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64、苦果

　　那人一进门，飘飘兮就偷偷瞧了瞧，见了来人，本来还悬着的心方才落下。还以为是谁居然可以随随便便进到风神殿内，没想到是凤戟这小子。

　　“风神大人！”凤戟一进门就看到流风趴在桌子上，心头一紧，疾步上前察看。先是警惕的四处检查一遍，确认无甚异常后，又回到流风身边，握住腕间探了探脉门，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风神大人，醒醒，要睡回房去睡。”凤戟轻轻摇了摇流风的肩膀，却不见他醒转。

　　飘飘兮看到凤戟过来，则彻底放心了，觉着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刚探出头，一道暗器便破空而来打断了他，呼吸之间，反应不及，斩断了飘飘兮几根发丝，才被他接住，垂眸一看，竟是流风头上的玉簪。

　　被发现了！

　　“大胆狂徒，竟敢夜闯风神殿，还不速速现身！”凤戟话音未落，手上便凭空幻化出了一把七尺长×枪，枪身通体如冰，枪头电光流转，正是他的武器电冰枪。他单手握住它投掷出去，势如闪电，朝着飘飘兮藏身之所射去。

　　哎呀，错了错了，我可不是闯，明明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飘飘兮这样想着，轻灵的翻了个跟头，召出扶摇一拉一带，不仅避开了长×枪，还借力让它调转了方向朝凤戟飞去。

　　“凤戟仙君下手好生凌厉，我要是反应慢一点儿，非得丢了小命不可。”飘飘兮一边调侃，一边稳稳落地。

　　“飘飖仙君？”这时凤戟方才看清来人样貌，可警惕心却一点儿也没减少。

　　“正是在下。”飘飘兮见凤戟认出了自己，一撩发尾大方承认。

　　“……你为何在此？！”

　　如果说只是来随便逛逛你信吗？“好奇而已。”

　　“好奇？！”凤戟狐疑，凤目微眯。“好奇你就能随便闯入上神的宫殿？！”

　　呃，好像不能。

　　“你跟我去见王母娘娘！”凤戟也不打算多言，收起电冰枪，出手如风，一掌劈了过去。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凤戟收起了他的神兵，可见他也没打算动真格。飘飘兮直面迎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推，巧力化解，拉开距离。“凤戟仙君，我并无恶意。”

　　“废话少说，跟我去见王母娘娘！”凤戟充耳不闻，只觉得此人非常可疑，一心要把飘飘兮捉拿归案，扭送至王母面前。

　　这孩子，怎么好话不听。飘飘兮无奈收手，当凤戟一掌击来时，不击不躲，反而迎了上去，生生受他一掌。一掌命中，胸口霎时一阵钝痛，甜腥味涌上喉头，闷哼一声，一丝鲜血溢出唇边。

　　“真不愧是雷神大人的弟子。”飘飘兮擦去唇角的血渍，看来师伯把你教的很好。

　　“你怎么不躲？！”凤戟只想拿飘飘兮去见王母娘娘讨个说法，却也没真的想伤及同修，一时也有些慌张。

　　怎么躲？我要是躲了，还不没完没了了。

　　凤戟：“……你没事吧？”

　　飘飘兮笑了笑，“并无大碍。”

　　凤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握拳盯着他，给机会让飘飘兮解释。

　　飘飘兮摊手，无辜道：“我现在是风神所属，根本就没有理由去害风神大人的。”

　　凤戟将信将疑，“你真的无所图谋？”

　　飘飘兮点头。“自然。”

　　“那你为何要躲在房梁之上？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致命一击！

　　“这你就有所不知，整个上天庭也都还不知道……”飘飘兮眉眼弯弯，沉吟片刻。

　　“……知道什么？”

　　“知道我是喜欢……”飘飘兮勾唇，向着凤戟眨眨眼。“……男人的。”

　　“你、你！”这超出了凤戟对于“有所图谋”认知的范畴，一时语塞，满脸通红。

　　“我就是想来瞧瞧将来侍奉的风神大人，是否相貌堂堂……”飘飘兮说着突然向着昏睡的流风明送秋波，添油加醋，口无遮难的使劲儿抹黑自个儿。“……合我的心意罢了。”

　　“住口！风神大人岂是你能肖想的？！”凤戟忍无可忍，不想听这个人胡说八道，抿了抿唇，转身抱起睡在桌案上的流风，打算送他回房。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在殿内站立的飘飘兮，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飘飘兮点头，讨好的笑。“就走。”

　　这个人不知道要干嘛，满嘴胡言，以后得好好盯紧他才行。凤戟眼神不愉的瞪飘飘兮一眼，转身离开。

　　飘飘兮苦笑，白白挨了一掌，还讨不得好，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唉！

　　翌日。

　　流风坐在桌边，看着在一旁一脸苦大仇深的凤戟，不自觉有些头疼。

　　想当初他还是一只不谙世事的胖凤鸡，每天吃吃喝喝无忧无虑，却不想许多年过去，现在却开始教训起自己来了。

　　流风一边唏嘘岁月不饶人，一边以敷衍的口吻打断凤戟。

　　“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凤戟闻言便住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流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真心。

　　很明显，风神大人又在敷衍自己。

　　“风神大人，那个飘飖仙君真的是不安好心，他请求成为风神所属必定是图谋不轨！”流风不把自己说的事情放在心上，凤戟不免有些气急败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许多年前，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是可以顾着你的。”

　　多么天真无邪，却又不自量力。

　　流风微怔，从遥远的记忆中脱离，微笑着摸了摸凤戟的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留意的，放心。”

　　凤戟感受到头顶温暖的手掌，全身僵直，脸颊迅速窜红。

　　这时，风神殿的大门适时被敲响。

　　“我去开门！”凤戟听得及时雨的敲门声，唰的站起，风一样逃开了。

　　流风手下已空，失落片刻，便悠然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刮了刮飘浮的茶叶，等着上门的客人。

　　可他左等右等，等来等去，茶都喝了一半，人没有等到，反而是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愈来愈大的争吵声。

　　流风不免有些奇怪，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便起身前去看看。

　　人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凤戟语气不善的下了逐客令。

　　“你来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接近风神大人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也太不要脸了吧！”

　　嗯？只有凤戟一个人被气得跳脚，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礼。

　　流风越发好奇来人是谁，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只见得凤戟双手抵在两扇门上，咬牙切齿想把它关上，而门外人正在推门，还很聪明的在门缝里卡进了一只黑色的靴子，导致门扉张开了一个缝，死死僵持，开关不能。

　　“凤戟。”流风内心觉得好笑，堪堪忍住。“还不住手。”

　　凤戟扭头，满脸气愤。“风神大人你别管，这风神殿的大门，谁都进得就他不行！”

　　流风有些惊讶凤戟这般的态度，娇纵无理，小孩性子，只是笑道。“你先松开手。”

　　流风一再坚持，凤戟只能听从，十分委屈，不情愿的退到了一旁，警惕的盯着门。

　　见凤戟退让，门外人悠悠把脚收回，推开门道：“多谢风神大人。”

　　门扉“吱呀”分开，一张明媚如阳光的灿烂笑容迎面而来。

　　流风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还在回想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凤戟则是“啧”的一声，觉得这厮颇为不要脸，昨天被抓了一个现行，今儿个还好意思登门拜访。

　　“啊～”流风看到这张脸，不适地惊呼出声，原来是飘飖仙君，惊叹完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有什么事就快点儿说，说完走人。”凤戟拦在门口，侧身挡住飘飘兮的去路。

　　“凤戟。”流风在心里做了几遍心理暗示，告诉自己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长得像也不是他的错之后，才镇定下来。看时辰尚早，脱口而出。“飘飖仙君这么早来风神殿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用过早膳没有？要不一起边吃边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飘飘兮本来就正有此意，现在流风主动邀请，再好不过。

　　流风盯着飘飘兮，多少有些尴尬，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这边请。”

　　飘飘兮跟着流风往里走，凤戟挤到他旁边，气急败坏。压低声音，讽刺道：“你这人怎么没脸没皮的，客套话都听不懂啊？”

　　飘飘兮微笑，不理睬他。

　　流风这边还有所担心，自己桌上也就三道小菜一罐白粥，自家人吃吃还无碍，可是用来招待客人就显得寒碜了。

　　这可怎么办？

　　路过庭院时，飘飘兮扫过打理得乱七八糟的植物，笑道：“风神大人的花园真是别致，不种些花草树木，倒是满院子蔬菜瓜果。”

　　流风顿了一顿，含糊的“嗯”了一声。这话由那么像他的这张脸，这张嘴里说出来，怎么想都有些别扭。

　　凤戟则嘲讽道：“又不是你家院子，你操个什么心？”

　　流风把飘飘兮引到了不尽木下的石桌旁，使了个除尘的小法术。“请坐。”

　　“多谢。”飘飘兮坐在石凳上，桌上却一道饭菜都没有，连茶都没有，实实在在空空如也。

　　流风微笑，“请稍等。”对着凤戟使了个眼色。“凤戟，去‘端菜’。”

　　本来流风是在自己房间里吃着早饭，现在却实在不好意思用那些来招待客人，只好催着凤戟去重新做。

　　“我不去，凭什么要做给他吃？”

　　凤戟一副我就在这杵一辈子，也不给他做饭的模样成功刺激了流风。他沉着脸道：“你是想我去做吗？”

　　“不想！”

　　听及此，飘飘兮轻笑出了声。

　　流风和凤戟都回头看着飘飘兮，飘飘兮忍笑：“抱歉。”

　　流风则更加尴尬，“仓促之间准备不周，见笑了。”

　　“风神大人，是小仙失礼了。”飘飘兮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请问厨房在哪儿呀？”

　　啊？厨房？

　　“小仙以往常为所爱之人做饭，据他所言，手艺应该还是不错的。”飘飘兮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看向流风，仿佛他就是他的爱人一般。

　　流风在飘飘兮灼热的目光中有些不知所措，稍稍低头，避开视线，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来。“……那，有劳。”

　　凤戟在一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眼神，这语气，不是来真的吧？！

　　“你不是要做饭吗？还不快跟我来。”凤戟着急把飘飘兮带离流风，催促着他去厨房。

　　“风神大人请稍后。”言毕，飘飘兮便跟着凤戟去了厨房。

　　流风摸着自己的脸，回想飘飘兮刚才的眼神，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跟他的爱人有几分相似，真是奇也怪哉。

　　厨房重地。

　　凤戟看着飘飘兮挽起衣袖，涮洗锅碗瓢盆的架势，看起来还煞有介事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内心所惑，隐忍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你该不会真的对风神大人有那种想法吧？”

　　“那种想法？”飘飘兮放油下锅，恶意打趣，“哪种想法？”

　　“就是……就是你昨晚说的那个……”

　　“我说什么了？”飘飘兮翻炒着锅中的菜，随意指使。“把盐递给我。”

　　凤戟这会儿也明白了自己在对牛弹琴，没好气的把盐丢给飘飘兮，正色道：“你最好断了这个念头，你们是不可能的。”

　　飘飘兮还未来得及发问，自己为什么就不可能了，凤戟转身就出去了。

　　什么呀，这孩子这么不能接受龙阳之好的，肯定是跟师伯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没错，肯定是这样。

　　流风坐在石凳上，喝着刚从卧室里拿出来的茶，远远就看到凤戟过来了。

　　“没留下帮忙吗？”

　　凤戟一撩衣摆，坐下倒了杯茶，送到唇边。“没我插手的份儿。”

　　流风稍微有点惊讶，这么厉害的吗？又觉得身为主人就这么坐等着客人做饭有点儿不合适，可自己过去只有添乱的份儿，还是安分点儿比较好。

　　约一柱香的时间，飘飘兮便端上来了四热一凉五道菜，外加一锅炖的香喷喷的鸡肉糯米粥。

　　高下立见。

　　“风神大人来尝尝我的手艺。”飘飘兮给流风和凤戟添了粥，最后才象征性的给自己盛了半勺。

　　这也太丢脸了，别人来做客反而来招待主人。

　　流风手握筷子，实在不好意思先开动。

　　飘飘兮笑眯眯地夹了一片凉拌黄瓜放在了流风的碗里，自己也不吃，握着筷子盯住他。

　　凤戟却觉得飘飘兮根本就是想亲自喂给风神大人吃，不由得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多谢。”流风夹起那片黄瓜放进了嘴里，尝到味道后，瞬间抬眸盯住飘飘兮。

　　“好吃吗？风神大人？”飘飘兮一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过去。

　　流风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你是在哪里学的做饭？”

　　“江浙一带，我在凡间是在蒲山脚下长大的。风神大人喜欢吗？”

　　原来是同乡，流风激烈的心跳稍稍平复。“这么说你的真身是蒲公英？”

　　“那倒不是。”

　　不是？

　　“我的真身是一块顽石。”飘飘兮回想，依旧笑眯眯道：“不过我倒是听说蒲山之王是个有仙缘的，八百年之前被一位上神看中……”

　　“住口！”凤戟注意到流风越发苍白的脸色，厉色打断了飘飘兮。

　　“欸，我说错什么话了吗？”飘飘兮却恍若未知，凝视着流风苍白的脸孔，勾唇微笑。“风神大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善意提醒）：儿砸，你人设崩了
飘飘兮（我行我素）：是嘛？我很开心，让它崩吧
我：……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