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学你的说话方式大有问题》三元四喜

90、第 90 章

　　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而有的人活着，别人都以为他死了。

　　诱导五年前的自己说出谎言，然后借此封印他的念力以后，艾利失去的念能力也重新回归。
　　或许是从过去的他转移到了现在的他身上。

　　取回念力以后，艾利和雏菊激活了时空指环。
　　雏菊在时空乱流里不知所踪，应该是去到了十年之后的世界。
　　而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并盛的墓地，面前正对着自己的墓碑。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他必定会尽早澄清事实，回到爱他的亲人与朋友身边。
　　但是……
　　艾利看着墓碑前铺得满满的甜品零食，陷入思考——

　　当他还活着的时候，要想从沢田同学的钱包里抠出一点钱来给自己买巧克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次一吃甜品，他就会在自己耳边说什么甜食有害健康，吃多了会长蛀牙一类的话，讲得他心烦，虽然不得不承认沢田说的都是真的。

　　但现在，他“死”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平时难以得到的美味。

　　艾利清点了一下祭品的种类和数量：
　　两包巧克力球、一个甜品礼盒，一袋酱心曲奇、玻璃瓶装的葡萄软糖，以及一些小袋的小熊夹心饼干。
　　只是为什么还有一罐增肌蛋白？

　　总之，大部分都是很合他心意的东西。
　　艾利撕开一袋曲奇，吃了一块。
　　嗯，味道也很合他心意。
　　既然死后的世界如此美妙，不如自己……再多死一会儿？

　　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渐进的脚步声。
　　艾利捏紧曲奇包装袋，一个闪身躲进墓碑后的灌木丛，背靠碑石坐下。

　　背后，脚步声停下了，紧跟着一串不耐烦的抱怨。
　　“真是，早跟他们说了不要买这些乱七八糟没有意义的东西。一群笨蛋，死人又收不到。”

　　无论是语气还是嗓音，都能轻易地辨别出，来的是狱寺隼人。

　　狱寺刚抱怨完，自己却蹲下身来，烦躁地拨开散乱的零食，在中心区腾出一个位置。
　　接着，从怀里的口袋拿出一块包装精美的黑巧克力，摆在空位上。
　　“以前没买过，啧，这玩意还挺贵。也不知道这种黏腻腻的东西你为什么会喜欢。”

　　贵？有多贵？
　　能让狱寺说贵的，应该不是普通便利店能买到的甜品。
　　艾利有种想要探头偷看一眼的冲动，最终忍下了。

　　狱寺挠了挠头发，似乎是裤子太紧，蹲下的姿势勒得他有些难受。
　　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其他扫墓的人，索性盘腿坐在了墓碑前面。

　　与俯视的角度不同，此刻墓碑上的文字清楚地映在眼里，郑重其事地又一遍提醒他艾利已经死去的事实。
　　生年是他们共同推测的日期，而卒日则是七天以前。
　　死亡来得太过仓促，他们甚至没有为艾利举办一场葬礼。

　　他盯着那行工整得没有一点生气的文字恍惚了一会儿，喃喃低语：
　　“第七天了，真的有所谓的回魂夜的话，你会出现吗？”

　　沉默了几秒后，他自嘲了一句：
　　“我怎么也跟那些笨蛋一样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传说。”

　　“都怪混蛋肩胛骨，说什么第七天是回魂夜，鬼魂会返回现世。
　　这下一个个都去买礼物了，笹川那两兄妹也是，还有小春那个笨女人，连蠢牛都送了，还买那么多，生怕你收不到。”

　　说了他们几句，狱寺又转而说起一些其他人的近况。
　　期间夹杂着不少抱怨，主要是针对总爱笑哈哈地和他作对的山本。

　　令艾利奇怪的是，平日里狱寺三句不离口的沢田，他反倒一个字也没有提起。
　　这让他多少有些在意，但更为在意的是：
　　为他买礼物的人之中竟然没有出现沢田的名字，连蓝波都参与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吝啬？

　　说了大概十分钟，狱寺才从地上站起来，随意拍拍裤子上的灰。
　　午后的阳关懒懒照着，整个墓地里静悄悄的，绿色和灰白色组成的清幽世界里，只有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

　　“这种环境真不适合你。”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最后回过头，对着冰冷的墓碑说道：
　　“你这家伙，要是真的回来的话……记得去看看十代目。”

　　所以沢田到底怎么了？
　　直到狱寺离开，艾利也没有得到答案。

　　他决定悄悄回沢田家偷看一眼。
　　当然，他把朋友们送来的祭品全都打包带走了。

　　这么一路吃，一路走，当他回到沢田宅时，零食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狱寺送的巧克力果然是高级货，味道和口感非常棒，有机会的话他一定想办法再敲诈他一次。

　　顺利地翻墙进屋以后，却正好撞见准备出门的沢田奈奈。
　　出乎意料的是，奈奈并没有被“死而复生”的艾利吓到，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和他亲切地打了招呼。

　　“艾利君，怎么突然回来了，物理竞赛还顺利吗？”
　　不待艾利回答，她又笑着说：
　　“听纲君说你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东京参赛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呢，毕竟是那么远的地方。不过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就放心了。”

　　东京物理竞赛？
　　应该是沢田他们用来搪塞奈奈女士的说辞，不希望她为自己伤心难过。

　　艾利眨了下眼睛，迅速在脑中编好措辞：
　　“比赛中途取消了，因为试题被提前泄露。现在所有选手只能回家等待后续的通知。”

　　“真是可惜呢。”
　　奈奈不疑有他，安慰了艾利几句，让他不要为此烦心。

　　“不过艾利君提前回来的话也是件好事，有你在，阿纲应该能很快打起精神来吧。”
　　看艾利有些不解，奈奈对他解释道：
　　“最近阿纲的状态有些奇怪……不，也不应该说是奇怪。”

　　“那孩子，以前还要更加活泼一些的，最近却很少会有情绪的起伏，像没有烧热的水一样……”
　　奈奈没有说下去，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详尽地描述沢田的状况。

　　“明明最近一次的学科测验进步很多，老师还打电话到家里表扬了他，和班级里的同学也没有发生任何矛盾……到底是为什么呢？问他的时候也只会回答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唉，已经到了不肯和妈妈分享烦恼的年纪了吗？”
　　奈奈的眉宇间笼罩上一层忧虑，但生性乐观的她又很快振作起来。
　　“应该是到了青春期吧。总之，还请艾利君开导一下他，同龄人之间应该更加容易沟通。”

　　艾利点头答应，然后对即将出门的奈奈说：
　　“希望奈奈女士暂时不要告诉沢田同学我已经回家的事，”他对奈奈微微笑了一下：“我有一份惊喜想要送给他。”

　　虽然对沢田同学来说，死去的亡魂突然出现在眼前，说是惊吓或许更适合一点。

　　今天正好是周六，但沢田家的人都不在家。
　　奈奈离开后，家里就剩下了艾利一个人。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冰箱找水喝。一路上饼干吃太多了，嘴里很干。

　　冰箱里除了一些新鲜食材和蓝波的专属葡萄味汽水外，柜门上还有一盒盒装的巧克力。

　　家里除了他似乎没有其他人喜欢吃巧克力。
　　难道是他去未来世界之前买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印象？

　　他拿起那盒巧克力看了看，盒子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每天只能吃两块，这是一周的量，不准多吃！！！

　　是沢田同学的笔迹……
　　不算端正的字迹，以及句尾暴露情绪的一串感叹号。
　　他都能在脑中还原沢田写下这行字时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总是喜欢通过各种方法去抑制自己的巧克力摄入量，贴便签只是其中一种，尽管他从来没有听话过。

　　看来这盒巧克力的确是他的。
　　艾利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购买它的记忆，也许是真的忘了。
　　他没有过多在意，拿出一瓶葡萄汽水喝了起来。

　　补充一些水分后，身体好受了许多。
　　他慢悠悠地去到二楼他和沢田住的房间。

　　推门进去，房间里还保留着从前的布置。
　　不但床上依旧放着两个并排的枕头，连他们共用的书桌上摆放的、属于他的书本杂志和文具也没有动。

　　曾经他还和沢田因为一张书桌到底该怎么划分区域而理论过。
　　最终的结果是，他通过一番奇怪的诡辩赢得了三分之二的桌面使用权，而沢田只能可怜地使用余下的三分之一。
　　每次写作业的时候，连稍微长一点的试卷都铺陈不开。

　　真是的，既然知道他已经死了，也没必要再留下那些杂物了吧。
　　就算不丢掉，也可以拨到角落里去，何必还要遵守三分之一的规则。

　　艾利转身环顾房间，试图寻找沢田的钱包。
　　他现在需要一些零钱。
　　身上虽然也带着钞票，不过都是戒尼，在这个世界无法使用。

　　桌上和抽屉里都没有发现钱包的踪影。
　　也对，沢田不在家，钱包应该带在他身上。

　　倒是在抽屉里，艾利发现了半盒巧克力味的鲜奶泡芙。
　　包装被随意地拆开，里面的泡芙只剩下一半。

　　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在心底蔓延。

　　这盒泡芙明显是属于艾利口味的食物。
　　他经常在房间里背着沢田偷吃甜食，一旦听到沢田从门外走进来的脚步声，他就会把没吃完的食物飞快塞进抽屉里，不让沢田发现。

　　可是就和冰箱里的巧克力一样，他并没有任何自己购买过泡芙的印象。

　　而且不同于巧克力，鲜奶泡芙的保质期很短。
　　要真是他买的，过了这么多天，早该变质腐烂了才对。
　　他看向包装盒，上面标的生产日期是昨天。

　　昨天刚买的，并且开封了，只剩下半盒。

　　如果不是刚在门口遇到奈奈女士得知了基本的情况，光从他对这个房间的观察来看，他会差点以为自己的时空穿越出现错误——
　　他会以为这个时代实际上还存在着另一个艾利，一直住在家里。

　　艾利将装着泡芙的抽屉慢慢推回去，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走向床头。
　　抬起床垫，在床垫与床板间，如他所料果然压着一些零钱。

　　这个地方原本是沢田用来藏私房钱的，只是自从被他发现以后，沢田就将自己的私房钱转移了。
　　但每隔一段时间又总会留下一些零钱，仍然夹在这里。

　　这是专门为了艾利准备的，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艾利只能挪用床板上的钱，不要再去打剩下那些钱的主意。

　　艾利沉默地从零钱堆里抽出几张，装进口袋。

　　如果说将房间维持原样，是为了瞒住奈奈女士，不让她产生艾利已经不会再回来的感觉。
　　但是许多不必要的细节还原得太真，已经做到了超出目的本身的地步。
　　即使是谨慎过人的名侦探，或许也难以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推测出，在这个房间生活的其实只有沢田一个人。

　　明明他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甚至可以说在许多方面有些粗枝大叶。

　　可是冰箱里贴了便条的巧克力、三分之一的书桌分界线、抽屉里的半盒泡芙、床垫下的零钱……
　　沢田在努力地、近乎完美地还原着，与另一个人共同生活时候的状态。

　　简直就像……在假装他还存在一样。

　　“真是笨蛋。”
　　艾利低声骂了一句，想要提起嘴角，却没有牵扯出一个真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