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65、蒲山

　　“食不言寝不语，知不知道？！”凤戟没好气的打断飘飘兮，这人是真的不会看脸色还是装得一手好无辜？大清早的就来找不痛快。

　　闻言，飘飘兮闭了嘴，漠视着流风难看的神色，埋头喝了口粥。

　　可还是忍不住抬眸偷偷瞧了瞧流风的反应，看他面色如纸，嘴唇发白，突然发觉自己看他难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你是真的愧疚伤心吗？是真的后悔痛苦吗？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你这些年有……想过我吗？

　　飘飘兮真的想问，可又怕得到的答案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

　　自飘飘兮提到蒲山之王，也就是他自己之后，流风就再也没有动过筷子，也没有找借口离席，就那么失神的坐在凳子上，隔绝了全世界一般旁若无人的发呆。

　　总而言之，这真的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早膳。

　　见流风这个样子，飘飘兮自然也没了胃口，草草扒拉了两口，便告辞了。这么大早登门拜访到底是来干嘛的，最后也没人记得，当然，也都不在乎了。

　　飘飘兮回到飘飖殿，一推开门就看到无川三人坐在葡萄架下吃着现采的葡萄。他倒是真的忘了，这三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能自食其力的，也难为他们饿了一早上巴巴等着自己回来。

　　飘飘兮看着这三个嗷嗷待哺的巨婴，脑壳疼得不行，从乾坤袋中提出一个四层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饥肠辘辘的三人顿时眼睛放光，一拥而上，二话不说就开动了。

　　“一起啊。”无川夹起一颗丸子塞进嘴里，邀请飘飘兮。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记得洗碗。”飘飘兮看着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的成果被糟蹋了，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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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兮枕着双臂躺在床上，惩罚性质的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尝出血腥味儿才罢休。

　　自作孽不可活，自己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现在后悔的恨不得以头咚地，让自己嘴贱找存在感，要是流疯子从此讨厌“飘飖仙君”这个人了怎么办？

　　飘飘兮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矛盾综合体，一边想着讨好照顾流风，一边又在心里的小本本里记仇，左右摇摆不定。

　　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烧起，偏偏罪魁祸首又是自己。

　　啊啊啊啊啊，你是傻子吗？！飘飘兮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打击声让他清醒了不少，脸上的疼痛也能让他减少些许罪恶感。

　　干嘛要试探？你知道他在乎你，自责伤心，很开心吗？还编了一堆谎话去诓他，什么江浙一带，什么家乡菜，去你的蒲山脚下啊！

　　欸，等等，蒲山？

　　飘飘兮懊恼中惊坐起，他并不想承认，可是他真的把自己是蒲山之王这个事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是了，自己下凡时好像就只有流风知道，可五百年过去了，再密不透风的墙也该破洞了吧。

　　自己是因为流风的所作所为而绝望透顶，先是浑浑噩噩度日，后来一心想着回去问个清楚，也不想连累自己的族人，完全忽略了蒲山。可蒲山这边，自己失踪了五百年，怎么也不见有人来寻找自己啊？明明平时有些稍微大一点儿的事，木易长老都会派人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叫回去主持大局的，这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在他不在的时候，蒲山出了什么事？不会是流疯子……迁怒他们了？！

　　不不不，不会的，其实也没有证据说一定是自己盗了琉璃灯芯的，而且就算认定他背这口黑锅，自己所做的事也和我的子民无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更何况是这是毫无理由的揣测……

　　飘飘兮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了：是时候回蒲山去看看了。

　　对了，飘飘兮心想着既然要去蒲山，那就一定要好好跟小玄道歉，毕竟自己无缘无故消失五百年，他肯定会担心的，而且出事的时候……他也在玲珑湾上。

　　不过，也说不定，小玄早就不在蒲山了……

　　反正飘飘兮现在也无颜面对流风，赶早不如赶巧，当即和无川交代了几句，紧跟着就赴往蒲山了。

　　一路上，虽然飘飘兮觉得蒲山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可是心底还是有些忐忑，他不确定蒲山的子民还会不会认他这个不称职的王，也担心木易长老他们会责骂自己……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毕竟现在的他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然而飘飘兮脑子短路一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默默对自己许下了一番豪言壮语：决定了，今日是去负荆请罪的，他们有什么怒气自己都得忍受，这才是一个王该有的担当！

　　飘飘兮踌躇满志，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不想，到地方了，他竟然连蒲山都进不去。

　　站在山脚下望而兴叹，蒲山的结界与以往不同了，而且自己用法力还进不去。这就表明这结界的布施者法力高强，远远在自己之上，这可怎么办？

　　正为难时，眼瞅着远处来了一队人，车马牛羊，声势浩大，看样子像是要到蒲山去。

　　飘飘兮远远看到他们，计上心头，立即隐蔽自身气息，闪身躲在了一块巨石之后。

　　倒不是怕这模样暴露在他们面前，而是这些人并不是蒲山的子民，而是魔界的士兵。

　　太奇怪了，魔界来这儿干什么？这一块都是天界的地盘，攻打蒲山就相当于让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吃力不讨好，魔尊是怎么回事啊？老糊涂了吗？！

　　飘飘兮正在鄙夷魔尊脑子进了水，而那队魔界士兵也逼近了蒲山脚下。

　　近了些，飘飘兮就感觉更奇怪了。

　　太怪异了！这一队士兵没有全副武装，反而一路说说笑笑，押运的车马上也不是什么武器补给，而是一批批魔界特有的瓜果肉蔬，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而且一批人浩浩荡荡都到了蒲山脚下了，也不见人出来迎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飘飘兮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轻轻松松进了蒲山，而自己则被拒之门外，那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现在蒲山的情况不明，飘飘兮反而怕打草惊蛇，强闯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比较好。

　　这么琢磨着，他心里就有了人选。他待魔族士兵都进入蒲山，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摸去。

　　此处距离蒲山不远，跨过两个山头，沿着大路走上一会儿，便可以在一堆不起眼的乱石中寻得那座小庙。

　　庙只有半人高，灰瓦土墙，有些破败，但它虽小，五脏俱全。飘飘兮蹲下身来，向着没有门扉的大门里瞧去。一片黑暗中，只见里边摇曳着两处灯火，照着矮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摆上的贡品和一尊落了灰结了蜘蛛网的泥塑像。这造型，还是如此滑稽。

　　飘飘兮目光又落在了那燃尽了的香杆子和满地的香灰上，打消了进去庙里的念头。他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然后猛地一跺脚。

　　随着飘飘兮的动作，土地庙可怜兮兮的震动着，扬起了一片灰尘。

　　“大仙呀大仙，脚下留情脚下留情！”

　　一片灰土里，只见一个白胡子小老头忙从庙里跑了出来，一边拎着坠地的白胡子一边挥手招呼着。

　　土地咳嗽一阵，才抬头仰望着飘飘兮，眯眼打量了一会儿，着实不知道这是哪一位大仙驾到，但是他清楚不论是谁，反正自己惹不起。

　　“大仙远道而来，所谓何事？小老儿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飘飘兮蹲下来，看着这个才到他大腿处的土地爷，心情有些复杂。“土地仙，小仙风，就是向您打听个事儿。”

　　“啊，您说您说。”不愿透露自身出处，也罢。

　　飘飘兮盯着土地，有些不习惯土地称呼自己为“您”，而自己，也不便像小时候那样叫他土地爷爷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那蒲山怎么会成了魔族的地盘？”

　　没错，这就是飘飘兮得出的结论。天界与魔界本就势同水火，根本就不会容忍这般行为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能在蒲山更改结界，自由出入，只能是蒲山已经是魔族的地盘了。

　　“啊，这个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五百年前？

　　“个中缘由小老儿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五百年前魔族突然发兵攻打了我族，战争持续了一段时间，双方都损失严重，也没分出个胜负，再后来就停战谈判，然后和解了，这蒲山也就划到了魔界的地盘里。”

　　魔界要蒲山做什么？飘飘兮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蒲公英一族这代里既没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蒲山也不占什么地理优势，难道是看中我族人数众多？说出来飘飘兮自己都不信啊！

　　土地观飘飘兮的神色，大概知晓他意欲何为，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劝解道：“上仙，魔族地盘还是不要轻易踏足为好，保不定就会落人口舌，成为开战的理由，到头来战火连绵，免不了生灵涂炭啊。”

　　“多谢土地仙，小仙知道分寸。”飘飘兮直起身，话虽这么说，但是不亲眼确定蒲山的具体情况，这颗心还是放不下的。

　　飘飘兮辞别土地，又回到了蒲山。

　　身为神仙，根源在于仙骨，毁坏则此仙魂飞魄散，炼化则可继承其法力，而对于妖，其“仙骨”为妖丹，于魔，则是最为血腥，“仙骨”是它们的心脏。

　　飘飘兮要悄无声息的进入蒲山，必须和那些士兵一样具有魔气，而魔气的得来，只有两个方法，一是自己成为它，二是，吃了它。

　　飘飘兮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这是他在人间猎得的一个小魔，成魔时间不长，吃了大概能让他身具魔气三个时辰。

　　感受着指尖心脏有力的跳动，这么多年的陈年老货，居然还这么有活力啊，呵。飘飘兮收紧五指，慢慢加大力气，直到它在自己手里彻底安静下来，才放松。

　　手心里传来冰冰凉、黏糊糊的触感，眼前是一片血红，飘飘兮的表情冷漠得吓人。

　　看起来好恶心，下不去口，还是煮了后使个障眼法吧。

　　红苹果，红苹果，这是苹果，这是苹果……

　　虽然有催眠大法在，囫囵一口吃完，飘飘兮还是忍不住吐了。好在，魔气不会因为这样就消失，现在可以进入蒲山了。

　　身具魔气，穿过结界，飘飘兮感叹出声：嘛，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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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了你会后悔的，哼！
对了，这个设定是平安夜想出来的，当时我正吃苹果，所以就设定了一个吃魔心，现在想想有点儿重口，味道什么的请自行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