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甜》写写怪

10、第 10 章

　　梁恬不习惯用手套洗碗，甩了甩手上的水从厨房出来。

　　她在远处喊了一声，陈岐川没反应。走近陈岐川，他却也没发现，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失神迟钝。

　　她见陈岐川手上捏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什么她看不见。没有关上的抽屉里有张小巧的照片，梁恬有些熟悉。
　　“这是上次你丢的那张照片吗？”

　　陈岐川这才反应到旁边有人，把纸对折了压在玻璃杯下面。
　　“嗯。”他侧过身把抽屉拉上，梁恬趁着空子往照片那儿瞄。

　　是个女生。

　　梁恬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试探：“是你妹妹的照片吗？”照片上的女孩阳光明媚，但很显然和她们差了些年龄，很年轻。

　　她自知自己再也无法这样阳光开朗，不谙尘事，因为她这样的年龄已经过了。
　　不禁将自己与照片上的人比较起来。

　　“不是她，你认识我妹妹？”

　　……梁恬也是瞎猜的，她没想到陈岐川真的有个妹妹。只是她更不宁愿照片上的人不是妹妹，而是其他人。
　　梁恬有些吃味，没有接他的话。

　　“我都收拾好了，得回病房睡觉了。”

　　——

　　接下来几天梁恬在医院里休养的很好，陈岐川说要去大学城那边把最后几堂课上完，梁恬感叹做医生的真的是身兼百职，更加好奇陈岐川辞职的理由。

　　出院的前一天，梁恬决定到处走走。

　　医院很大，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车和人来来往往，哭着闹着的小孩，轮椅上的花甲老人。

　　梁恬很少上医院，对医院大楼的名称云里雾里，住院部离急诊很近，她不知不觉就走进急诊。

　　急诊大楼里的人明显比住院部里的人要焦躁很多，病人家属手撑着脑袋坐在横椅上，缴费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这里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抢救室的金属门口没有人情味，普通的两扇门，却足以隔着生与死。

　　梁恬想从急诊大楼的门走到外边儿透透气，救护车又停了几辆，吵吵闹闹的人从车上下来，身体上不知道哪个部位血在汩汩流出，家属泣不成声，手足无措。

　　护士听见声音小跑推着床过来，有条不紊的指挥、操作着，很快患者推进了抢救室。家属必须得留在外面。

　　经过梁恬面前，她不敢怠慢的给让出道，她看到是个小孩，跟她学生差不多大。
　　正是该在中学校园里和同龄人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奔跑玩耍的年纪，此时面唇青紫，血流染花了白床单。

　　随着抢救室的门关上，小孩家长跌坐在地上。
　　梁恬见了也觉得难过，她不是医务人员，更不是抢救室医生，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不会救人命。

　　生命果然是个很严肃的词。

　　抢救室的门尽管再厚，都挡不住患者疼痛的嘶叫声。那声音任谁都要停下来往抢救室里看上一两眼，给上带有些许怜悯的眼神。

　　“宝宝啊…我的孩子……”跌坐在地上的家长听出是自家孩子的声音，里面还一直喊着妈妈，她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连摔带爬的推门想进抢救室。

　　“不好意思，医生已经在积极处理，家属不能进来。”里面的医生把门关上，可里头哭喊还在继续。
　　“他在哭啊！你们在干什么！！让我进去看一看呀！！”
　　门关上后带来的却是患者家属更大声的哭闹，拍门。

　　外头保安进来劝家属，将她拉的离抢救室远些，家属打了个电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嘴里吐出的话却凶狠。
　　“孩子出事了！医院里的人不让我看他……现在孩子生死未卜…”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梁恬想，原来这就是医生的工作，要对抗着无情的病魔，还要应付着同样不讲道理不讲人情的患者家属。

　　她心里有些堵，她此时很想见到陈岐川，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准备从另一边的门口回住院部，刚走到，身后人群嘈杂起来，基本上都往这边门口跑来。
　　她在电影《九天》里见过这样的情景，这是逃难的奔跑。

　　她被人流挤着，抢救室那边出事了，有人砸东西，骂骂咧咧的，说是要医生们把他孩子交出来。
　　梁恬撒丫子就要跑，她分明见那人手上拿着刀。
　　见着人就挥刀子要砍，周围的医院保安都在等着合适的时机夺刀。

　　可她偏偏却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穿着护士服的姑娘。那人还在疏通着人群呢，梁恬不敢多想，跑过去一把给她拉住。

　　哐哐两声，拿刀的男人又砸了些什么，梁恬根本没胆子再往后看，推着孕妇往门口撤。
　　整个大厅要跑的都快跑完了。医务人员估计是这事见多了，平时没少练习撤离路线，目之所及也只剩下这个走得稍慢些的护士。

　　男人不是瞎的，逮着一个就要冲上来。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医生，还我老公！！！”
　　扑通一声，梁恬使劲往地上一跪，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出来。
　　说老实话，梁恬听着背后的脚步声吓得快要尿出来了。哭声是因为她真的害怕哭了，声音颤抖，听起来是有那么回事的样子。

　　拿刀男子给梁恬叫懵了，有人从她背后冲上来对着拿刀的手腕就是一脚，刀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众人悬在半空的心也落下来。

　　那人不是别人，不就是梁恬刚才还在想的陈岐川吗。

　　紧接着保安配合着跑上来将男子制服，压在地上。

　　“李胜荣的家长，李胜荣的家长在吗？”急诊室里出来个护士。
　　“这里这里这里…”是刚才送来的那位小男生的家长。
　　“刚才我们主任已经给你小孩做了检查，现在手术室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了，你过来医生找你谈话呢。”妇人擦了泪水鼻涕，连连说好，也管不得自家丈夫。

　　地上被压着的男人也说是家长，挣扎着要去看孩子，却被紧接而来的警察铐上带走。

　　不论门外经历着怎么样惊险的劫难，抢救室里的医生护士仍没有停下手中的抢救工作。

　　闹事的人已经被带走，梁恬手软脚软，嗓子也喊的生疼，跪坐在地上，医院地板很脏，梁恬知道。

　　陈岐川刚从大学城开车回来，上到住院部，护士说她出去了，说是下楼走走。

　　他本想先回办公室放东西，路过急诊大楼见到人群涌动，都在往外跑。

　　那时发生什么事陈岐川心里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没有犹豫，穿过人群，谁知看见那个自己想了有几天的女人。

　　瘦瘦小小的身体，使了劲的膝盖往地上磕，勇敢，又胆小。

　　对面站着个拿刀的。
　　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

　　这事就算是说给经历过商场上大风大浪的陈父陈崇凯，也要心惊肉跳的担心自己儿子好一阵子。

　　“起来。”他很生气。
　　气她从住院部跑出来，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气她那么多天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其实他更气这个担心她担心得无以复加的自己。

　　他除了家人，什么时候这么担心过一个女人？

　　他觉得自己的心渐渐不受自己控制了。

　　“你…你没有被划到哪吧？”梁恬手撑地，却有些踉跄。

　　见她不稳，立马上前扶住。

　　梁恬抓着他的手还在发抖，后知后觉的感觉膝盖骨疼的发麻。

　　她害怕，害怕极了，害怕自己被砍死砍伤，爸爸会伤心，谢嘉言会伤心。陈岐川…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那么多天没见了，他有没有想她，她其实更想知道，那么多年了，他到底会不会回头看她一眼，他会喜欢她吗？

　　幸好，幸好，他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陈岐川知道她很害怕。
　　张开双臂抱住她，就在此时，就在此刻，就在急诊大楼。
　　他一想到自己若是走别条路…不由得收紧了手臂。

　　梁恬被陈岐川抱着，她整个人僵着，手不敢回抱他，心里是诚惶诚恐的。
　　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她又可耻的安心，感动。

　　思之再三，梁恬稍稍推开了两人的距离。

　　——

　　陈琦淼来附院她哥住的公门口，没见着陈岐川，倒是见着一女的。
　　那人穿着普通的T-shirt，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廉价的淘宝爆款包包。

　　两人站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觉得有些尴尬。
　　“你是我哥女朋友？”
　　感觉和陈琦淼自个儿年龄差不多，陈琦淼用手指指了下陈岐川家门口。
　　那女的红了脸，没说话。

　　算是默认。

　　啧啧啧，她这个变态哥哥，谈恋爱专挑穷的，以为自己搞扶贫呢。
　　她哥给她不少钱吧，怎么还整得自己一副穷酸样。

　　忍不住对着楼层窗外翻了个谁也看不见的白眼。

　　“岐川今天不在的话，那我改天再来。”

　　陈琦淼眯着眼，心里来了坏点子。

　　“噢！他可能是回家了。”陈琦淼说话的时候把眼睛睁的忒圆，因为她哥曾经说过，一见她眯眼睛就知道又要干坏事。

　　“你既然是我哥女朋友，那我把我家地址给你，你在这找不到他的话多半是回家了。”

　　闻言，那姑娘从包里拿出手机欣然的记下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