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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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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乱如麻，一下子懵了。
她素来知道天帝那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是一群伪君子，断然不会允许她这般轻易带走上神之力。可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啊？楚韵如今是天帝身前的红人，仙家里的楷模，她将上神之力已经悉数传给他，天帝为何还要死揪着自己不放？
“娘亲，怎么了？”苏茜也被震得晕晕乎乎的，可是她个子矮，只能看到眼前的桃花枝。
“茜儿你听我说，娘亲马上要下山，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接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她顿了顿，不忍心叫苏茜看到魔尊府的惨状，补充道：“更不要爬树。”
苏茜点点头，乖巧地把自己缩进了一团桃花枝里。
她仓促下山，一路上都没能想出什么对策来，心急如焚。若是上神之力还在自己身上，她自然愿意杀天帝个片甲不留，叫他再也不敢踏足魔界，可是眼下她有什么力量能与天帝抗衡呢？想不到，自己礼让三分，对方便要赶尽杀绝。
还有，苏墨眼下如何了？
难道真的如书翁所说，自己是天煞孤星，注定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吗？
山下，整个魔尊府都变成了火海，四处都是厮杀的士兵，血腥味直冲脑门。姒音急急忙忙回到寝殿，只见小胖正焦急地挠着柱子，而寝殿早已被天雷引来的火焰烧得分崩离析。
小胖见她回来，立马奔过来用牙齿咬住她的裙裾往前拖。
完了，小白一定还在里面。
姒音咬咬牙冲了进去，在呛人的浓烟里四处搜寻小白的身影，屋脊被烧断了，“哐当”一声砸在了她脚下，她捂上嘴冲进去，只见小白果然还穿着大红的嫁衣，端坐在床榻前，所幸火焰还没烧到她身上。
姒音陡然心疼起小白来。
她说要代替自己守在这里，就说到做到，大火将至都不动如泰山。
“你是不是傻啊！”她皱着眉头去拉小白的手，却拉不动。
这巨大的阻力让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恍然发现，小白的眼神里早已没有了任何光彩，眼珠……就好像死人一样。
她抖抖索索伸手去探小白的呼吸。
没有了。
她连忙施法想收拢小白的魂魄，却一丝都不能收到，她的魂魄，碎成了渣。
就为了守规矩她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生生被呛死了？不，小白不会这么傻的。
姒音心乱如麻，陡然发现床柩前的天雷痕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雷公电母想必是得了天帝的命令，要一击取姒音的性命，他们没有多想就瞄准了这魔尊府中唯一穿着红嫁衣披着红盖头的女子。
小白，完全是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啊！
姒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火焰漫了上来，她泪光闪闪。小白是栀子花妖，生性爱水，修习的也是水系法术，可终究化成人形没有多久，脆弱无比，刚刚天雷降临的那一击于她而言，是何等痛苦！
只一击，便击碎了小白所有的魂魄！
“对不起。”姒音艰难地咬出这三个字，背着小白的尸体往殿外走去，出了殿，才将她安放在潮湿的草地上。
小胖呜呜咽咽的，一直绕着小白的尸体打转，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不停地拿圆滚滚的身体去蹭小白的脸，可是她再也不可能醒来了，被雷公电母击中，魂飞魄散，转世都再无可能。
天帝，果然好狠。
姒音只觉得骨子里都燃起了恨意，然须臾间，她又想到一件事。
这一道天雷小白替她挨了，那苏墨呢？
“小胖，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快去后山找苏茜，和她一起，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她吩咐完，连忙往前殿奔去，只见一个时辰前还歌舞升平处处张灯结彩，觥筹交错的前厅，此刻血流成河，处处堆积着尸体，火焰四处蔓延。天帝定是打探到了情报，知道今日魔界大婚所有的大小头目都会来庆贺，算准时间来一网打尽。
刀光剑影里，苏墨身姿矫健，正率领麾下鬼将杀敌。
“苏墨！”她大叫一声，他陡然转身奔了过来，牵起她的手腕泫然欲泣：“阿音，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姒音看着他脖子上被天雷击中的痕迹，有些哽咽。
“阿音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都杀光。敢偷袭我魔界，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姒音想起小白的惨状，恨意油然而生，她也想将天帝一伙人挫骨扬灰为小白复仇，但她心里更清楚：论实力，如今的魔界并非天族对手。若是死命抵抗，换来的结果不过是杀敌八千，自损一万。
“苏苏，可有谈判的余地？”
听到这话，他的眼神游离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冷静：“没有。”
她黯然，看着尸山血海，头痛欲裂。
苏墨唇角胸前都是血，目眦欲裂，愤然道：“天帝此行就是要诛灭所有魔道中人，永绝后患，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了。”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苦笑道：“我原以为只要粉饰太平，天魔两界仍能假惺惺相处下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你看看天帝这兵力，若非多年积蓄练习，怎么可能如此强盛？他早就想杀我了，隔千年就要屠一次魔界，这不是强盗么？”
他说得对，天帝讨伐魔界几乎跟上街买菜一样简单，每隔千年就来一次，如此一来魔界的新生力量永远会被扼杀在摇篮里，魔界永远也无法与天界抗衡，每一次大战都是血淋淋的下场，史书皆有记载。
书翁宛若天帝的走狗，在过往的几千年里，兢兢业业编织着各种“正当”的讨伐理由。
“呵。”姒音无奈苦笑。
这一次讨伐的理由，毫无疑问就是要处置她这个“叛徒”，他日史书工笔，她便是这一场天魔大战的罪魁祸首。
还真是讽刺啊。
“阿音，我会派人把你和茜儿送去凡间，你把自己的气息掩藏在凡人堆里，即可安然无恙。我若能打赢这一仗全身而退，便去找你。”苏墨匆忙之中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牵着她的手便要走。
“不！”她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道：“生同衾死同穴，这才是夫妻。”
他犹豫了下，点头答应。
这一场战役魔界会输得毫无悬念，注定会被血洗，因为过往任何一次的历史记录里都没有过魔界胜利的案例，从来都是一输再输被收割，积贫积弱。他曾经也是书翁门下弟子，掌握过千秋万世典籍史书，因此无比明白这一点。
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所幸到了最后这一刻，心爱之人并未选择离去。
他吹着口哨，唐隐唐烬如以往一样立马赶来，他们从漫天厮杀的人堆中出来，披头散发，浑身血痕，目光灼灼。
“公子。”
“战况如何？”
“我方将士死伤过半，另一半不出半个时辰恐也会牺牲。”唐烬如实作答。
“唐隐，唐烬。”苏墨安然吩咐道：“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即脱掉魔界的衣服，隐藏气息去凡间。”
“公子，我们去凡间做什么？”唐烬惊慌失色。
“回蜀中唐门，该做什么做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们兄弟从此和我魔界再无关系。”
“不！”一向寡言少语的唐隐都忍不住开口反驳：“岂有能同甘不能共苦之理？公子知遇之恩，我俩尚未得报，怎能临阵脱逃？”
“你俩不一样！你们原本就是凡人！”
“那我们也会陪公子战尽最后一滴血。”唐烬不再多言，和唐隐对视一眼便继续上阵杀敌去了。
想不到最后一刻，该走的人，一个都没有离开。
苏墨顿时燃起了斗志，哪怕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魔界注定要被屠杀，那也要在死之前让刽子手付出代价！定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他这个魔尊，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多魔尊一样枉死！他和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爱人，一起走到了最后一刻！
战况愈发激烈，姒音和苏墨冲在前线杀敌。
眼前鲜血淋漓，她有些头晕目眩，还是强撑着抵抗。血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唐隐和唐烬，双双被天兵斩断了头颅，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是苏墨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他们一死掉，士气更是衰颓。
“姒音，你怎么还活着呢？那一道雷没劈死你？”天帝立于云霄之上，俯瞰着她，目光里满是鄙夷的笑意。
她抬头看过去，只见楚韵就站在天帝身侧，挥笔写着什么，一脸唯唯诺诺的走狗模样。她突然有些庆幸，这场大战不可避免，如果她没有做出从天界叛逃的决定，现在站在天帝面前扭曲黑化苏墨的，就是她。
很幸运，但也很不幸。
不幸的是，楚韵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高洁之人，终于还是因为她做了天帝的走狗。
她目光微转，看向楚韵，挑一挑眉问道：“怎么？这一次编了个什么罪名？”
楚韵闻言，身躯明显一震。
他似乎没有勇气回答，天帝洋洋得意替他作答道：“为苍生太平，伐天煞孤星，何如？”
“我从未害过任何人！”姒音大怒，质问道：“凭什么？”
“凭成王败寇，史书从来都由胜者来书写。”天帝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是不是很不甘心？我告诉你，从你叛逃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判了死刑，你们这两个背叛者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受万世唾骂。”
“呵。”姒音浅笑，苏墨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
他缓缓抬眸，冷静道：“是啊，我们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那又如何？”他目光炯炯，直戳人心，目光里那股强大的杀气逼得天帝不得不扭头看向楚韵，听得苏墨说道：“到最后一刻，阿音，还有我的部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我，我们哪怕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还是最亲密最团结的同伴。可是天帝你呢？众叛亲离！你的弟弟叛逃来了魔界，你的儿子也弃你而去，当年你唯一的夫人更是……”
“闭嘴！”天帝被戳中脊梁骨，怒不可遏，瞬间丧失了理智：“给我杀光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