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cucu秀

4、神机门

　　仿佛一夜之间，神机门的名号便传遍了整个西流。这个听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门派实际运作也十分神秘。没有人确切知道它是做什么的，也没人知道它如何兴起。只是忽然间，西流城西路员外的祖宅没了，取而代之挂起的竟是神机门的金字牌匾。不仅如此，方圆数里的房屋也全被该门赁下，全部改造成类似仓库的屋子……算来在西流，短时间内能有如此大的手笔，上一回还得追溯到二三十年前的崔家了吧。
　　有关神机门的发迹，整个江湖莫衷一是。有人说是张麻子的余党，依这种说法，神机门就是土匪。顺着这个思路，不久前西流发生的几个大案定是他们所为。也有人说，神机门是南蛮子经营的正经商铺，它们不仅做着正经的生意，还取得了衙门的经营许可。还有人说，神机门是虎头镖局雷老虎支持下开设的镖局分号，原因是有人看到雷老虎次子雷伦曾在附近出没。但这最后一种说法很快遭到了雷老虎的辟谣，他亲自发出声明，虎头镖局与神机门并无瓜葛，至于雷伦，则早已不是虎头镖局的人……雷老虎的声明刚发出不久，雷伦方面也发声了。他表示，一来感谢大家对自己的关心和厚爱；二来亲承神机门确是其所开设的一门小生意，拜托众朋友捧场；三来神机门虽草创未几，但也无须借他人扬名，希望诸位不要牵强附会，以讹传讹。这老雷、小雷先后两份声明一出，神机门缘起的八卦本该就告一段落。可偏偏有好事的人又出来说道，曾亲眼见到雷伦与□□寨的冯刚在街头密会……

　　话接上章。街头上冯刚怒火冲天，正欲冲入雷府火并，一旁里闪出个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冯刚刚想发飙，那人却摘下斗笠，叫道：老兄且住……冯刚定睛一看，可巧不巧，这人竟是雷老虎的二儿子雷伦。冯刚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雷伦却偏不说，他压低声音道：“老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冯刚跟定了雷伦，心想：如果这小子敢耍花招，就先拿他来祭我的手中刀。雷伦却仿佛不知冯刚心思一般，只顾自几个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雷伦停住了，他转身对冯刚道：“老兄，走得口渴，停下来喝杯茶水不妨！”“喝就喝。”冯刚粗声粗气地说。两人径直到路旁的一个茶水摊坐定，要了一壶茶，两碟点心。点心上桌，冯刚抓起来就往嘴里送。雷伦却道：“冯兄莫不是有事要问？”经这一提点，冯刚想起了刚才，他把点心一丢，喝道：“我差点忘了问，你为甚跟踪我？”雷伦一副冤屈状：“冤枉啊，冯哥，我哪里敢跟踪你。再说跟踪你也没啥好处啊！”冯刚道：“少装蒜，你难道不想为兄长报仇？”雷伦瞪大了眼睛：“报仇，报什么仇？”冯刚哈哈大笑道：“不是报仇就好！你哥也是个怂蛋，竟然看上了我想要的马，被我狠狠捶了一顿！”雷伦赔笑：“揍得好，这家伙也是该！”冯刚一拍桌子，把雷伦吓了一大跳：“小子，你刚刚在街上的话是什么意思？”雷伦连忙解释：“我本来是在街上瞎转悠，就看到哥哥朝着雷府张望，怒气冲冲的样子……哥哥有所不知，我虽姓雷，却和虎头镖局没半毛钱关系。我比你，这恨一点也不少。”冯刚呵呵一笑：“小子，你恨不恨，可不关我的事。我看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雷伦听了，假装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兄弟先告辞了。改日再到□□寨拜会哥哥！”
　　冯刚听到“□□寨”三个字，便似撮盐入火，重拳往桌上一锤，额头青筋快要爆裂。雷伦见状，借身坐下道：“哥哥有心事？”冯刚恶狠狠皱眉：“不干你事！小二，拿酒来！”远处小二哥长音拖来：“客官，咱这是茶馆，没有酒哇。”雷伦插嘴道：“哥哥，想喝酒去我那啊！”冯刚心火难平，心中万千情绪齐涌上来，长叹三声：“唉，唉唉！”雷伦道：“哥哥可是有啥难事？”这下冯刚却默不作声了，只端着茶碗牛饮，看样子却似喝着杯苦酒。雷伦看着他的样子，竟然心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惆怅：“哥，你也别太在意了！咱今天相逢也是有缘，你要信我这个弟弟，咱现在就去喝酒去；你若不信，咱们也喝酒去！”
　　冯刚最后还是随雷伦一同走进了小酒馆。他巨大的身躯坐在酒馆的矮凳上，显得极不相衬。冯刚捏着一只粗瓷碗，双眼放空，竟又不想喝这黄汤子。他想，真不值得！此刻他对面的雷伦正自顾自地往肚子里灌着酒，脸已喝得半红半白。他有些想发笑，咕咚一碗酒下去，喝住了雷伦：“喂，别喝了。借酒浇愁全是娘们！”但此时的雷伦仿佛已听不见了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嘟囔：他父亲如何，他哥如何…… 冯刚对着醉眼惺忪的雷伦道：“老弟，你这算得了什么？我今天，才真是糟透了，我都被我师父赶出来了。寨子里盛传我要接我师父的班儿，可我压根不信！他怎么可能让我做副寨主，他从来便没拿我当过自己人。从小到大，我事事拼命，样样争先，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这个寨子。你说这个副寨主，不是我应得吗？啊！”雷伦举着晃荡的酒杯应和道：“应得，应得，咱们都应得！干。”冯刚不理他，继续说道：“他，他崔二元事事都听信王子仪，选他做副寨主。选就选了，你选了他，还听他的偏要罚我！我不就是抢了一匹马嘛，怎么了？骏马就得配英雄。雷老虎的儿子什么东西，要我给他登门致歉。门儿……”一旁的雷伦早已醉倒，他趴着还附和：“什么东西……”
　　一觉醒，酒保站在面前：“客官，我们要打烊了。”“打烊，打什么羊，放心，打来与我！钱我有的是！”冯刚醉道。……再一觉醒，他瞧见雷伦正睡在他身旁，一摸，却是当街。他喊醒了雷伦，两人地走在街上。当空一轮舞蹈的皎月，满天摇曳酒醉的寒星。冯刚虽无诗情画意，此刻却感到无比美妙。他是冯刚，冯刚只是个代号。他是英雄，西流的英雄。可他会死，冯刚也会湮灭，英雄也难免末了路。就如西楚霸王，也会兵败命运的乌江……但他冯刚不能忍受这样。他要像明月，要像太阳，要让群星歌颂瞻仰，最起码要让崔二元、王子仪俯首称降……他晃头对身后的雷伦讲：“兄弟，咱们要干一番事业。咱们要干翻西流。”雷伦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是的，干翻西流。”
　　第二日正午时分，冯刚在一个破落的茅屋中苏醒，身旁早已不见了雷伦的踪影。他努力回忆昨天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额，想不起来。他努力爬起，感觉头要炸裂，更要命地是肚饥难耐。他翻遍了整个屋子，除了茅草，一无所获。他想，雷伦这小子果然不靠谱，还是自己出去寻点吃的吧！他正要出门，雷伦领着一个丑极的男子出现了，不过美的是这家伙还带来了整只烤鸡和一壶烧酒，妙极！他扬手跟雷伦见礼，雷伦回礼，并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李由兄弟！”他抱了抱拳，那人也回了礼。他有些不耐受了：“话说够了，该吃喝了吧！”雷伦笑道：“哥哥饿坏了！咱先吃，然后再谈事！”
　　酒足饭饱，冯刚才想起雷伦的话：“谈事，谈什么事？”雷伦道：“哥哥不会忘了吧！谈让咱们兄弟称霸西流的大事啊！”冯刚一脸懵，他昨天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旁的李由不耐烦了：“雷老弟，我看还是算了！这位弟兄好像酒还没醒呢。”说罢便要起身离去。雷伦赶忙拉住，他哈哈一笑：“冯老哥刚刚那是玩笑呢！”冯刚听着身前这两人一唱一和，慨然道：“干就干，谁跟你们开玩笑！”雷伦道：“好，等的就是哥哥这句话。哥哥可有何打算？”冯刚一愣：“这…还是先听两位兄弟的。”雷伦道：“那兄弟就先说了。小弟以为，咱要做的是大事，肯定不能小打小闹，苦心经营。所以咱最好学学□□寨，从无本买卖做起！”冯刚眉毛一皱：“这是什么意思？”雷伦道：“大哥别急，请容我介绍，这位李由兄弟，正是九峰山上的当家，无本买卖的行手！”冯刚听罢大怒：“哼，你是要我投靠土匪？”雷伦慌忙道：“不不，小弟并无此意。大哥听我说，你比我清楚□□寨是怎么起来的？可如今摇身一变，正经人儿！谁还敢提□□寨的黑历史。我都跟李由兄弟说好了，咱只是合作，并不入伙。等赚到第一桶金，咱立马抽身，咋样？”冯刚道：“那也不行，道不同不相与谋！”一旁的李由哈哈大笑：“兄弟，都要做婊子了，还立什么牌坊，俺们做土匪咋了，做土匪逍遥自在！”冯刚冷笑：“比张麻子还逍遥自在不成？”这一句话，把李由惹火了，当即就要拔刀。雷伦赶忙劝下，他转身对冯刚说：“哥哥也不必动怒，兄弟并无强迫之意。只是兄弟听闻，当年你父亲也曾……”冯刚劈手就是一拳：“不准提我父亲！”半晌雷伦爬起：“好吧，冯老哥，兄弟也只是建议，听不听由你。只是我不知你还有什么更好的门路，说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冯刚沉默了。他走出茅屋，良久，他喊道：“都出来！”看到雷伦跟李由走出，冯刚道：“我说三条：第一，咱们这只是暂时的。第二，我们要有原则，普通百姓绝对不能碰。第三，我们要有个名号，就叫神机门吧！”雷伦问道：“为何要叫神机门？”冯刚道：“因为我想叫这个！”他目光扫到李由：“还有一条，我们只是暂且合作，你，并不属于神机门。你太丑了，我不喜欢。”
　　雷伦一天天地忙着做规划，布置任务，验收任务，分账……他称之为资本原始积累。冯刚很不喜欢，不过他还是一回不差地完成任务。他说过话，就得做。他是个守信的人。
　　雷伦又来了，这次他有点畏畏缩缩。冯刚道：“下一个目标是谁？”雷伦道：“如果我跟哥哥说，我们再弄最后一单，日后再也不干，咋样？”冯刚诧异地看着他道：“哦，你转了性？”雷伦道：“哥哥说笑，我是认真的。我已经买下了一座宅子跟那周围的土地，我们再做一单，然后就做正经生意。”冯刚道：“你会做正经生意？”雷伦道：“我是不会，哥哥你不是会嘛。咱们也可以像□□寨一般，贩茶叶卖！”冯刚道：“说得轻巧，告诉我吧，谁？”雷伦轻道：“你觉得虎头镖局怎么样？”冯刚喝道：“开什么玩笑，你比我了解你爹。谁能劫得了他的镖。”雷伦忙接话：“或者□□寨？”冯刚瞪圆了双眼，鼻翼收缩，他要张口骂，却没声儿。雷伦见状，忙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哥哥别当真……”
　　冯刚伸手制止了他，大跨步向前，数步后猛然转身道：“这个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