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Haibara54

2、第二章

　　Ken顶着风穿过狭窄的马路走到刺青店前，hyde嘴里叼了根烟，正拿着个喷壶给窗台上或白或黄的小花浇水。
　　“哟，你这花还没谢啊？”ken探头看看，“上次来就开着，得有半个多月了吧。”
　　Hyde转过头，吃了一惊，眨眨眼：“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关照你生意来了！不欢迎啊？”ken撇撇嘴。
　　“欢迎欢迎，”hyde看到ken身边还站着个人，“你朋友？”
　　“对。”ken答道。
　　Ken身边的男子个头不高，很瘦，顶着一头黄色的短发，点点头。
　　“进去吧，起风了，挺凉的。”hyde把喷壶放下，推开门。

　　“你背上那狮子怎么样了？”hyde问道，“我看看。”
　　Ken撩起衣服转过身：“挺好，结了疤掉了皮就好了。”
　　Hyde左右看看，笑着说：“我手艺不错吧，颜色没怎么洇。”
　　“挺好的，要不我也不能带我朋友来啊。”ken把衣服放下。
　　Hyde看看那男子：“哦，今天给你纹啊。”
　　那男子没说话，依旧点点头。
　　“yuki，你把你那特厉害的设计给他说说？”ken对那男子说道。
　　“手腕、手肘、膝盖两侧纹上螺丝的形状，”那叫yuki的男子说道，“要很有立体感，像真的一样。”
　　Hyde笑了，拍拍ken的后背：“你这朋友这主意够绝的，把自己往机器人那儿弄。”
　　Yuki笑着点点头。
　　“我花了半个月说服他到你这儿纹身，”ken诡异地笑着，“你看，你上回说再纹个图案你就继续把故事讲完，说话得算数吧。”
　　Hyde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这话你也当真啊？我就说着玩。你这人往好了说叫好奇心旺盛，往坏了说就叫爱打听别人隐私。”
　　见ken一脸失望，Hyde挠挠头继续说道：“你要想知道，今天给你朋友做完了我再跟你说。上次一边讲一边给你做，后来我想想，挺违背职业道德的，纹身得一心一意。幸好你那图案不难，效果还不错。”
　　“行。我就坐这儿等着。”ken痛快地答应道。
　　Hyde坐在yuki旁边，把yuki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拿起一支笔：“我先在你手腕上画一个你看行不行啊。”
　　“要六边型的螺母还是圆的？”
　　“六边型的。”
　　“螺丝要一字还是十字的？”
　　“十字。”
　　Ken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组装机器设备呢。”
　　“好久没这么好玩的图案了。有意思。”hyde埋着头，ken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出来他的笑意。
　　“我是想要那种效果，就是螺丝从这边钻进去，再从这边穿过来。”yuki指指手腕两侧。
　　“明白，就跟你胳膊这两节是用这螺丝连接似的，拧下来就断了。”
　　“对，就这样。”yuki点点头。
　　Ken在小店里踱着步，拿起架子上的模型看看，又翻翻架子上的书。
　　“你怎么不问问sakura后来怎么了，你倒是挺憋得住。”hyde边画边说。
　　“你不是说纹完了再说吗，不急。”
　　Hyde看看yuki的手腕，用手擦了两下：“那行，就是你得等半天。”
　　“没事，我就爱看你这些相册。”ken打开沙发旁的小柜子。
　　“你可别乱翻，翻乱了下回找不着。还有，那些针头酒精什么的你可别乱摸。”hyde看看ken嘱咐道。
　　“行，我就看书什么的，看完我给你原封不动放回去。”ken抱着一摞相册放在腿上。
　　“你叫yuki是吧。你这主意可真有意思，怎么想出来的？”hyde笑着问道。
　　“……嗯……就自然地想出来了。”yuki说道。
　　“想当机器人啊？当机器人有什么好的？”hyde说道。
　　“当机器人挺好的，够简单。”
　　Hyde直起腰，说道：“你看看这手腕外侧行不行，这块是阴影，到时候给你做渐变。”
　　Yuki翻过手腕，点点头：“行。”
　　“那我再给你画里边。”
　　Hyde又弯下腰：“当个机器人好吗？得听别人的命令，多不自由。好吃的也吃不了，一日三餐只吃润滑油。”
　　ken笑出了声：“他食谱就跟机器人一样单一，恨不得三餐只吃薯条。”
　　Yuki踢了ken一脚，笑着重复刚才的那句话：“当机器人挺好的。”
　　“好了，斜线这地方也是阴影。”hyde指给yuki看，ken放下相册探过头来。
　　Yuki反复看着手腕两侧，满意地点点头：“对，就这样。”
　　“那把袖子撸起来，我给你画胳膊肘。也要一样的图案吗？”hyde问道。
　　“图案一样，不过要大一点，因为胳膊肘比手腕粗。”yuki答道。
　　“行。”
　　Hyde低下头，仔细地画着。Yuki侧着头端详着墙上的一幅手绘作品。
　　“机器人比较简单，不会有那么多杂念，做一件事就会专心做下去。”yuki缓缓说道。
　　Hyde抬起头看看yuki，又重新低下头：“原来是要专心。”
　　“我特别想知道每个人为什么纹身，每个纹身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或喜悦或悲伤，或坚定或迷茫。”hyde说道。
　　Ken想起hyde背上的翅膀还有sakura脸上的樱花，不由会心一笑。自己背上的狮子不也有那么一段故事吗。手中的相册里这些不同的花纹包含了多少人当时的心境。
　　Hyde画图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已经画好了。
　　“纹身是一辈子的事，你想好了吗？”
　　“……嗯。”yuki侧头想了想，点点头。
　　熟悉的对话。Ken看着hyde和yuki走进里屋。
　　Hyde又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ken面前的小茶几上：“你没事干就玩电脑，里边有不少电影。”
　　“行。里边有成人片吗？”ken眯起眼睛笑着说。
　　“20岁以后就戒了。没有！”hyde笑着走回里屋，关上房门。

　　Ken走进里屋的时候，hyde正在给yuki纹膝盖上的螺丝。
　　Yuki抬起手给ken看，螺丝下的皮肤有些微微发红。
　　Ken听着纹身机的响声，看着针尖在yuki的膝盖旁慢慢移动，一会儿就形成一片淡淡的黑色。ken不禁发出感慨：“哦，原来是这么纹的，我自己纹的时候都没看见。”
　　“好玩吧。”hyde抬起头看看ken又迅速低下头。
　　“真好玩。”
　　“yuki比你强多了，不像你这么怕疼。”hyde说道。
　　“……我没觉得特别疼。”yuki说道。
　　“那是他反应迟钝！”ken狡辩道。
　　“你就仗着人家话少就使劲欺负人家！”hyde笑道。
　　“他拿话噎我的时候你都没看见！”ken无奈地说。
　　“好了。”hyde关上纹身机，长舒了一口气。
　　照例裹上塑料薄膜，hyde叮嘱了几句，看看ken期待的眼神，说道：“是你们俩一起听故事呀，还是你一人听？”
　　“我得回去。”yuki把袖子放下来，“我没他那么闲。”
　　Ken半生气似的把yuki推出门，hyde坐在沙发上，给ken倒了杯水。
　　“sakura为什么在脸上纹？我回去以后就一直在琢磨。”ken喝了口水。
　　“我当时也问sakura，劝他考虑好，脸上风吹日晒的不利于刺青的保养。他说，脸上纹身就是一张招牌，自己就是活广告。他又说了，而且脸上刺青很美，你不觉得吗？等我给他脸上刺上了几朵樱花，我再看他的脸，他的脸本来线条就挺硬朗的，加上几朵柔美的樱花，却更显得阳刚中透着一种慑人心魄的狂傲。”
　　“我当时怎么看他的脸都看不够，都给他看毛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俩分头去找在哪里开店，要么地段不好，要么租金太贵，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在这时候，我俩大概有半个月没见过面，每天就是短信联系，但是我知道我们在做同一件事情，我很开心。”
　　“有一天早上，大概7点，我还在被窝里呢，他就发过来一条短信，我迷迷瞪瞪地看那条短信，一下子就清醒了。他说他马上就要出国了，去美国念大学，手续都办好了，现在就在机场。我当时都气疯了。我还满心期待我们能在一起干一番事业，结果这家伙就把我扔下了，不管了，就跟扔垃圾一样。我想问个清楚，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前几天还在找房子开店，今天就能抛下我一个人飞走。”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牙没刷，脸没洗，打了个车我就奔机场。我找到他的时候，刚刚开始登机，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后。我上去就给了他一拳，他往后退了两步，和我们15岁见面时候一模一样。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很淡定地说，他爸已经给他办好了手续，他要去美国念金融。我问他：‘那纹身店呢？’他说：‘你自己开吧，有什么困难多忍忍，熬过去就是晴天。’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问他：‘你就没跟你爸说你要去纹身？’他说：‘我爸看见我脸上的纹身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我洗了它。我说洗不掉了，他说自己的儿子怎么着也得念大学，不能干那些不三不四的活。’我说：‘那我跟你爸去说。’”
　　“他突然搂住我，特别紧，我觉得我都要被他捏散架了。他在我耳边小声说：‘火气别太大，有困难别着急，什么事都得坚持。’我使劲捶他的后背，说：‘你就会说，咱俩一起干有什么困难不就不怕了吗！’他摇摇头，说：‘不行了，我算是没指望了，你就是我的希望。他是我爸，我拗不过他。’我说：‘你爸怎么了，你爸也不能拦着儿子干自己的事业。’”
　　“这时候他爸就出现了，说道：‘我儿子要去读大学了，你是他朋友吧。’我说：‘sakura不想读大学。’他爸心平气和地说：‘读大学才能有个正经出路。’我说：‘您的意思就是我们干的不是正经工作了？’他爸笑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读大学前景才光明。’我质问他爸有没有考虑过sakura的想法，他爸说sakura年纪还小做事太冲动，就像脸上的纹身，一冲动就做了，长大了一定会后悔。”
　　“我看着sakura脸上的樱花，问sakura会不会后悔，他摇摇头。他爸催促sakura登机，sakura再次搂住我，安慰似的拍拍我的后背。我甩开他的手，气哼哼地盯着他，那时候我真替他感到悲哀。我说：‘如果我是你，我就自己离开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
　　本来气哼哼的hyde突然停下了，神色忸怩，喝了一大口水。ken等了一会儿，hyde却不再说下去。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ken敦促道。
　　Hyde眼神游移，过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他重新抱住我，然后就亲上我的嘴……”
　　“……噢……”ken貌似平静地应了一声。
　　Hyde的声音柔了很多：
　　“……我吓傻了，他抱我抱得紧紧的，我一时间脑子里全空了。这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往他爸那儿冷冷地看着，我用余光看他爸，他爸脸都青了。”
　　“我明白了他想气他爸，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跟他接吻……”
　　即使事隔多年，hyde重新回忆起来，心依然扑扑乱跳。Hyde定定神，喝了口水。
　　“那登机的那么多人，不就都看见了？”ken问道。
　　“都看见了才好呢！当时就想使劲气气他爸爸。”hyde一瞪眼，仿佛sakura的爸爸就在面前。
　　“……你们俩接吻真是为了气他爸，还是真动心了?”ken试探性地问hyde。
　　“……气他爸！”hyde坚定地答道，一会儿又犹豫了，“我也说不准……到后来我就忘了他爸的事了……”
　　Hyde低下头，马上又噌地站起来，打开门，又关上门，在屋里转了个圈，坐回沙发上。Ken看出来hyde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
　　“……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hyde自言自语道，“你来的那天我就是有点想他了，所以才说了这么多……”
　　“你继续说吧，我不问了。”ken说道。
　　Hyde别别扭扭地开了口：“……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对，也许就是缘分……”
　　“我叫ken，男，25岁，未婚，家住北大街26号楼，性格开朗，身材修长。”ken答道。
　　Hyde笑了：“我又没查户口！你征婚呢你！”
　　“我看见他脸色发红，脸上的樱花就变成了粉色。他趴在我耳边，悄悄跟我说：‘跟我走吧。’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拉住我的手就跑，一直跑出机场。他爸哪儿能追得上我们这俩年轻小伙子啊！”
　　Hyde有点兴奋，脸色却又沉下来：
　　“说实话，现在我觉得很对不起他爸。他爸也不年轻了，养了个儿子快19年，我们还这么气他。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会跟他爸好好说，直到说服他，绝对不会再跑了。”
　　“那天我们跑出机场，他就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直到坐着车回到城里，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是拉着我的手。”
　　“我问他：‘你不去上大学了？’他摇摇头。我说：‘你自由了，你爸找不到你了。’他还是摇摇头。我明白他很愧疚，但我说：‘你跑都跑了，后悔都来不及了。’他想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笑了。”
　　“我们在一间小旅馆开了间房。我们俩特别兴奋，脸都很红，我们俩就……”
　　Hyde避开ken的眼神，双手握在一起。
　　Ken没说话，过了半晌，hyde才缓缓开了口：
　　“……我以前就当他是哥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味……”
　　“……也许他只是为了气他爸才和我……但我却当了真……不对……他肯定也当了真……”
　　“……后来我们俩租了一套房子，搬到一起住，那小房子就是我们俩的家。他跑出机场的时候兜里就揣了一千多块，我这人也没什么积蓄，多亏我爸妈给了我点。我们俩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两部纹身机。我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开店，就开始打工。我们什么都干过，搬砖、刷盘子、推销，刷高楼玻璃我都干过，他还组过乐队晚上到酒吧打鼓。可惜后来乐队那几个人都想要找个稳定的工作，乐队也就散了。”
　　“他脸上的樱花成了他找工作的障碍。有时候我也想带他去洗了。18岁时候的决定实在太冲动了，根本没考虑过这么多。他却说：‘我不后悔。这是你亲手刺上的，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纪念。’”
　　Hyde低下头，露出幸福的微笑，显然是想起那句话感动了。
　　“他没忘了他的音乐梦，我知道，刺青也不过是他喜欢的谋生的手段。一旦他走上正轨，纹身机也许将永远躺在他抽屉的最底层。那乐队的解散给他心灵带来了或多或少的阴影，我知道他挺期待那个乐队的。我拼命地打工，想开个我们自己的纹身店，更想要个大房子，里面除了床外以还能放得下一套鼓。”
　　“这种日子大概过了有半年，虽然清贫，但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有信心，我相信总有一天纹身的小店会开起来，日子总会变好。”
　　“但是普通人的春天不会这么容易就来到。有一天早上，我跟他还没醒呢，就听见有人敲门。他去开门，半天都没有动静。我迷迷糊糊地走过去一看，是他爸。只隔了半年，他爸看上去却老多了，头发白了好多。我现在也不知道他爸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只知道他爸是一五星级饭店的老板，还做别的生意。他爸做生意的，也许有路子打听到也说不定。”
　　“他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爸’。他爸说：‘还想管我叫爸爸就跟我回去。’他说不，他爸苦口婆心地说：‘回来吧，爸爸想你了。’听他爸那语气，他犹豫了，我也后悔了。然后他跟我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一趟。’我点点头，当时绝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
　　Hyde沉默了。
　　Ken说道：“都中午了，你饿了吗？咱一起吃顿饭？”
　　Hyde摇摇头：“你要是不饿就让我说完。我从来没跟别人讲过这些事，你让我说痛快。”
　　“他走了一整天，到晚上也没看见他回来。我等着盼着，楼道里就是不响起他的脚步声。终于有人敲门，我兴冲冲地跑过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他说，他老板请我吃饭。他老板就是sakura的父亲。”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事特别不真实，跟电视剧里演的似的？”
　　没等ken回答，hyde继续说下去：
　　“以前我特看不起电视剧的编剧，现在我觉得他们太有生活了。不过我的生活要像电视剧就好了。电视剧会按照编剧导演预定的轨道走，却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办，我该做什么，一切都靠我自己摸索。我摔倒过，但是有人扶着我。坐在sakura他爸的车里的时候，我真害怕，我真紧张，也许他爸会把sakura还给我，但也许我以后就得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去……”
　　“我见到了sakura的爸爸，他第一句话就是：‘sakura以后不会再见你了。’我傻在当场，真像被打了一闷棍。他爸说：‘听sakura说，你想要一家纹身的店，我可以给你。’我傻傻地说：‘我不要店面，能不能让sakura回来。’他爸说不行。他爸又继续说：‘是sakura自己说的不会再见你。’我说我不信，我要sakura亲自对我说。他爸铁青着脸，说道：‘孩子，别太任性了，你也得考虑考虑sakura的未来。’我说，sakura就想打鼓，您能不能不让他念大学。他爸笑了，说：‘你知道sakura现在在干什么？他现在正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打鼓。’”
　　“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费劲力气也弄不到一间大房子可以放得下一套鼓，他爸爸这么轻松地就可以给sakura想要的一切。我原来那些信心全都动摇了。”
　　“他爸又说下去：‘sakura不会再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要有普通人的生活。’”
　　“我崩溃了，我觉得他和我在一起要什么没什么，还会有人在背后骂‘你个死同性恋’。我想，是不是我太年轻了，什么都没想周全，只顾着自己快活，根本没替sakura想想。Sakura回去了，这才是正确的选择。我脑子里一时糊里糊涂的，他爸当时说什么我都点了头，包括他爸出钱给我开家小店，包括我承认sakura不会见我的事实。”
　　“我平静地回了家，冬天还没到，我却觉得屋里特别冷。Sakura他爸替我租下了这间店，来往的人不少，租金也贵，他爸半年来付一次租金。我就搬到这儿住了。你看这沙发，打开了就是一张床。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法冷静，当时最可怕的是每天夜里听自己的心跳，扑腾扑腾的，跳得我直害怕，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就想，离了sakura难道我就活不了了吗？他离开我照样活得好好的，我凭什么这么低三下四的。我振作起来，到处撒广告，宣传我这店面。我感激他爸爸，这就算他爸爸融资租给我这店面，可有朝一日，我会连本带息还给他爸爸，然后亲口对sakura说：‘我可以，我们可以，我们可以幸福。’”
　　Hyde语气一转：
　　“就这样，我过到了今天，他爸的贷款我还没攒够，但我已经看到希望了。总之，多亏了他爸爸，这几年我过得挺顺的。过去的事情好像淡了许多，有时候我觉得我的确很冲动，认识sakura是我的冲动，学纹身是我们的冲动，他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一时冲动要气他爸爸，他不再见我是不是他决定要结束他的冲动。”
　　“你后悔了？”ken听出了hyde语气里的叹息。
　　“没有。后悔也来不及了。”hyde微笑道，“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冲动也挺美好的，尽管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冲动就像sakura脸上的樱花，看上去很美、很好，刺上去的时候确实挺疼的。”
　　“他没来找过你？你也没找过他？”ken问道。
　　“我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hyde低下头，“但我想着他，可他大概早把我忘了。”
　　“我祝他大学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再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hyde突然抬起头大声说，“滚他娘的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