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家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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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年夜饭照例是要一起看春晚的，春晚开始前童佳慧拉着丈夫和儿女走到三楼的房间坐下——给外公外婆打电话。
童佳慧是江西人，李柏杨是广东人。这就决定了每年过年他们只能选择回一个地方。既然今年没有办法回江西就只能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拜年了。
李挚然嘴巴甜，不知道又在说什么讨巧话逗老人家开心。李柏杨不善言辞，逢年过节在童佳慧的逼迫下和岳父岳母通电话也只有那么两句“爸妈，新年好。吃饭了吗？身体还好吗？家里的油菜花开得怎么样了？”
这几句话说完以后他就不再理会童佳慧的表情，转手把手机塞到李攸同怀里。临转身前还要跟电话那头说句“爸妈，同同说想你们了，要跟你们讲话，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可怜李攸同也是个不会说话的，颠来倒去的，台词也和李柏杨的差不了多少。好在外公外婆总会轮番地告诫她要好好学习，她只需点头应“是”便行了，等实在是没话说了，她再把电话塞到童佳慧手里去。
今天她把手机塞回童佳慧手里后想溜下楼去，却被童佳慧阻止了。她只好坐在窗边发呆，听着童佳慧和外公外婆聊天，虽然她也听不懂。
二叔家的房子盖了四层，一层只有两个房间。一楼出去客厅厨房还有个房间，给爷爷奶奶住了。二楼的两个房间分别是二叔二婶和大女儿李枫琳的，他们的二女儿才一岁多点，就跟着二叔二婶一块住了。
三楼四楼都是客房，今天晚上几个兄弟姐妹都住在这儿。李攸同他们住的这间屋子有两张床，晚上只能让李挚然和李攸同挤一挤了。三叔他们住隔壁，隔壁的房间稍小，只有一张床，不过三叔家只有一个四岁的儿子，挤一挤也不是大事儿。
四楼就让姑姑一家住了。姑父早在李攸同读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姑姑的小儿子才一岁多点。童佳慧谈起这个姑父是总是愤愤的，因为这个姑父是欠着一屁股的赌债病死的。至于是什么病，童佳慧也说不清楚，李攸同记着听她说过好像是脑子那块有什么东西，做手术治不好，最后没了。
最令童佳慧愤怒的是，姑父做手术的钱、还赌债的钱都是跟李柏杨借的。姑父走了以后，姑姑一个人拉扯两个小孩太不容易了，于是这笔债就不了了之了。更让童佳慧反感的是，姑姑俨然把几个弟弟当作米袋了，兄弟之间时不时的接济在她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背地里再怎么和女儿埋怨，一到了过年见面的时候，童佳慧总是要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来。这让李攸同不由得觉得好笑，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你看我的手。”童佳慧挂了电话后举起右手朝李攸同晃了晃。李攸同摇摇头朝她走去，和她一起坐在床沿。
“怎么了？”
“还不是今天晚上做饭弄的。”李攸同正准备安抚两句就听她继续说：“你三婶就坐在那里玩，等着吃饭，也不知道来搭把手。你姑姑也是，不知道又去哪里串门了。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忙东忙西。你奶奶还要在那里乱指挥，我都烦死了。”
每每回老家过年，做饭这件事怎样都会让童佳慧生出不满来。今晚在二叔家，本来这顿饭是要二婶做的，但是二叔家的妹妹还小，刚好又有点不舒服，二婶忙着照看，童佳慧也就爽快地担下了做饭的事。
三婶向来是个坐不住的，也是个不干家务的，平时家里的家务活都是三叔干的。做年夜饭多累，她是自然不会来帮手的。姑姑呢，回娘家理应是做客，不能让她干活才对。奶奶也是个奇人，有了一众媳妇以后家里的家务事就轮不上她操心了，可她偏爱管事，自己不干活儿，却对媳妇做的事百般挑剔。今天李攸同确实是见到她在厨房指手画脚了。
四叔和小叔两个人还没结婚，今年过年也没回来。因此这些家务事全都落在了童佳慧身上了。
“嗯，切菜的时候小心点。”李攸同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好，她毕竟是不太喜欢在背后跟人一起嚼舌根的，哪怕是她妈妈想听。
“哎呀，初二就回家了，我就轻松了。”童佳慧边说边站起来拉开衣柜门，拨开几件大衣，从衣服里掏出了自己的背包。
“还好今年是来你二叔家住两天一起过年。”童佳慧把背包里的红包拿出来，细细地清点了一遍，“要是像往年一样，全部在我们家住到初五初六，我的天，我要累死在厨房。”
李攸同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有我帮你吗。”
“这么冷的天让你洗菜洗碗？我才不愿意呢，冻坏了你的手。”童佳慧白了她一眼，“你三婶你奶奶怎么不去啊？真是。”
李攸同把嘴角的笑压下去，岔开了话头，“红包包好了？”
“嗯，这些东西不提早准备怎么行。”童佳慧抓起那一叠子大小不一的红包跟她展示，“你看，这个是给你们小孩子的，这个大的是给你爷爷奶奶的，这些是明天你爸去走亲戚用的。”
“哦。”小孩子的红包上大都画着卡通的图案，写着学业进步、天天开心的字样。老人家的红包就是普通的样式，上面画着花儿。给爸爸走亲戚用的红包就分了各种花样了，大小上也有细微的差别。
“你爸去年给红包，给错了。那些不怎么熟的都给成了五十、一百，你二叔那些朋友的小孩倒是给成了二十，我明明跟他说了，还是搞错，都不知道怎么说他。”童佳慧说起李柏杨发红包的事就来气。
“今年分得这么好了，肯定不会弄错了。”李攸同连忙道。
“行了，下去吧。给你们发红包了。”童佳慧听完也笑了起来。
客厅里很热闹，小孩大人都坐在一块儿看春晚，沙发坐不下，小孩儿就搬张塑料椅子坐在电视机前面。按平常，坐得离电视这样近是要挨骂的，但今天是过年，大人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来！新年快乐，学习进步。”童佳慧按着小孩子座位的顺序开始派红包，第一个是李枫琳。
“谢谢大妈。”李枫琳笑眯眯地谢过童佳慧，然后把红包揣进大衣口袋里。
其实李攸同一直不太能明白，怎么这些弟弟妹妹都把“大伯母”喊成“大妈”。
“小七，新年快乐呀。”童佳慧温声逗着二婶怀里的小姑娘，然后把红包放在她的肚子上。
“小七谢谢大妈。”这句话是二婶代答的。
“大小姐，今年要一鸣惊人，考上个好大学。”姑姑的女儿是几个小孩中最大的，大家总是打趣喊她“大小姐”，喊李攸同“二小姐”。大姐比李攸同大两岁，李攸同上学上得早，因此只比她低一级，大姐今年读高三。
“会的，谢谢大舅妈。”
“来，宪泽的。”姑姑的大儿子郑宪泽比李攸同小了四岁，上六年级。成绩不太好，但是好在还算听话。
“昊昊，新年快乐。”三叔的儿子李昊还小，忙着吃零食呢。他接过红包后含糊不清地道了谢，转手就乖乖把红包递给三婶了。
“同同的和然然的。”李挚然和在家一样，赖在李攸同身上嗑瓜子。
“哇！我们也有啊！”李挚然惊喜地喊出来。
“为什么没有？”童佳慧好笑地反问。
“没什么，没什么。”李挚然也是转手就把红包递出去了，不过给的是李攸同。“姐姐，你帮我收好。”
“我要是丢了呢？”李攸同逗他。
“那就不关我事了。钱都给你了还能丢。”
“给我啊？这么好？”
“以后我挣的钱都给你，这算什么？”李挚然信誓旦旦。
大家听完都笑李挚然，又赞李攸同好福气，有个这么好的弟弟。末了又要去逗一下郑宪泽，“宪泽，以后会不会像然然一样疼姐姐啊？”
小孩子哪儿懂得这么多，他当即应下，“会的！当然会啦！”
嘻嘻哈哈中姑姑、二婶、三婶也拿了红包来，给一群孩子一个个发了红包。爷爷奶奶也各自包了红包给一群孩子们。
“小慧的。”爷爷发完了孩子们的红包后又掏出一叠子红包来，逐个儿派发给儿媳妇。
“哇！我们也有啊！谢谢爸爸！”三婶咋咋呼呼的，一拿到红包就拆来了，“哇！八十八块八！”
二叔三叔也是做生意的，二叔在老家开的五金店。三叔一家也在森城，做的是打印机生意，和李柏杨在同一个电子城开店。爷爷给这几个儿子都包了这样吉利的红包，显然是希望新的一年里三个儿子的生意能做得好些。
“爸爸有心了。”二婶也笑。
“谢谢爸爸。”童佳慧接过红包后也道谢。
李攸同搂着李挚然坐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开心。虽然嘴上说着过年太闹腾，但其实这样看来还是温暖异常的。当然，要刨去那些婆媳妯娌之间的暗流涌动不说。
也不知道……张晔这个年过得还好么……满心期待的弟弟好像让他有点失望……
想到这里她难免生出了一丝庆幸，于是伸出手摸了摸然然的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家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