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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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晔还不知道清明放三天假的事情。他一早上都花在了整理数学错题上，前段时间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卷子也评讲得差不多了，错题整理就得开始了。
下午又有政治课，想到这里张晔就有些头疼。讲台上历史老师还在讲卷子的错题，一共六张卷子，一节课要全部讲完。不过好在都是选择题，给理科生考的卷子也都是些死记硬背的点，没有太多可以讲解的东西。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拖堂了。因为临下课的时候老师又从讲台下抱了一叠卷子出来让他们传下去，下节课前写完。一周两节历史课，下一次课就是周六了。
老师的“下课”才说完，张晔就抓起饭卡走出教室了。李攸同站在楼梯的拐角等他，听到了他们班的动静，她抬起头来。
“走吧，老师发卷子，拖了一会儿。”
“嗯。学水？”
“对啊，历史卷子，发了四张。”张晔叹了口气，“今天上课讲了六张呢。翻来覆去就是那些题，都差不多。”
“没多久了，再坚持坚持。”
“明天就可以放假啦。”说起放假，心情似乎都变好了一点。
“明天？明天周四啊。”张晔有些奇怪，他伸手想去摸李攸同的额头，“发烧了？”
“没有……”李攸同往下蹲了一点，躲开了他的手，“清明假啊，你才是学傻了吧？”
“清明了啊，哦！我都忘了。”
“你看。”
“不过我们也放三天假吗？”张晔提出合理的疑问。
“全校都放三天。”
“为什么？”
李攸同还没说就开始笑起来，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卖个关子。“你猜一下。”
“不知道，给我们放松放松？”张晔合理地猜测。
“嗯……他们说是让高三生有时间回去祭祖，祈求列祖列宗保佑他们考个好成绩。”
“啊？”张晔愣了一下，很快如李攸同所料，笑得喘不上气来。
“不是，真的？”
“我也是听说的。”她耸耸肩，“这个理由确实很合理。”
“确实。”张晔想了想，“那我也正好去看看我爷爷。”
“嗯？”
“前段时间又生病了，那天打电话给他话都说不清楚。”张晔顿了顿又说：“还想回去看看张意，那天打电话，他还叫了哥哥。”
“是吗？那挺好的。”
“你猜他说什么？”张晔说起弟弟又有些小骄傲了。
“什么？”
“他说，‘去接哥哥’，要来接我。”
“那说明他很喜欢你啊，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张晔又笑起来，这下倒是发自心底，带着幸福的微笑了。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除了去上厕所的，几乎没有人离开自己的位置，都在写卷子。
“这么着急干什么？这周六放假的话，下节历史课不就要等到下周三了吗？”张晔看着林启江两秒钟在卷子上勾出一个选项，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我是想啊，这么多试卷，堆到下周回来怎么写得完？还有政治和地理呢，你当其他科没有作业？”林启江头也不抬，说话的同时又在卷子上勾了个A。
“不就四张卷子？有什么难的。”
“四张？今天历史课你不在？发了整整八套卷子啊！”林启江终于舍得从卷子里抬起头来了，“我不是给你折好放桌子上了吗？”
“没有啊，就四张。”张晔翻了一下，“真的，只有四张卷子。”
“奇怪了……”
说话间，风扇摇过头来，悠悠地吹起林启江桌上没来得急折好的英语试卷，试卷轻盈地飘起来，最后又慢悠悠地落在了过道上。打完水回座位的同学边走边抬头看着黑板上数学老师留下的板书，一脚踩在了那张卷子上。卷子上留下了一个黑乎乎，湿漉漉的脚印。
张晔“……”
林启江“……”
“我还是去后面找一下吧……”张晔说着站起身往教室后面的壁柜走。
“我……我的英语卷子没有剩的了啊……”林启江对着地上那张卷子呐呐。
第二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所有人的心已经不在课堂上了。虽然就算是平时的政治课也没有什么人听吧，但是这节课大家连掩饰作秀都不屑了，全部低着头写试卷。
政治老师本来就只是兼代一下理科班这个学期的政治课，索性也就不管他们了，自顾自地讲完题说了声“自习吧。”就夹起教案回办公室了。
临放学的时候张晔停下笔，把要带回家的试卷细细整理好放进书包，拉上拉链。做完这一切后还没下课，他这才转过身抽了张历史卷子写。
写了十来道题他就听见下课铃响了，笔盖一合，抽本书镇住卷子后他就站起身拎着书包走出教室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放过这么长的假了，下课铃一响整栋教学楼都热闹起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李攸同在楼梯上就看到张晔了，她有些意外。今天要收拾的作业有点多，她就磨蹭了一会儿。
“最后一节政治课，老师早就走了。”张晔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上拎着的袋子。”这么重？你怎么拎下来的？”
“就这么提着……装了点书在里面，书包放不下了。”
“作业太多了，就放三天假，搞得跟什么似的。”张晔想起政史地那一摞卷子就头痛，昨天和今天一直在写，但是架不住发得太多了。
“对啊，回去都没办法休息一下。不过还是比上课好那么一点。”
“那倒是，上课上得我头都晕了。”
两个人聊着天往大门走，但是今天难得三个年级一起放学，学校门口早就堵得水泄不通了。学校门口只有两条车道，开着车来的家长随意停车，导致整条路都堵上了，喇叭声不断。
小贩们也摆起了摊，小板车旁边围了一圈的学生，平常他们周六放学都见不到这样的盛况。
“要不要吃糖葫芦？”
李攸同看来他一眼，张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吃吧，我不用。”她说完又补充一句，“不笑你，想吃就去吧。”
张晔摸摸鼻子，非常不好意思地让李攸同等他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下。”
“嗯，去吧。”李攸同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和然然一模一样。
张晔很快举着两支糖葫芦回来了，右手还拎着她的帆布袋子。
“给你一个。”张晔举着糖葫芦的手伸到她面前。
“不用了，我不吃甜的。”李攸同笑着摆摆手，“你吃吧，不是喜欢吃么？”
“那也不能吃两个啊。”张晔小声说。
“坐下吃吧，边走边吃太危险了。”她指指竹签。
“好。”
于是两个人在旁边花坛的边沿坐下来，张晔剥开保鲜膜，一口咬下一个山楂。
“嗯，好吃。”他咔嚓咔嚓地咬着糖衣。
“你上小班还是中班呀？”
张晔听出来李攸同在笑他，“我上小小班，姐姐。”
“真可爱。”李攸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张晔停止了咀嚼，李攸同也意识到了不妥。“那个……不好意思……你刚刚那样太像然然了……”
“哦，没事，你随便摸…….不是，我是说……”张晔说不下去了，他把保鲜膜捋平，重新包上糖葫芦，“我们走吧，先不吃了。”
“好……”
张晔走着走着忽然又笑起来，李攸同看向他，有些奇怪。
“没什么，没什么。”张晔忍着笑摆摆手。
李攸同暗自懊恼，自己从来不会这样的……可能是熟悉起来了，就逾越了……这样不好，不好。
三个年级一起放学，车站的人自然也比平时多了。李攸同隔着车窗都能清楚地看到来往的一班班公交里的盛况。拥挤不堪的车厢里，连坐着的人脸上都显出了一丝不耐，更何况是被挤得只能踮脚站着的人？
“等下一班吧……”李攸同看着面前这辆车，估计是挤不上去了。
“等下就是下班高峰期了，人更多。下一班吧，不管怎么样，我一定带你挤上去。”
“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攸同还认真地想了一想张晔要怎么带她杀出人群挤上公交车，结果十几分钟后张晔抓住她的胳膊，趁着后门还没有关上的时候挤上去了。
“公交卡给我，我去前面刷卡。”张晔朝她伸出手。李攸同在上车后就被他带到最后一排坐下来了。
“人这么多……等下就挤不回来了吧？我跟你一起去吧。”李攸同看了一眼挤在前门的那一小群人。
“没事儿，你给我吧。就是让你坐着的。”张晔从她手上抽走公交卡后又把书包和袋子都放到她怀里，转身挤进了人群。
公交车已经启动了，摇摇晃晃的。开始李攸同还担心他会站不稳，但很快发现是她多虑了。张晔扶着栏杆没有挪地，他拍了拍前面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把公交卡递过去了，完了还转过头冲李攸同笑了一下。
李攸同茫然地看着他，偏了偏脑袋，看见公交卡又传回了张晔手上。
“放好。”张晔把公交卡塞到她手里。
“呐。”李攸同把糖葫芦递回给他，“等回家再吃，公交车这么晃，小心戳到。”
“嗯。”
“你书包怎么这么轻？”李攸同指了指他的书包，刚刚她就奇怪了，试卷虽然确实不重，但是还有练习册、课本什么的要带，怎么可能这么轻？
“我把政史地作业扔学校里了，没带回去。作业也没全部带回家。”张晔掂了掂自己的书包，好像是轻得有些过分了，“再说了，去我爸家肯定没办法写作业，还要陪那个小的玩儿。”
“嗯，也对哦。”李攸同想起前两天在作文报上看到的那篇文章，“你弟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啊？你看了作文报上面那一篇文章了吗？就是讲剪纸大师的那个。”
“作文报？没看……我们班好像还没发吧。”张晔想了一会儿，“才艺，剪树叶很厉害算吗？他们家楼下那棵树的叶子都快被我爸薅光了，天天摘了给他剪。”
“剪叶子？”
“我也不懂他，他就自己坐在角落端个盆，拿把剪刀剪叶子，剪得细细碎碎的，眼睛都不用看着手，完全不用担心他受伤什么的。”
“啊，是吗？那不是可以让他学剪纸？说不定就是在这些方面有天赋呢？”
“不知道，但是他剪不出形状啊，就是瞎剪。”张晔揪着书包的肩带，“我们对他没什么期望，能健康长大就行了。”
“也是，我也没想然然以后能有多厉害，就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为什么话题这么沉重啊。”张晔忽然笑起来，“我们好像那种坐在公园里的大爷大妈在聊孙子孙女。”
李攸同失笑，也不知道他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
“这里什么时候围起来了？挖得乱七八糟的。”公交车停下来了，喇叭声一阵接着一阵，旁边的小车总是想插过来，张晔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这里要修地铁了，占了两条道，这不就堵上了吗。”
“哦，这样啊。”张晔点点头，显然没什么兴趣，“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蛋糕店啊？”
李攸同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家？我高一坐车路过这里的时候它就在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
“是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张晔甩锅，“他们家招牌做得一点都不显眼，怪不得我不知道。”
“行。”她好脾气地点点头，然然也总是这样胡搅蛮缠。
“你拿着这个。”张晔见李攸同该下车了便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了一串给她。
“你吃吧，像个小孩儿一样，我不吃这些。”李攸同笑着把张晔举着糖葫芦的手推回去。
“给你弟弟吃呗，我又吃不了这么多。”
“那你干嘛要买两串？”
“本来想给你吃的啊，你拿回去吧，买都买了，不吃浪费了。”
“行，替然然谢谢你。”她推拒不过，只好接了过来。
“不客气，你跟他说是一个帅哥哥请他吃的就行了。”张晔把腿挪到一边让她过去。
“记住了，拜拜。”
“嗯。”张晔把脚收回去的时候公交车刚好一个急刹，李攸同慌忙伸手去扶椅子的靠背，但是右手举着糖葫芦一下没反应过来，差点摔跤。“小心！”
张晔伸手扶住了她。
“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李攸同把糖葫芦换到左手，右手稳稳地扶在椅背上。“呃……”
“哦！哦……抱歉。”张晔把手缩回来，刚刚为了扶住她，情急之下手从她肚子前穿过，把她勒住了。
“没事。那我走啦，下周见。”李攸同举着糖葫芦的右手冲他晃了晃。
“嗯，下周见。”
下车以后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几秒，再看看糖葫芦，觉得脸有点热。车子已经开走了，她抬起头看着车子驶走的方向，嘴角缓缓荡开笑容。
杨欣斓总说她没什么表情，虽然总挂着笑，但弧度永远就是那样。她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但是确实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做出那些夸张的表情。可张晔好像就总能做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裹着糖衣的山楂看起来有些诱人，李攸同剥开保鲜膜咬了一颗在嘴里，意外的，并没有很甜。冰糖脆脆的，山楂酸酸的，两种味道在舌尖上跳跃。她很久没吃过糖葫芦了。
小的时候童佳慧嫌不干净，不愿意给她买，她提过一次无果后就再也不说了。其实她也不是从小就不爱吃零食的，只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那么好，她想吃的时候童佳慧就会跟她讲道理，试图让她明白小孩儿不应该贪嘴给家里增加压力。她也确实懂了，也确实明白爸爸赚钱不容易，也不像别的小孩一样闹着要买。渐渐的，好像就忘了这回事了，后来就不怎么吃零食了。她都忘了。
糖葫芦，其实，真的挺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