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让》非雾不思幽

19、程清让的小小想法

　　出考场以后，程清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没有浪费每一分钟时间，大纲早已在心中，落下文提以后，更是下笔毫无滞涩之感。唯一有点称得上是遗憾的，可能是停止作答的时候，是监考老师一个人一个人地收卷。
　　程清让还以为能在考场收卷时见识一下，同考场高手们的卷面，即使没有着窥探内容的想法，人也还是有种奇妙的好胜心理存在的。一楼的方便之处就在于离教学楼的出口最近，程清让到达约定好的地点时，另外两人还没有来。
　　她一边甩着略微酸疼的右手腕，一边打量着眼前第一次来的，传说中W市第一重点的第六中学。W市的学生竞争力是毋庸置疑的强，光是高中就有二十多所，其中W市第六中学和W市第二十三中学，更是声名远扬。
　　来之前的大巴上，高一级的学长学姐，还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打探着六中的消息。得知六中高到可怕的高校录取率，大家很快地就偃旗息鼓了，程清让的重点却是，这么高升学率和录取率的六中，学生竟然每天晚上七点钟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环顾完一圈，程清让发觉六中比M镇一中多出了一栋多媒体楼，还多了一个写着大大的“室内运动场”的低矮建筑物。六中的跑道已经铺上了彩色的塑胶，程清让对比了一下一中晨跑时，一阵阵的尘土飞扬，忍不住感慨了一下，省会还是好呀。
　　就在程清让的视线投射到校门方向时，远远的，她却又看到了，疑似早晨大巴旁，那辆出租车里坐着的男生。此时视野开阔，她心里莫名的熟悉感越是不停上涌，她正准备定睛认真看一看的时候，骆行舟和董潇然却已经到了。
　　骆行舟挤开她，站到了她的位置上，好像自从那天一起逛完美食街之后，这人突然就开始胆大包天的做这些动作了。程清让一个拧身，拿肩膀把他怼到一边，收掉了自己的伞钻进了董潇然的伞里，挽住她二话不说走向门口。骆行舟也只能摸了摸鼻子，自己打着伞跟上了前面二人的步伐。
　　毕知砚的心情就像是和今天的烂天气生生融为了一体，几小时前程清让进了学校之后，他独自一人，就找了处书店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她竞赛结束。期间他忍不住买了几本觉得她会喜欢的书，作为礼物。毕竟两人同桌这么久了，喜好和习惯都多少了解了一些，他揣测着她的想法，还很是慎重地才挑选下手头的这几本。
　　现在拎着书，站在六中门口的又是自己。而打着伞，跟在她身后的，另有其人。毕知砚生气，毕知砚不说，毕知砚也没法说。他又回到了拐角的位置，因为知道学校统一安排了参观市博物馆的行程，他独自一人，想去的话吃完饭以后需要提前去买参观的票。
　　毕知砚心情略好了一点，原因是他想到了，既然下午学校统一安排了行程，那么中午的午饭，肯定是带队老师安排所有人一起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毕知砚觉得，人多一点就不存在骆行舟和程清让单独一起吃饭的烦心了。他都只是和程清让一同吃过两三次的饭，还百分之九十九在学校食堂，这也是太令人感到郁闷了。
　　程清让和骆行舟董潇然成功登上了学校的大巴，一场竞赛下来，车上的学生们都是连连喊饿，不过看得出来，精神状态都还是很亢奋的。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着这次竞赛的独特和大胆，08年的国内作文竞赛大环境还不够明朗，大型一点能得到学校和社会双重认可的竞赛，只有程清让初中参加的那个和如今参加的这个。
　　车上众人在去吃饭的路上讨论的热火朝天，这股子热度直到到了饭店也没有降下来。连除了讲注意事项外发言不多的带队老师，也就着这些好苗子们，进行了一系列本次竞赛的补充。
　　说来本次竞赛其实举办的年数不短了，到了在座众人参加的这一届已经离两位数不远了，可惜之前一文成名的选手并不多。带队老师也是学校文科班极有名的一位，手上还曾带出过一中某一届的文科状元，虽然只是市级的，可这也代表了这位老师眼界的不同。
　　等菜上的时间里，带队老师重点提到了最近几年竞赛的赛制改变，细致分析了几点，学生们才知道除去当下社会上对于文坛的态度变宽松，也连带着对于“作家”一词有了尊敬的态度。饭也吃不饱，言论也不自由的年代，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文学低谷期。最近几年赶上了好时候，几名新锐作家的横空出世，让各类刊物和相关竞赛，都好运地搭上了顺风车。
　　大家就着这种“天降好运”的轻松氛围，吃上了一顿美美的饭菜，显然都是心情愉快，也没有听到谁还在煞风景的，四处询问周围人写了什么类型的文章了。程清让忍不住在吃完饭之后换了一下座位，她还有几个小问题想问一问这位对竞赛了解颇多的带队老师。
　　程清让给换了座位后，成功坐到了带队老师的左手边，她很机灵地给老师添了新的茶水，才开口询问：“王老师，我想问一下，这个竞赛的结果什么时候出呀？”
　　王老师秀气地抿了一口茶水，又和另一位男性带队老师齐齐善意地微笑：“最快的话，等你们周一返校上课时，就会得到具体奖项的通知了。”
　　程清让浅浅呼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快还是希望慢点了。她想了想，又问了带队老师一个问题，这次问的是：“那，王老师，假如竞赛取得特别好的奖项，可以去总部领取吗？”
　　这次旁边的男性带队老师忍不住笑了，这位男老师的年龄相对来说比较小，直接从王老师眼前伸过手来揉了揉程清让的短发，才笑着说：“你倒是想得比他们远，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每个市里的一等奖会单独汇总成一起刊物，由主办方出版呢。”
　　程清让压了压被男老师揉得翘起来的刘海儿，有点不解地出声：“可是老师，出版刊物和能不能去总部领奖有啥关系啊？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回王老师不让那位男老师再逮到戏弄学生的机会了，她又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地告诉程清让：“是这样的，每届的一等奖里，其中部分特别优秀的，会直接收到主办方刊物的签约邀请。能得到这份签约邀请，就包括了前往主办方所在的魔都的来回车票。主办方会给这些优秀的参赛选手们，一个亲自参观旗下所有杂志社的机会。”
　　王老师停了下来，意味声长地看了程清让一眼：“这也就是说，你的参赛作品，足够优秀的话。别说想去魔都领个奖，就是有个特别喜欢的作者，好运一点，说不定都能直接见到本人。程同学，你觉得，你有没有拿到这个好运的把握呢？”
　　程清让从王老师这回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开始不自觉的呼吸加重，等到王老师彻底说完了这段话，她已经开心到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她果断地和王老师点了点头，满怀信心地说：“王老师，谢谢您和这位老师的解答，我觉得我还挺有把握的。不过，我们还是需要等着周一学校这边统一出通知。到时候假如我真的获得了这份好运，一定再去您的办公室再帮您泡一杯好茶。”
　　王老师脸上的微笑扩大成了欣赏的露齿笑，她看着眼前这位颇具灵气的学生，忍不住想起了高中时期也拥有着对这世界无尽勇气的自己。所以她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已经开始期待着最早会在周一就能喝到的那杯好茶了。
　　下午的时候，学校大巴又是一股脑，把参加完竞赛心已经放飞到天际的学生们，载到了省博物馆。程清让一上车，随着车的动静，摇了没两下就成功进入了梦乡，她的食困症已经成功上线。这可把她身边坐着的骆行舟郁闷坏了，还以为能问问她刚才换了座位坐到老师那边去，和老师聊得笑意连连是聊了些什么呢。结果人一上来就直接睡觉了，骆行舟觉得很是难受，只好拉出自己的耳机，泄愤似的戴上了。
　　戴上耳机的时候他灵光一闪，反正大巴司机说了，到省博物馆还需要大半个钟头，那自己醒着听歌也忒没意思了。不然就......和她一起听着歌睡觉吧。他很快地调出了自己的歌单，骆行舟看着自己名为“silence”的歌单，满意地笑了笑，点开了。
　　接着他动作极轻地撩开了程清让左耳的头发，这小辣椒靠着玻璃睡觉的姿势看起来可真别扭，骆行舟觉得她不靠着他睡，醒来脖子疼的话也都是活该。心里说着她活该，可是骆行舟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发轻了，好不容易把自己左耳的耳机塞到程清让的耳朵里，他已经是一手心的汗了。
　　见少女还是原来的姿势没有变动，骆行舟轻轻调了右耳的耳机位置，按着音量键，把音量调到了温和的三格，这才点了一首自己很喜欢的纯音乐，切到了“随机播放”模式。
　　W市的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丝毫不见太阳的踪影，但是骆行舟的心里，此时可比盛夏时分在太阳底下打篮球的时候还要暖。他想，时间如果能够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反正，他的小太阳，他已经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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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毕知砚：气到变形。
作者君今天迟到辽，本来是可以不迟到的，但是看了看也太短小了，就又敲敲敲接着码字。
没想到噢，敲完已经是这个点了，哭唧唧。
不熬夜什么的，也太难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