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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Hyde趴在窗前,看着初冬的落叶纷飞。
      自从给ken讲了自己的故事,往日的记忆好像米缸里最底下的米被翻了上来,在眼前重现了一遍又一遍。Hyde自觉已经把sakura忘得差不多了,可有那么一天,一个陌生人的造访让他开始不停地回忆。
      门吱呀呀地响了,怒吼的风送来了两个客人。
      “喂,我没故事了,别再带你朋友来了。”hyde懒懒地说道,扫了一眼ken旁边的陌生男子。那男子不是yuki,脸上带着和善的亲切微笑。
      “不是。今天我们是来给你讲故事的,”ken急切地说道,“你肯定特别想听。”
      “是吗?”hyde有点无奈又有点好奇地睁大眼睛。
      ………………
      ………………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hyde拽着大衣冲了出来,那男子追了出来,ken在最后大叫道:“我把门给你撞上了!你带钥匙没有?!”
      Hyde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事了,满脑子里都是tetsu——ken那个朋友的话:
      “我叫tetsu,住在东小街的一栋六层小楼里,我跟我女朋友住在2层。我楼下的二居室是租出去的,房东是家母的同事。那房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人住了。虽然说房租并不高,跟附近相同的价格比,甚至是偏低的,但由于之前租给了一个公司,被改成了员工宿舍,所以房子的格局被改乱,家具也有些破烂,因此,就没人愿意租住。”
      “两个月之前,我发现楼下的屋子有人粉刷墙壁,我意识到,我要有新邻居了。”
      “过了不久,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楼下的房门大开,一个年轻人正在往里搬东西。我停下来看了两眼,和那人打了招呼。他戴着黑色的帽子,风衣领子把脸遮住了大半,答应了一声就不再理会我,自顾自地继续搬东西。看来我的新邻居就是他。”
      “那男子每天很晚才回来。周末我和我女朋友睡觉晚,经常夜里在家看电影,看完电影就快半夜2点了。我这个人有点洁癖,不喜欢生活垃圾堆在家里过夜,所以每晚睡觉前都要把垃圾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每个周末,我扔垃圾的时候经常看见他踩着路灯昏暗的光回家。我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轻轻点点头。”
      “那男子有一套架子鼓,每个周末的下午都会打,一直打到晚上,似乎午饭的时候也没有停息。听说其实不止周末,应该是每天早上都会打,只是平常我都要上班,所以听不到。我猜测他应该是个乐队的鼓手。朋友里有喜欢摇滚乐的,ken就挺喜欢,所以我对他很好奇,从来没想过一个鼓手会住在我楼下。”
      “在我看来,他是个很有礼貌很温柔的人,虽然表面上总是冷冷的。他只是下午打鼓,晚上和午觉时间从来没骚扰过邻居。有一次我出差了,我家的水龙头突然不好用往外喷水,我女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弄,就去敲他的门,他一副很困的样子,却上楼帮我女朋友修好了。听楼上的阿姨说,她家女儿要考一个什么证书,那时候正是最后冲刺复习期间,于是阿姨就请求他白天也不要敲鼓,让她女儿安心复习半个月。他同意了,真的半个月没有在家里打过鼓。”
      “可是有一天半夜,他家突然鼓声大作。我刚要睡觉,就被吵醒。我女朋友推我去跟他说,我走到楼下,看到他的邻居——一个年轻女子也站在楼下捂着耳朵。于是这楼里大概半夜里就只有我最方便叫他不要敲了。”
      “其实我挺不好意思开口的,一来他一向都不这样,二来他帮过我女朋友忙,三来我怕他太凶。我敲他家的门,发现他根本就没锁门。我走进屋,终于看到了那套只闻其声不见其踪的架子鼓,是黑色的鼓面,很漂亮。虽然房子是二居室,可并不大,其中一间屋子放了他的鼓以后就很拥挤了。他坐在鼓后面疯狂地敲击着。我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他头发很长,就这么疯狂地甩着。他丝毫没见我进来,一直沉浸在刺激的鼓声里。”
      “我拼命叫他停下,他突然身子一歪栽在地上。我就跑过去扶起他,满嘴都是酒气,显然是喝多了。我扶他坐在沙发上,他一下子就吐了出来,都吐在我身上。我是有洁癖的人啊,当时我就不想管他了。但我想起他帮过我女朋友,于是就把他架到厕所让他吐个痛快。”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左脸上有个纹身的图案,是樱花!”
      “我重新扶着他坐在沙发上,他就开始说个不停。他说的乱七八糟,我大概能听出来他是在讲以前的事情。他说,他从家里跑出来打鼓,他家里人都不支持他。他爸爸好像想让他读大学学经济,但是他却不愿意,于是他和他家里决裂了,就搬出来,他家里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就是这套鼓。”
      “他搬过很多次家,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间又便宜又大的房子。他说他妈妈在他走的时候给了他不少钱,他本来想买一间店面什么的,结果被人骗了,钱全打了水漂。”
      “他说他有个很爱的人,他很对不起他,他不想违背父亲就只能离开他。他说的很痛苦,他说他不想认输,但乐队又解散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他曾经有理想,有目标,却一次次被打碎。他说自己很没用,就像有个硬壳自己总也冲不出去。然后他就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我怎么安慰他却也无济于事。”
      “那天晚上,我在他家一直等他安稳地睡下,我似乎大病初愈一样松了口气。这时我才注意到他家的墙面,全部都是曲线的图案,好像纹身的造型,上面却有刀划过的痕迹,我猜这是他自己画的,刀痕也是他自己割的。在这些杂乱的曲线图案中央,有一对翅膀,很干净,没有刀割过,好像是他格外珍惜的一个图案。”
      “在这以后我也见过他,他的眼睛里似乎缺了一种神采。以前我虽然也很少和他见面,却觉得他眼神里有种年轻的傲劲,可现在却没有了。他的鼓声越来越少,我不由得猜测他已经放弃了打鼓?我看着他脸上的樱花,突然想到春天樱花败落的样子,很美,但很悲伤。我试图安慰他两句,他却摆摆手和我说:‘没用了。’”
      “直到昨天,一向开朗的ken无意间居然用伤感的语调跟我说起一个脸上有刺青的人,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楼下的邻居。”
      “我猜他就是你的朋友sakura,你快去看看他,他很需要你。”

      Hyde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有那么一天,不是付房租的日子,sakura的父亲却出现在小店的门口,神色紧张不住地往里面打探。Hyde问他怎么了,他却摇摇头说没什么,偶尔路过只是来看看。
      一切都连起来了。
      Hyde闭上眼睛,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Tetsu带着hyde穿过一条街道,踏上开往目的地的公交车。Hyde坐立难安地向车窗外张望,不时会问问ken和tetsu到了没有,仿佛整个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hyde看不见前方的行人,只是愣头愣脑地一味向前冲,好像脑子里只有东小街某个六层小楼的那间房子。
      站在狭小的路口,Tetsu指指不远处的小楼:“就是这栋楼,102。”
      Hyde一口气跑到门口,却不敢敲下门。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sakura你在吗?”
      Ken看着他如同做梦一般的恍惚神情,替他敲下了门。
      他们听到了屋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似乎踢倒了几个易拉罐,然后门打开了,一个长发男子探出头来,睡眼惺松,左脸颊上开着几朵樱花。
      那男子看见了hyde,眼睛里饱含着复杂的感情,有着很多的惊讶,似乎含着浓浓的爱,却又含着生硬的拒绝,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Hyde死死抱住他,他试图把hyde推开,但最终胳膊却僵硬地环住了hyde的腰。
      看着两人相拥着往屋里走去,ken和tetsu关上屋门,隐约听见hyde低沉的声音说道:“有我,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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