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110、他他

　　飘飘兮觉察到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自己身上，微微抬起了头，脸上的神情十分迷茫，小眼神瞥向玄朔，无助的向他求救。

　　“飘飖，你不要看他，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自己拿主意！”流风的声调突然提高了好几度，在外人看来很是激动。

　　飘飘兮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本能的偏头看过去，目光恰好与流风对上。

　　一瞬间，他的眸子亮了一分，似忽正要冲破那层迷雾，挣脱控制，恢复本我。

　　“你吓到他了。”玄朔恰时拉住飘飘兮的手，轻轻一带把他拽到怀里，巧妙的遮挡住了流风的视线。

　　本来流风只是怀疑，看玄朔这般反应，如今倒是笃定了。

　　一般被控制的人，可以通过两种方法试图唤醒，一个便是方才流风所用的精神刺激。他与飘飘兮对视的一瞬间注入了一道精神力到他脑中，要不是被玄朔打断，也许就成功了。

　　流风可不想前功尽弃，上前一步就要采取下一步行动，却不想被自己人跘住了脚步。

　　凤戟一把拉住流风，劝阻道：“风神大人，这联姻之事说到底和您也没有关系，您何必去管这个闲事？”

　　流风回头看向凤戟，他哭丧着个脸，恳求着频频摇头，抓住自己手臂的十指也越发用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自己惹祸上身。

　　可是，这件事他必须管。飘飖一人得道飞升，在天界无依无靠，还在众多神祗中选择了一个事事无成的自己，成为风神所属……如果这时候他也不站出来庇护飘飖，就没有人会替他说一句公道话了。

　　“凤戟，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流风挣脱凤戟的束缚，失望的注视着他。他可以理解明哲保身，毕竟风雪之中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是人之常情，可这话不该从凤戟的嘴里说出来。

　　“……不是的，风神大人，我是为你好啊！”凤戟红了眼眶，从小到大，他还没被说过这么重的话，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指着飘飘兮道：“他是没有说同意，可他不是也没说不同意吗？你看看他那副模样，怕是早就巴不得离开天界了，你何必去劝阻？！”

　　凤戟这一番豪言壮语，愣是给流风听懵了。他抑制住在衣袖里颤抖的手，面上也尽量保持着平静，一口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你……你给我回风神殿门前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风神大人！”凤戟从前没被骂过，更别谈跪着了，真是委屈伤心极了。

　　“去！”流风眼睛一闭，不忍去瞧凤戟的模样，指着殿门口让他离开。

　　“……去就去！”看流风是铁了心了，凤戟也犟了起来，一扭头就跑出了凌霄宝殿。

　　本来联姻问问当事人的意愿是一件很有道理的事，经过这么一闹，反而触了某些人的霉头，这溪淼就是头一个。

　　他本来就跟流风不对付，还是个心眼极小，容易胡思乱想的人。他一听流风与凤戟这一唱一和，就觉得是在影射自己，心里就不舒服了。

　　“哎哟，为了一件小事闹成这个样子，就显得你一个人高尚似的。”溪淼摇开羽扇，轻轻哼了一声。“那飘飖是没长嘴呢？还是哑巴了？需要你风神在这儿为他打抱不平？他要是不愿意，你不问他，他也早说了，需要你这多此一举？”

　　走了一个凤戟，又来了一个溪淼，流风就是再强大的忍耐力也给磨没了。平时溪淼说话不好听，躲着些就没事了，这次却是自己人送他到人家的唾沫星海里埋汰的，只能说是更加的气人了，还是那种闷在胸口，撒不出来的气。

　　“水神此话差矣，流风这不是关心则乱吗？”祝融见势不妙，嘿嘿笑了一声，走到流风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这飘飖小仙君啊，本来是他留着接替自己风神之位的，这就不明不白的给人家抢了去，换你你能不急？”

　　“我……”这关你什么事？溪淼还来不及反驳，祝融又给他打断了。

　　“哦，我给忘了。水神你还没找到继承人呢，是轮不到你急。”

　　“你……”

　　“是呀，我和你同病相怜，也没有找到继承人。不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比水神还小个几百岁吧，你不急，自然也轮不到我急啊，是不是？”祝融语毕，冲着蕊得意的挑挑眉。

　　蕊略带笑意，对着祝融微微颔首。

　　“你们……你们……”溪淼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人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呢。他指向流风与祝融的手指不住颤抖，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为了保全最后的面子只能妥协。“哼，我不和你们计较！”

　　“那多谢水神大人有大量了。”祝融事了拂身去，退回了蕊身旁。

　　一切阻碍都清理完了，大殿又变成了流风、玄朔和飘飘兮三人的舞台。

　　流风缓步走向飘飘兮，继续着当时还未结束的话题。他道：“飘飖，你还没回答我呢？”

　　闻言，埋首在玄朔怀里的飘飘兮抖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回头，只缓慢的说了一句。“……我、愿、意。”

　　“我不信！”话音未落，流风伸手拉住飘飘兮的胳膊，想强行把他从玄朔怀里拉出来。

　　这就是流风说的第二个摆脱控制的方法。通过外界的接触影响，让被/操控的人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从而挣脱控制，找回本我。

　　“放肆！”玄朔一瞬间反应过来，流风才刚碰到飘飘兮就被弹开了，不过也足够了。

　　“飘飖，你清醒一点！”流风踉跄几步站稳，焦急的看向飘飘兮。

　　可飘飘兮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身子蜷缩得更厉害，紧紧依靠着玄朔。

　　怎么回事？！事情没有朝着预料的情况发展，流风眉头紧锁，喃喃道：“这不可能……”

　　玄朔暗自呼出一口气，安慰似的拍着飘飘兮的脊背，以飘飘兮“夫君”的口吻道：“本尊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便是胡搅蛮缠，飘飘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难道飘飖没有被控制？这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

　　“如果没有其他疑议，本尊现在就要带本尊的魔后回家了。”玄朔也不愿再浪费时间了，用眼神向众仙家施压，试问还有谁有胆子再站出来阻拦。

　　众仙家关心的本来也不是飘飘兮，这时候自然也没人去撞魔尊的枪口，都不发一词。

　　玄朔等了半刻，见还是没人发话，瞥了流风一眼，堂堂正正揽着飘飘兮往凌霄宝殿外走去。

　　“等等！”流风猛然转身，瞳孔放大，双眼失神，嘶吼着喊道：“魔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飘飖同飘飘兮的样貌有六七分相似才想要他的！”

　　玄朔停下了脚步，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勾唇一笑。怪不得流风的行为举止这么奇怪，原来他还不知道飘飖就是飘飘兮，这下更好玩了。

　　知情者纷纷表示讶异，不知情的仙家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边说。

　　“飘飘兮又是谁？”

　　“这……”

　　“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飘飘兮是风神的徒弟。”

　　“风神哪来的徒弟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边讲。

　　“飘飘兮……飘飖……这不是人间的一首诗吗？”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他们的名字竟然是取自同一句诗里的，这也太凑巧了！”

　　“凑巧什么呀凑巧！这不就是一个替身……”

　　“替身？此话怎讲？”

　　眼看着讨论的东西越来越见不得人，雷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满脸不耐烦的喝了一声。“闭嘴！”

　　众仙家被唬了一跳，见是雷神发话，都乖乖的闭了嘴。

　　周遭又安静了下来，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

　　玄朔依旧没有转身，言语中尽是戏谑。“就算如此，本尊不可以娶他为妻吗？”

　　“当然不可以！”流风闻言更加激动，“你应当清楚的，飘飖不是飘飘兮，你把他当做飘飘兮的替身，是对他们两个人的不尊重！”

　　流风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在他喊出这句话时，不仅仅是在质问玄朔，同样也是他对自己的一个考量。

　　许久，玄朔轻轻一笑，笑声传至流风的耳中，打乱了他的情绪。“你笑什么？”

　　“谁告诉你我是因为飘飘像他才喜欢他的？”玄朔转身，看着流风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笑着反问。

　　流风一下就被问倒了，脸上显现出一丝迷茫。

　　“飘飘兮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这到底是谁害的……风神大人，还需要本尊再提醒你一次吗！”玄朔毫不留情的撕开了流风不想回忆的伤口，顺便还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不要！”流风几乎本能的拒绝，情绪瞬间崩溃，疯魔一般捂住耳朵，边摇头边祈求。“不要……求求你，不要……”

　　“本尊偏要！”玄朔瞬移到流风跟前，提起他的衣领，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恶狠狠道：“到底是谁分不清飘飖与飘飘兮？到底是谁把飘飖当做飘飘兮的替身？！是谁！！！”

　　“住手，魔尊！”祝融第一个冲了上来，雷神、花神与云雾之神紧随其后。

　　玄朔看情况已经发展到自己想要的地步，松开了流风，居高临下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窘态，转身揽着飘飘兮离开了。

　　“流风，流风，你没事吧？”

　　流风几近崩溃，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脑中回荡着玄朔的声音。

　　“飘飘兮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这到底是谁害的……风神大人，还需要本尊再提醒你一次吗！到底是谁分不清飘飖与飘飘兮？到底是谁把飘飖当做飘飘兮的替身？！是谁！！！”

　　流风突然失了气力，直直倒了下去，眼睛却死死睁着。

　　原来，活在梦境之中的，一直都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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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浪尖篇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