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谙离》芝盐抹茶

3、实际上的第二章

　　赵虞一回宫就看到东宫的太监二喜正在宫门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他撇撇嘴，着什么急，又不是不回来了。
　　二喜看到他主子，差点喜极而泣，扑上来直接扑到赵虞脚边，“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赵虞嫌弃的甩开他，大步流星地往宫里走，“嚎什么？孤又不是不回来了。”
　　二喜“哎哟”一声，爬起来继续跟着他，“殿下，四喜被您给吓得这会儿还抽抽呢，您这是上哪儿了呀？陛下找您呢，让您回来之后直接去盘龙殿。”
　　赵虞回头瞪了二喜一眼，“早不说。”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还是要赶回东宫换衣服，才能去面圣，这么想着脚下就越发快了，二喜在后面跟着都快哭了，这小祖宗什么脚力，跑这么快！
　　换了衣服，赵虞就往盘龙殿赶，大老远就看到殿前停着一道粉色的身影，赵虞放缓脚步，问身后跟着的大太监崔玉：“那是谁？”
　　崔玉眼睛一眯，立刻把这位徘徊在盘龙殿外的不明人士身份搜索了个底朝天，“殿下，那是裕贵嫔，是太常寺卿裕丰的嫡长女，年前才进的宫。”
　　赵虞嗤笑，“她升的倒是挺快的。”
　　崔玉缩缩脖子，其他皇子身边的太监有时候会欺负皇子岁数小糊弄欺负他们，但崔玉知道，他们的这位可不敢，打小儿就是人精子，谁都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半句，面上看着跟个小福娃娃似的，实际上狠着呢！
　　赵虞没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地卷进了盘龙殿。
　　裕贵嫔只看到一抹杏黄色衣摆，然后大殿的门又咣的关上了。
　　“……”此时裕贵嫔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在这儿端着一盅汤等了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汤里的油都结块了，盘龙殿门口的太监死活板着脸不让她进去，说什么皇上日理万机，处理政务繁忙，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这太子怎么就通传也不通传就进去了！
　　景德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殿门一响，一抬头，果然看到赵虞小旋风一样卷进来，他叹了一口气，搁下笔，“常平，注意仪态。”
　　常平是赵虞的乳名，是已经故去了的皇后在他出生的时候起的，满宫里叫他常平的，也就皇上和如今的皇后，也是赵虞的小姨穆疏桐。
　　赵虞行了礼，“父皇，您找儿子什么事？”
　　景德帝眉毛一竖，“小王八蛋，没事儿老子就不能找你吗？”
　　“……”
　　这就是赵虞的父皇，一个粗鲁无比，登基前在青苍山做过“山贼”的粗鲁人。
　　御座上的男人与赵虞有四五分相像，只不过赵虞身上满带着稚气，而景德帝则是不怒自威，王者之气满身。
　　招手让赵虞坐了，景德帝问道：“朕听四喜说你跟着卫小将军去了卫家？”
　　“我从福源楼上摔下去，是他接住我，后来跟着他去了卫家，怎么了父皇，不行吗？”
　　”不是不行，原本就想着卫辞回京了给你派去做一个伴读，他年少有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书念得也不错，让他做你的伴读，朕也放心。”
　　一听让卫辞做他地伴读，赵虞立刻拍桌子了，“好啊！父皇，这个卫离之可是十分对我的胃口，不要让我那几个哥哥给抢走了！”
　　景德帝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挥手让自己的太子退下，“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宫里有宴席，你们几个差不多大的都应该选伴读了。”
　　跟景德帝行了礼，退出大殿，赵虞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完，但一抬头就看到杵在大殿门口的裕贵嫔，卫辞要做他伴读的好心情算是坏了一半。
　　裕贵嫔看到赵虞的感觉和赵虞差不多，自打当年先皇后薨了之后皇帝迎娶了新皇后，然后后宫里以往雨露均沾的境况就变了，变成了如今中宫独宠的场面，一些分位低的妃子进宫之后压根儿就没有见过皇帝的面。
　　当年皇帝也说过不再纳妃，差点一激动把选秀都废了，幸好几个老臣死谏，皇帝不纳妃是一回事儿，宗室子弟还是要娶亲的，景德帝这才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不过后来就算因为一些原因纳了妃，但是却再也没有幸过其他的妃子。
　　两人相看两厌，赵虞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把折扇呼啦打开，哗啦哗啦的扇了扇，眉头一皱，“哎！崔玉，这么大热的天，太阳下站一会儿就一身的汗味，孤又出汗了，快些走，回东宫，仔细熏着父皇。”
　　崔玉弓着腰，点头如小鸡，“是是是，太子殿下快快回去吧！”
　　赵虞一把折扇晃得风生水起，摇头晃脑地走了，裕贵嫔脸上的表情直接裂了，她甚至能闻到自己满身汗味，夹杂着某些香粉的味道，说不定这会儿早就飘进盘龙殿里去了。
　　这么一想，裕贵嫔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都忘了叫上自己的宫女，拎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往自己宫里跑了。
　　赵虞回了东宫，一个小太监就站在门口张望，看他来了，连忙跑过来，“殿下，四皇子和六皇子来了。”
　　“哦？”赵虞合上折扇，微微挑眉，“他们来做什么？”
　　小太监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虞也不强迫他，掀起袍角大步进去了。
　　东宫主殿里坐着两个身穿锦袍的小少年，都差不多十来岁，一脸稚嫩。
　　宝蓝色锦袍的男孩子已经灌了三杯凉茶了，这会儿开始内急，也有些上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五哥怎么还不回来？他这主殿里怎么不放冰山，热成这样。”
　　另一个湖绿色锦袍的略年长一些，相对也淡定一些，虽然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劝弟弟，“老六，你别急，四喜不是说了吗，太子见父皇去了，咱们再等等。”
　　赵虞站在门口听了这两句对话，撩起袍角进了大殿，“四哥六弟，你们怎么过来了？”
　　另外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太子。”
　　湖绿色锦袍的四皇子笑道：“这不是听说父皇要为咱们几个小的挑伴读，我和六弟来问问你，你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赵虞挑眉，原来是为这个来的，他端起小宫女送来的凉茶喝了一口，撇撇嘴又放回去，没有卫家的冰豆沙好吃啊！
　　“刚刚父皇也说了这个事，不过你也知道孤，打小儿文不成武不就的，父皇对孤的好话能有多少，也不知道选谁，估计也就是安国公府上的表哥表弟了。”
　　赵崎可不相信他说的话，父皇对太子的偏宠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这种选伴读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给他开后门？
　　赵程就单纯多了，听赵虞这么说，就信了，然后又开始灌凉茶。
　　吩咐人搬来了冰山，赵虞和两个兄弟重新落座，“四哥和六弟有什么好人选吗？我记得陈大人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差不多也就十三四岁，应该会进宫来同四哥读书吧？”
　　赵崎暗骂这个老五是个老狐狸，他问的话没回答，倒是来套他的话，但面上还是温润一笑，“应该也就是表兄弟了。”
　　又聊了几句，赵崎和赵程就告辞了。
　　送走了人，赵虞扔掉扇子往榻上一趟，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出卫辞那张脸。
　　年少的太子对卫辞的第一印象就是“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卫辞正少年，但沙场上死人堆里活下来的人身上总是沉淀着一种邺都世家公子身上没有的冷硬和沧桑。
　　少年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面容冷硬，一身银色铠甲寒意凌冽，许是被他的铠甲晃了眼，他脚下一个不稳，就栽了下去。
　　“殿下！”
　　四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吓了赵虞一跳，他翻起身，“怎么了？什么事？”
　　“这个……”四喜捧着一只碗，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为难地看着赵虞。
　　赵虞这才想起来，他从卫家走的时候拿了一只碗。怎么办？这东西怎么处置？
　　他摸摸下巴，笑了一声，“收着吧，往后卫小将军可是要在东宫用膳的。”
　　第二天，皇帝果然下旨设宴为卫将军接风洗尘，满朝文武暗地里如何且不论，明面上反正都是一片称颂。
　　白天的时候卫辞先去了一趟承恩侯府，他的外祖母外祖父还健在，老人家身体都还硬朗，对于女儿留下的这一根独苗苗恨不得直接接到自己府上养着，比自家任何一个都宠爱。
　　承恩侯府上的兄弟姐妹对卫辞也都十分友好，对他们那个姑父是能看多低就看多低，只恨姑姑去的早，留下卫辞一个人，爹不疼没娘爱的。
　　拜别了外祖家的长辈，卫辞回家换了衣服，跟着卫崇昭进宫去了。
　　卫崇昭今晚进宫的时候还带着卫瑶，卫瑶也十二岁了，该长长见识了。
　　卫辞对卫瑶跟着他们进宫不置一词，这次进宫说来还是他第一次进宫。他微微撩起眼皮看了卫瑶一眼，他进宫，是自己挣回来的，而卫瑶，却是父亲为了让他见世面带着的，那他十二岁的时候呢？
　　哦！当时他在军营里被人摔晕了，还是一个老马夫发现了他，否则他可能就活不过十二岁的坎儿，早早地去见了他娘了。
　　不管怎么说，他往后都没想借着将军府的风往上爬，卫崇昭管不管他都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景德帝：小兔崽砸！
赵虞：老兔崽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