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让》非雾不思幽

18、她下场参加的第一次作文竞赛

　　第二天早晨，程清让差点起晚。南方的天气常常迎来猝不及防的一场雨，程清让看着窗外急而密的雨幕，再一次感谢自己的室友小天使董潇然。如果不是她，程清让是可以就着这个雨天的劲儿，把今天从头到尾都睡过去的。
　　作为回报，在集体被送上大巴去参加竞赛之前，程清让打着伞和董潇然一起去买了W市有名的豆皮和锅贴作为早餐。两人一人打着酒店前台借来的伞，一前一后走回了大巴车，程清让把骆行舟的那份放在了他的座位上，她已经提前发过消息，骆行舟还表示了对于免费早餐的由衷感谢。
　　由于晚上还要回酒店，她们身上只需要带着竞赛要用的笔，程清让还在兜里塞了小包的纸巾和一本记录了好词好句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她用了挺久的，看书的时候见到什么特别心动的话，就忍不住誊写下来。她是不会告诉别人，其实上面誊写最多的段落，都是出自promise的作品里。
　　骆行舟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女生坐在最后一排吃着早餐，一个人先吃了豆皮，另一个人剩一份豆皮正在吃。他也拎起自己的那份早餐，坐到了后排，外面的雨势减小，淅淅沥沥。他把窗户缝打开大一点点，把正在窗边的程清让挤到隔壁一个位置去坐，自己顶上了她一开始坐的位置。
　　程清让也不在意男生上来就抢了她的位置，只觉得窗户开大后，带着雨水气味的空气，更适合配着香香的锅贴，热热的豆浆，一口一口吃掉了。三人的速度挺快，吃完后都把塑料袋丢到骆行舟那个里，董潇然还小声地说“谢谢”，程清让则是已经习惯了指挥骆行舟当小弟了。
　　车子发动之前大家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程清让拿出手里的小册子，靠着窗户玻璃，慢慢地看着那些或是引起自己共鸣，或是单纯美得像长梦境的字句。不经意看向窗外的时候，似乎又是眼花了，竟然看到隔壁出租车里一个穿着一套灰色运动服，还戴着上衣帽子的，像极了毕知砚风格的侧影。她暗暗嘲笑自己快竞赛了还在神游天外，今天是周五，这个点，毕知砚正在上第一节课呢，怎么会出现在离M镇需要开车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呢。
　　下大巴车的时候程清让还是有点不在状态，一脚差点踩空，还好身后的骆行舟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把人稳住。程清让回头挺感激的笑了笑，换来骆行舟一个紧张的摸额头的动作，她翻翻白眼，觉得这人情商太高也不好，把每个人都当成瓷娃娃来对待了。
　　骆行舟摸完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确定程清让温度正常后，悄悄问了问：“你是不是有点贫血？”前面老师已经开始发每个人的参赛证明了，程清让拉他一把，两个人拿着印有自己照片的参赛证明，觉得上面的照片还真是丑出新的高度了。
　　骆行舟又问她：“这是不是军训完之后拍的那回照片？”程清让刚刚和董潇然互相交换完丑照，带着笑点点头：“就是啊，每个人都像极了麻辣小龙虾，要不红通通，要不黑乎乎。”骆行舟抢过她的那张，故作自然地把自己的那张塞到她手里，又固执地再问了一遍没得到回答的问题：“问你呢？你是不是贫血。”
　　程清让看着手里面向镜头，带着招牌歪嘴笑的少年，感受到他恨不得冲出照片的中二气息，好心地回他：“有一点，也就是早晨起床会晕一会，其他时间都没什么影响。”骆行舟得到了答案，默默弯了弯嘴角。他表现开心的方式，是又迅速交换了两人手上捏着的两张纸，还严肃地“嗯”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听到了。
　　这次竞赛的场地是W市六中，六中是每周都有假，为了举办竞赛，提前一天给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放了假。腾出了高一高二一大片空着的教室，此时已经到了入校的时间，参加本次竞赛的全省各个学校的学生开始快速进入学校。
　　六中大门口不在主路上，需要沿着主路拐个弯才能进来，此时拐弯处正在进行名为“地铁”的项目建设。毕知砚打着伞，这时候的雨已经没有他早晨出门的时候大了。
　　他今天早晨特意早早出了门，去了附近有名的美食街，准备给程清让买早饭。没想到他还在思考要买什么早餐给她的时候，就看到她和另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了美食街的入口处。得亏早晨出摊的商家还是挺多的，毕知砚借着小推车们的掩护，带上灰色卫衣的帽子，从她们的前面换到了她们的身后。
　　毕知砚的伞沿压得略低，跟在程清让和那个他不认识的女生身后，程清让买了什么，他也马上去买一份一样的。程清让和那位女生速度挺快，没有选择在商铺里吃早饭，毕知砚也跟着她们的步伐，止步于离大巴车遥遥相望的位置。
　　他换了几个角度，直到可以看到大巴上的程清让。少女拆开豆皮吃了一口，他也拆开豆皮，就端在手里站着吃起来。少女吃了一大口，又喝了一大口豆浆，他也跟着她的节奏开始吃。少女吃完一份豆皮叼着豆浆休息的时候，毕知砚看到，她被人换了个位置，他看不到她了。
　　毕知砚看着坐在位置上的人由程清让换成了骆行舟，狠狠压抑着自己心里把他放在游戏对手方，狠狠碾压的冲动，丢掉了手里的豆浆和锅贴。他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吃饱，被打断了和她“一起”吃早饭，这件事已经可以把他气饱了，毕知砚也是有脾气的。
　　他拿出手机，登录通讯软件，告知自己的编辑自己准备在W市待两天，找找新书的灵感。毕知砚的编辑也从没和他见过面，但是这不妨碍编辑准确感受到自家这位作者，有着从来不轻易听取旁人意见的说一不二的脾气。所以已经是《SUI》杂志社二把手的编辑，仍像是几年前刚刚和promise接触时那样，秒回了“好的好的p神好好找灵感，杂志社这边我来沟通”这样体贴的消息。
　　Promise，也就是毕知砚同学，本来作为作者，每月月底应该是赶稿高峰期，可是此时的他就是很任性的采取了跟随策略。学校那边，他更是直接找到了解决自己现在的住处问题的那位，一中的某主任，表示了一下自己身体略感不适，需要请假两天的意向。表示完之后，那位十分明事理的主任，直接就跳过了家长请假这部分，毕知砚的班主任金干手里直接多了一张为期三天的请假条。
　　毕知砚打开了手机里自带的地图软件，找到了六中的位置。他看了看雨势，又看了看即将出发的大巴车，果断招手拦停了一辆的士，报上了六中的名字。收好伞坐进的士里之后，他点开了手机相册，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相册好像被一个人填满了。
　　他低头凝视着一张张或是醒着或是睡着，或是迷糊或是机灵的照片，手指快速按着键盘，直到翻到了最初给她拍的那两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女头发比如今短了一些，前一张的闭眼酣睡，后一张的慵懒随意，他都还能透过照片回到那天的场景，分毫不差的还原下来。
　　毕知砚自问不是一个把心思花在男女之情之上的人，以前的他从来不曾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像个曾经最讨厌的幼稚男生一样，为了一个“喜欢”的人，改变自己的原定计划，只为了追逐着她的步伐。
　　还能怎么办？他无声地问了自己一句。得到的答案是暂时没有解决办法，越是想要压抑什么，急迫的心情就反弹的越是强烈，何况他从不委屈自己，难得的让步也是想让她自己循序渐进走近他。问后不后悔这种问题，可能看到刚才骆行舟扶助她的肩膀，甚至还摸了她的额头时，问题答案已经变成了“是”。他就知道是这样，好在自己跟了过来，好在自己没有错过她和别的男生的互动。
　　程清让进入六中之后，拐角处的毕知砚很快收回了视线，他撑着伞，看着身边被围起的施工领域，感到了一丝烦闷。自己的决定假如没有得到想要的回报，他可是忍不住要嘲讽自己“作茧自缚”了。
　　进入六中以后，大家就陆陆续续分散了，程清让和董潇然骆行舟都不在一个考场。程清让等人还以为高一的参赛学生颇有排面的霸占了一栋楼，没想到高二的学生直接霸占了两栋教学楼。
　　程清让的考场在一层，她在楼梯口和董潇然骆行舟挥了挥手，约定好竞赛以后在高一这栋教学楼门口的大树旁边见面，就各自投身了赛场。六中着实给了这届作文竞赛非常大的排面，程清让把小册子放在讲台上，拿着自己的参赛证明找到了位置以后，看着隔壁离自己两臂远的另一位参赛选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每个赛场都只有一位监考老师，程清让考场的这位，是一位颇年轻的清秀女子。程清让听着她语速和缓，吐字清晰地报了一遍竞赛注意事项，而后她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为何赛场的座位彼此的间隔如此之远。程清让才知道历届竞赛都不乏能人异士，连作文大纲都能抄袭，可真是顶顶厉害了。
　　竞赛开始以后，满考场都陷入了一种别样的安静。在场的大部分参赛选手都是天生偏文科的苗子，纸张的哗哗声里，程清让诡异地失去了第一次下场参加竞赛的紧张感。她回想起了初中那次，那次是单纯为了和promise获得同一个比赛的奖项，她写了一个有关于被群体孤立的女孩的，稚嫩的故事。
　　如今的这场竞赛，和上一次不同的地方略多。不止是不限题材和种类，擅长写偏学院派的议论文可以写，擅长写故事的直接可以上手写小说，擅长独特文风的尽情往怪里写。在这场竞赛里，无论你有多么天马行空，有多么特立独行，有多么离经叛道，都可以。
　　程清让看着唯一的要求：“5000字以下”，忍不住地笑出了三颗虎牙。接着笔尖不停地写下了她心里想要作为第一次现场竞赛的文章题目：《逐言》。
　　这是一个有关于成长和彼此进步的故事，告别了初中时期的叛逆因子，程清让现在更想写一个带着光的故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本身这篇文章的原定题目是《逐》，但是落笔的这一刻，她突然加了一个字。这个字，是她心里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名字某一个字的转换。
　　她有点惊讶于自己一瞬间的决定，不过这惊讶只是瞬间，程清让从来都是遵从自己的心，加上这个字，自己的文章或许更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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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点击量又涨啦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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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线单机的一天 我的春天何时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