边上站着。她背对着张晔，但仍然感觉他的笑声在追着自己跑。听到售票员喊“城东路口到了！”后她立刻跳下车，直到余光瞥见公交车开走了她才放慢脚步。
耳朵热热的，她伸手扶住额头叹气，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今晚一定要好好背些安慰人的漂亮话，防着张晔哪天又蹦出什么伤感的句子她没法应答又要遭到嘲笑。她确实不善安慰人，连杨欣斓都清楚有委屈要从别人那里找到了安慰再来和她说。
唉，居然被理科生嘲笑了。她摇摇头，深深觉得自己对不起语文老师的循循教导。
张晔趴在车窗上看到她慌忙跑开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又好笑，直到李攸同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张晔才缩回脑袋，只是，扬起来的嘴角再也没有掉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熟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