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97、梦魇（一）

　　流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凤戟消失在他面前，怒火又增长了几分。

　　“结界？飘飖，你要做什么？”

　　二人现在身处定坤珠所设立的结界当中，四周一片虚无，流风又不免警惕起来，飘飘兮倒是多了几分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怡然自得。

　　“大人，你别担心。我只是想要了解你的过去，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这话一说完，流风整个人都炸毛了，就知道这个人不安好心，怪也怪自己对他太没有防备了，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抬头观察着结界，手上掐了一道法诀，向着头顶的方向释放法力冲击。

　　谁曾想，这结界坚固的很，这一道法力打上去，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反而倒向是被吸收了，这可怎么办？

　　流风又不信邪的打了几道，依然和挠痒痒一样不起作用，更加感到疑惑了。就算自己不在巅峰状态，这飘飖和自己的实力比起来也是差的远的，他如何能设置如此强力的结界？

　　“大人，别白费力气了，这结界你是打不开的。”

　　流风恨恨的看向飘飘兮，见他心安理得的笑，心态崩了。只知道这人无赖，却不想能无赖到这种地步！一时气不打一出来，“这可是你逼我的。”

　　话音未落，流风人已经跃出，转瞬至飘飘兮跟前，手打其肚，脚踹其膝，毫不留情。同时，手上三生线如同毒蛇吐信缠上了飘飘兮的脖子，飞速旋转，极速收紧，打算先给他绑了再说。

　　看到流风攻过来，飘飘兮只是笑了笑，就那么站在原地，并不打算躲开或是还击，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眼瞅着这拳脚与三生线就要作用到身上，千钧一发之际，那施加之人身形一滞，仿佛被抽了力气一般，整个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

　　飘飘兮手疾眼快的接住了流风，眉眼弯弯，唇边带笑，“我已经说过了，你解不开这结界的。”

　　事发突然，流风被飘飘兮一手搂肩，一手托膝弯，打横抱住，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口上，明明极度羞耻，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瞪着他，脸颊涨得通红，连话也没法说！

　　不知道飘飘兮用了什么方法，流风却是实实在在着了他的道，任人宰割，无法反抗。

　　“大人，你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不想这么对你的。”飘飘兮笑得一脸无辜，却施法变出了一张锦床，把流风放了上去。

　　流风背一碰到床板，脸上的神色顿时从方才的愤恨变得慌张起来，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飘飘兮觉得好笑，又不免逗了逗，“大人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要干嘛？”接着他坐上床，坏笑着靠近流风的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是不是……在想什么羞羞的事情？”

　　内心所想被一语道破，流风更加慌张了。他睁大眼睛，脸颊红得要滴血了，手指脚尖都微微颤抖，发暗力想解除束缚。

　　“不要反抗。”飘飘兮自然注意到了，轻轻握住流风的手，摩挲着安抚，“会受伤的。”

　　怎么能不反抗？！

　　流风双目涨得通红，眼尾氤氲着一缕湿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唯有那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表达着他的倔强。

　　“别这样，”飘飘兮看着流风这副模样，越发不忍心，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我会心疼的。”

　　流风本以为自己遭遇如此对待早已油盐不进，可他听到飘飘兮这句话，心跳漏跳了一拍，注视着他的眸子，神奇的安静了下来。

　　飘飘兮缓缓勾唇，弯腰靠近流风，“这就对了，不要怕，就当做了一个噩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话间，飘飘兮闭上了眼睛，额头贴上了流风的额头，皮肤相触是温暖的。伴着这片温暖，与那温柔的尾音，流风真的不再抵触，缓缓闭上了眼睛，坠入了梦魇。

　　归魇之术，简而言之就是能窥探人内心深处最可怕梦魇的术法。飘飘兮从一个魇妖那里习得，却修炼不到家，只得借助定坤珠的力量才能实施，不过也足够了。

　　一片迷雾中，飘飘兮什么也看不见，倒是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冻得他打了个寒颤，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面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要不是这黑暗如此浓郁，飘飘兮以为自己还处于混沌中，又一阵寒意袭来，他才确定，原来这已经到了流疯子的梦魇。

　　继续前行，那一股寒意比之之前更甚，从四面八方袭来，包围了飘飘兮，使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哪儿？为何流风的梦魇如此奇怪，除了黑暗与寒冷，一无所有？

　　飘飘兮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前方见到了一抹光亮，他惊喜的跑过去，越靠近越冷，到了近处，眉毛睫毛都结了冰霜，才发现发光的是一个半人高的冰球，表面刻满了冰棱花，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

　　这回飘飘兮更迷惑了，明明是流风的梦魇，这怎的没看到他人呢？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那个球面，手指针扎一般疼，他马上就缩了回来。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这儿会成为流风的梦魇？诸多疑问一股脑涌上来，飘飘兮头都要炸了。

　　他愤恨的一脚踹在那冰球上，鞋底居然就粘在上边拔不起来了！

　　可恶！

　　飘飘兮一手托住一团火焰，猛的往自己脚边砸，用力一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却像是摔在棉花上，倒也不疼。

　　他这还奇怪呢，抬头一看，却愣在了原地。

　　布满冰棱花的球体里，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皮肤表面都布满了冰霜，面色苍白，嘴唇乌紫，发丝一缕一缕的犹如雕刻，就如同封印在里边的人体娃娃，毫无生气，却又精致漂亮。

　　不是流风，又能是谁？

　　“流疯子，你……你怎么了？”飘飘兮飞快的爬起来，凑近凝视着他的脸，只见流风的睫毛都结了冰晶，根根分明，整个人成打坐状态悬于正中央，身体都结了厚厚的冰层，比之寒疾发作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飘飘兮二话不说，一把抽出桃木剑，扬手就要砍过去，剑锋在触及冰面时被弹了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

　　许是受这一击的缘故，球面上附着的冰渣子簌簌抖落，光亮更甚，刺得飘飘兮眼睛都睁不开，他只得抬手遮挡，再一睁眼时，一切都变化了。

　　眼前的冰球表面上的冰层已经融化，透亮如琉璃的光球中，流风盘腿端坐其中，皮肤晶莹剔透，整个人在发光。周围的景象也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展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原来他们是在一朵莲花的正中央！

　　这朵莲花十分之巨大，花瓣与莲芯状似琉璃，散发出绚烂却温和的光芒，而流风正悬浮在莲心之上，似忽正是他在给这莲花提供能量……

　　看到如此景象，飘飘兮脑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猜想。他是没见过琉璃灯，也不曾偷窃琉璃灯芯，可琉璃灯芯不见却是铁打的事实。琉璃灯身为支撑天之屏障——天阶的能源之一，一旦没了作用，那神界的结界也将形同虚设，没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天界却没有大肆追查，这是为什么呢？

　　飘飘兮越想越心惊，只能是有人甘愿以身养灯，用自身的法力与修为去供养琉璃灯对天阶的能源支撑……那个人，就是流风！

　　飘飘兮猛然抬头盯着位在琉璃灯芯处的流风，整个人都震惊心痛到无法呼吸。

　　所以，他身患寒疾，月月受折磨，他也不是故意接不住那魔族甲虫，而是自身原本就虚弱到了这种地步？那时候兰幽奇怪的神色，也不是说自己背了盗窃琉璃灯芯的黑锅，而是说流疯子为了替他承担下所有的罪责，甘心以自己千年修为供养琉璃灯，成为琉璃灯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飘飘兮双眼赤红，痛苦的抱住了脑袋。他原本以为是流风抛弃了自己的，他恨了他五百年，靠着这份仇恨才得以飞升，甚至还冒出过要杀了流风，让他体会到自己在人间所受的一切痛苦的念头……到头来才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自己，他从来都是站在自己的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承担一切……

　　知晓了一切，飘飘兮快疯魔了，他抬头虔诚的仰望着流风，无法言语。他从来都是这么耀眼，当一个好神仙，当一个好师父，不论自己有多少痛苦，自己有多少为难，都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鲜少吐露自己的心声……那该多累啊。

　　在这之前，飘飘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喜欢的流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从这一刻开始，似忽都有了具化。流风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神，他希望他平安喜乐，更希望能陪他走过荆棘道路，给他一个坚实的依靠，永不打烊的避风港。

　　虽然飘飘兮知道这是梦魇，可他还是在此许下了承诺，不论流风接下来的路如何艰辛，他都会义无反顾的陪他走下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似忽是有所感应，光球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瞳仁里倒映着飘飘兮的面容，启唇像是要说什么话，可还未等他发出声音，飘飘兮就如同被潮水淹没一般，整个人开始下坠，再一睁眼时，面前却是一片雪白。

　　他躺在如棉被一般的雪地上，鹅毛大雪纷飞，一片又一片，仿佛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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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终于到主线了，所有人，所有事都会有它自己的归宿。
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