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109、联姻

　　凤戟不安的站在流风身旁，忍不住向前跨了半步，眼神在流风与飘飘兮脸上来回瞟，面上神色难看极了。

　　原本他以为飘飘兮与魔尊是有阴谋，却不想居然是有奸情吗？怪不得孤身入魔界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还死皮赖脸祈求原谅，这般两面三刀，是把风神大人置于何地？！

　　祝融看着那镜像，也忍不住凑到流风身旁，悄声询问，“这不是你的那个小仙官吗？他何时跟魔尊搞到一块儿去了？”

　　流风倒是没反应，雷神闻言，眉心一跳，转头看向流风，眼神如刀，似要等他一个回答，再决定是否把这吃里扒外的两人一块儿千刀万剐。

　　云羽在见到飘飘兮的第一眼，神情突变，似想到了什么，只一瞬就恢复如常。

　　溪淼看了多会儿的热闹，这时也忍不住嘴角一挑，开口就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先前你跟前忙前忙后的那个小子吗？这才多会儿不见就另攀高枝儿了，这以后见到他是不是还得尊称一声“魔后”啊？”

　　蕊一向不喜参与这些个讨论，闻言难得的皱了眉头，微微启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流风此刻就如同站在戏台子上，被一众座儿逼着唱个响儿，誓要从他嘴里套出个只言片语。可他却毫无反应，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飘飘兮可劲儿的瞧，不知是要瞧出个什么东西。

　　王母旁观着众仙家的反应，真真是如同她所预料的一样。对于这两界联姻一事，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虽说有小部分人看不惯，但是也不会为个小仙充当出头鸟，这事儿八成就成了。

　　心里有了底，王母站出来说话腰杆子更直了。“此次两界联姻，魔尊已许诺接管人间界妖魔祸乱一事，可谓是诚心之至。若是能促成此段姻缘，必能保两界和睦昌盛，长治久安。”

　　此话一出，众仙家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王母娘娘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简直就是在逼着人站队，这联姻之事今儿个是不成也得成了。

　　一时间底下鸦雀无声，众仙家都集体沉默了，搞得王母还有点下不来台。幸好，魔尊来得及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给吸引过去了。

　　只听得一个嘹亮的声音传呼道：“魔尊到——”随即，伴着一片仙气缭绕，魔尊玄朔与他的“魔后”姗姗来到。

　　方才寂静的大殿一下子变得喧闹，人群退潮一般朝两边散开，给“客人”让出了道。

　　玄朔走在前头，飘飘兮如侍从一般跟在他身后，半边身子都被挡住了，从流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巧看不见他的表情。

　　随着魔尊一步步走近，凌霄宝殿一度度降温，大家都如同秋后寒蝉，只敢悄咪咪打量这来者不善的魔界尊主。

　　书行立马笑脸相迎，“魔尊远道而来，想必定是旅途劳顿。”

　　“确实路途多劳。”玄朔瞥了一眼飘飘兮，长袖一挥，大殿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张黄金座椅，竟是和王母的凤椅十分相似。

　　这……成何体统！

　　在众神诧异、愤怒的目光中，玄朔安然落座，一副倨傲自得、本尊天下第一的模样。

　　面对如此行径，王母连正眼都懒得瞧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必跟他计较。倒是底下一众神仙气坏了，魔尊他老子都不敢这么嚣张，更何况他这小子才多大，这就敢不把天界放在眼里？真是太狂了！

　　“竖子岂敢无礼！”雷霆横眉冷对，一道紫电玄雷一闪而过，直直劈向玄朔。

　　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任由紫电打在身上，撞击得火花四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待雷电消弭，这时众神才发现玄朔周身张开了黑幕一般的屏障，不仅毫发无伤，里边还传来了一个冷冽的声音，“不知无礼的到底是谁！”

　　伴随着这话音落下，一道黑影條忽冲出，转瞬来到雷神面前，出其不意的动了手，惹得他频频格挡。

　　这时，众神才知道方才那句话不是魔尊说的，而是一直追随在他身后的少年所言。这凌厉的招式，发疯的模样，“护夫”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这完全就是断了呀！

　　二人打得焦灼，有来有往，但顾及场合，却也只是拳脚功夫，伤不了筋骨。

　　玄朔看了一会儿热闹，见雷神终于忍不住要动真格了，笑着叫停了飘飘兮。“飘飘，好了，饶了他吧。”

　　闻言，少年果然很听话的收了手，浑身杀气瞬间收敛，垂下眸子乖顺的走回了玄朔身边，自始自终都吝啬于给其他人一个眼神。

　　流风本就站在前方，刚才一乱，更是挤到了雷神身侧。飘飘兮那雷霆一击恰巧是贴着流风过去的，甚至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纵使这么靠近，飘飘兮也没有分出一丝目光落在流风身上，就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从始至终，流风的目光却一直紧紧黏着飘飘兮，脑中极速运转，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被操控了！

　　虽然不知道魔尊到底想利用飘飖干什么，但是就飘飖怪异的态度来说，他一定是被操控了的。毕竟先前，只要流风回头，飘飖永远都在他目光所及之处，而不会如同方才那般……疏远。

　　一想到那个眼神，流风的心口就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闷闷的相当不舒服。

　　“你！”雷神咽不下这口气，当即还想再发作，被云羽阻拦了下来。

　　场面一下又混乱了，王母终于出来镇场子了。“行了，雷神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闻言，玄朔眉眼中的笑意顿收，压下唇角横了王母一眼，交叉的十指握成了拳，愠怒道：“本尊今日来是商量联姻一事的，莫要再浪费时间了。”

　　书行四下一瞧，觉得时机恰当，马上打圆场。“说的是说的是，大家都消消气，还是商谈正事要紧。”

　　终于，在场的各位都记起了这联姻的初衷，一个个都正经严肃起来。

　　一位仙长率先站了出来，“魔尊说是要联姻，可这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呢？”

　　言下之意便是你这空口无凭，事后反悔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就这一纸契约算个鸟儿！

　　另一位仙家马上接下了话茬，“不说别的，就说那五百年前，魔尊你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攻打了……”

　　“那就结契好了！”玄朔脸色一沉，急忙打断，“自是两界联姻，本尊愿祭出三成法力作为违约之筹，以显示我族诚意，不知王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惊叹，谁也想不到魔尊竟然如此看中这场联姻，宁愿拿出三成法力以作担保。

　　“既然魔尊考虑得如此周到，孤自然不能弗了你的好意，自当筹备天材地宝，以作陪嫁之礼。”王母应和道。

　　这一番你来我往，算是堵得那两位仙家哑口无言，凌霄宝殿又恢复了寂静。

　　“呃……各位仙友可还有疑议？”书行眼珠子一转，立刻跳了出来。

　　底下一片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半天也没提出新的建议，书行见势就要直接宣布联姻成功了，却不想底下又出现了异样的声音。

　　雷神方才被飘飘兮一闹，憋了满肚子的气，这时候站了出来。“魔尊你以治理人间界妖魔祸乱作投名状，此事可非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办成，我天界多年治理也不见成效，你又拿什么当做保证？”

　　“呵。”玄朔勾唇一笑，站起了身，胸有成竹道：“既然本尊敢许下此诺，自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先前你们天界剿灭妖魔时，本尊也曾有所耳闻。天界一般是分地管理，各地神仙只管自个儿的地盘，但因为飞升年头不同，所修方向不同，法力有高有低，战力有优有劣，自然是不能同样的应付所有的妖魔……”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岂非不懂，是以才有了’搬救兵’一说，用来平衡各地的剿灭力度。”一位仙家道。

　　玄朔微微锁眉，很不喜欢被打断，随后嗤笑一声，“呵，如果你们这办法有成效，就不会应允本尊了。”

　　“你！”

　　“这方法是治标不治本，要知道妖魔之所以成为妖魔，就是源于内心的欲望，欲望越得不到满足，它们就越来越疯狂，前赴后继，源源不断……所以，本尊要做的，就是放大它们的欲望，这样才能从根源上歼灭……”玄朔越说越来劲儿，血色的眸子里燃起了兴奋的火焰。

　　“岂有此理！”话没说完，即刻被雷神喝断，“它们现在已是非常棘手，你还要放大它们的欲望，你到底是何居心？！”

　　“当然是良好居心。”玄朔转身，义正言辞。“自古以来，堵为下策，疏为上策，你们镇压灭绝上万年，妖魔不但不减，反而肆虐，难道就没有反省过吗？”

　　“你！”雷神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如果他们原本的欲望不过是苟活下去，那么本尊将给他们一个翻身的机会，将魔界冥山作为试炼之地，广邀天下所有人参与，历经九九八十一天角逐，最终立于岩浆浪尖的胜利者将成为……”玄朔愈说愈激动，整个人都处于疯狂的状态，双眼圆睁，振臂高呼。“……魔界的下一任——魔尊！”

　　“！”

　　玄朔的声音在大殿中不断回响，震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谁都想不到，他会把魔尊之位拿出来作为冥山试炼的奖励。毫无疑问，这对妖魔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甚至是现场的某些神仙……也可能抵抗不住诱惑。

　　书行舔了舔嘴唇，收敛惊讶的神情，“既……既然魔尊已经有所决策，那众仙友对于两界联姻一事，是否……是否还有异议？”

　　这一回，所有人都噤声了。现任魔尊比他们想象中更狠、更疯狂，谁愿意去跟个疯子对峙啊，还要不要命了！

　　书行从这头看到那头，底下虽然还有些人在嘀嘀咕咕，却没有人挑头发问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向王母娘娘请示。

　　王母微睁凤眸，对着书行微微颔首，这一场闹剧终归还是结束了，至于下场戏的开演，自然有另外的人粉墨登场。

　　书行得了示意，拱手回礼，遂转身看向一众仙友，深吸一口气就要宣布最终决断……

　　“小仙有异！”

　　书行一口气呛进了气管，忍不住不停的咳嗽，大家的目光也都被这人吸引过去。平复了一会儿，他聚睛一看，站出来的居然是那个总是事事不关心的风神大人？！

　　“既然是两界联姻，作为联姻的对象之一，你们有谁问过飘飖的意见吗？”流风看向飘飘兮，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那个不被关心的少年身上。

　　从头到尾，他都默默地站在玄朔身侧，一言不发，毫不起眼。作为这次联姻的对象，甚至在商谈中都没有被提及，实在是有些、有些……

　　流风凝视着飘飘兮的眸子，真挚且关切的询问，“飘飖，你真的……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