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40、八卦

　　这八条道路，其实并不是正真意义上的道路，因为飘飘兮出食堂时明明白白地看到只有一条走廊，而他们与女子的的确确是前后脚走的……同一条路，不同的目的地，那么这八条道路，也应该只是一种障眼法，换句话说，它们之中，只有一条是生路。

　　飘飘兮抱着食堂的围栏走了一圈，抬眸便看到了红漆木柱子上的刻痕，那是他做的记号，这就表明，他又回到了他来时的道路。飘飘兮停了下来，虽然是来时已经走过的路，他却不敢再冒然前进了。因为他每过一条走廊，都会放出一只催眠蚁，可时间已过了这么久，却没有一只能受他的召唤，平安归来。看来是被困住了，这食堂形成了一个局，正正好把飘飘兮禁锢在其中。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八条道路不是会要人命的陷阱，可是却会让人迷失方向，与本来目的地南辕北辙，是想耗费我的时间吗？哼，岂可让你如愿！

　　飘飘兮原地打坐，闭上了双眼，嘴里念着咒语……然后他站了起来。飘飘兮看了一眼自己正端坐于地的身体，随便选了一条走廊上路了。没错，是灵魂出窍无疑。

　　原先飘飘兮知道这食堂是有八条道路时，他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五行八卦阵，可实地考察过后，发现这地势地貌并非如此，这一下就难倒了飘飘兮，如果不是阵法，那是什么？在飘飘兮一堆所谓的正统正规的教育学习中，并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方法，这时候就需要走流疯子的岔路子了。虽然飘飘兮知道灵魂出窍太过危险，可流疯子常常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原地踏步的束手待毙，不如豁出性命去赌一把，兴许还有一线生机。飘飘兮愿意相信幸运之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灵魂不比肉身，会受人世间许多事物的牵绊，它虽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也迅速无形，更便于行动。

　　飘飘兮迅速穿梭在走廊上，一边看一边行，估摸着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前方还是一片迷雾茫茫，飘飘兮停了下来，捏决，电光火石之间，就闪回到了位于食堂的身体里。显而易见，这条路线不对，飘飘兮摇了摇头，继而选择另一条路出发了。

　　实打实的路是不会变换的，只有幻觉才能无限延长，一望无际。飘飘兮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了，一路上什么陷阱关卡都没有，畅通无阻，并且在尝试第五条走廊时，终于找对了，虽然法子有点儿笨，但效果好呀。

　　当飘飘兮站立在巍峨雄伟的宫殿之下，注视着延绵而上的万级台阶时，他心中一边为这女子的“财大气粗”而惊叹不已，一边为自己没有用肉身前来而暗自庆幸。

　　无川，我来了。死者为大，生者为重，这一直都是飘飘兮对于凡人的人生格言，女子能否消灭，孩子们的灵魂能否超度，一切都得建立在无川被安全救出的前题上。

　　飘飘兮转瞬就来到了殿门处，只见大门洞开，里头亮如白昼，像是早知道有客要来，特意相迎的一样。

　　这般诡异，飘飘兮反而更起劲儿了。明人不说暗话，主人既然不遮遮掩掩，作为客人也应该坦坦荡荡才是。

　　飘飘兮一撩衣摆，跨进了殿门……

　　飘飘兮一迈进宫殿当中，后方的大门就“砰”地关上了，惊得飘飘兮回眸察看了一番。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哈，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飘飘兮觉得心中舒坦多了。

　　再看这殿堂，真是金碧辉煌啊！顶上的繁花似锦琉璃顶，镶嵌着大小不一却耀眼生辉的夜明珠，地上铺设着刺绣繁复的地毯，一直延伸到红漆楠木美人椅，而大殿两旁站立着的巨人铜像，各自持刀枪剑戟而怒目圆睁，远看身姿挺拔高大威猛，近看花纹铠甲雕刻栩栩如生，这些应该是这里的护卫兵，飘飘兮看着它们，总有一种它们下一秒就会活动，并群起而攻之的感觉……

　　女子梳着冲天发髻，佩戴着白银骷髅发饰，一只耳垂上戴着巨大的吊环，身着大方得体的用白银丝线勾勒出骷髅的黑丝稠服，赤足斜躺在美人椅上闭目养神。而她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穿白狐大氅的孩子，他佝偻着身子，仿佛没有生命一样耷拉着脑袋。黑袍人则端着托盘跪在美人椅之下，状似低眉顺目的仆人奴才，鞍前马后。

　　飘飘兮在台阶下站定，却也没有开口，而是打量着女子。

　　“小十三，这么晚了，你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却跑到这儿来闲逛，让娘亲很是苦恼啊……”女子睁开了双目，懒洋洋地说道。

　　飘飘兮依然没有发话。

　　女子看飘飘兮没有要答话的意思，只好自己把话茬接下去了，“小十三，到底是有什么要事呢？”她边坐起来，边欣赏着自己黑得发紫的指甲，让你特地来叨扰我的好梦。

　　“只是想向你讨要一件微不足道的奖品罢了。”飘飘兮从容镇定地微笑，作为破那食堂机关的奖励。

　　“哦？”女子揽过她身边穿白狐大氅的孩子的肩膀，宠溺地笑了笑，“小轩很开心，你想要奖品也是应该的。”女子摘下遮盖了孩子面容的大帽子，露出里边白得发青的皮肤，与毫无生机的双目，女子却毫不在意地亲密地抚摸着他干枯却梳得整齐考究的头发，亲了亲他红得滴血的嘴唇。

　　这又是一个死人，并且还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飘飘兮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果然就是家庭伦理争端导致的悲剧啊。飘飘兮记得当时听这普陀山事件发生的时间是十二年前，但很奇怪的是每年祭祀童男童女一双人，自己怎么就成了“十三弟”呢？时间可对不上啊，但如果自己本来就有一位原配的“大哥”，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孩子在美人椅上，那么地上的那位就应该是女子的丈夫了。

　　“那么小十三想要什么？”女子盯住飘飘兮。

　　“一个叫无川的笨蛋道士罢了。”

　　“道士？”女子摇了摇头，“那小十三可要失望了，为娘既不知道什么无川，这里也没有什么和尚道士，你怕是得空手而归了……”女子说完十分狡猾地掩唇笑了。

　　“是吗？”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这模样绝对不会乖乖听话，把无川交出来的，真是白白浪费口舌。

　　“小十三莫要生气，你要是想要，娘亲我替你抓来就是……”女子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只不过作为交换，你得留下来陪小轩玩了……”女子虽然笑得和蔼可亲，可言语之中却是不容推辞的强硬。

　　想留他？你也得有本事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