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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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很自然地被青峰妈妈留下一起吃了顿晚饭。
“你多吃点。”
“唔……不行啦小青峰！我是模特，模、特！上次和小青峰一起去吃照烧汉堡都把我减下来的重都补回去了！”
“你体重多少？”
“74公斤！本来都控制在了73左右的……自从那顿照烧汉堡……我还被摄影师念了几句！”
“74？！你1米89的身高74公斤？别过分了啊模特桑！”
“就因为是模特嘛……”
“模特也是人！你现在在我家，就得听我的。吃。”青峰夹了两片炸肉饼放到黄濑碗里，用不容拒绝的霸道语气开口。
青峰妈妈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两人间扫过。
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体贴人了？就算对自己或青峰他爸，也没这么细心过吧？
“妈你干嘛？”青峰发现母亲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咀嚼着食物口齿不清地问。
“啊，没什么，吃饭吧。”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对来做客的朋友好点，尽尽地主之谊，黄濑以前和青峰也玩得很好，这么一想其实挺正常。
“凉太多吃点啊，你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
“看吧，我妈都这么说了。”
“……好啦。谢谢阿姨，您做的食物还是那么好吃呢！”黄濑满足地大大咬了一口炸肉饼，脸颊因此微微鼓起，像小动物一样的吃相倒是看得青峰挺愉快。
由于黄濑第二天还有练习赛要打，晚饭后就离开青峰家，回到神奈川。
青峰美其名曰吃撑了消消食，带着黄濑一起散步到附近车站。
青峰很喜欢走在黄濑身侧，他喜欢看黄濑好看的侧脸、喜欢黄濑微微翘起的唇角、喜欢黄濑走路时随着他的节奏而一跳一跳的柔软发丝、喜欢黄濑微微低垂的眼睑……喜欢关于这个人，黄濑凉太的一切。
“小青峰，”黄濑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脚下路的样子让青峰以为那一声叫唤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直到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谢谢你。”
“哈？谢什么啊？就因为我夹了两片肉饼和几口菜进你碗里？你也太好收买了吧？”
“才不是的！”推搡身边人一把，黄濑总觉得自己在很喜欢这个人的同时，也总有那么几个想暴打他的瞬间，“小桃告诉我了哦，小青峰打了祥吾的事。”
“……”青峰掩饰性地摸摸鼻子，内心对桃井小小的帮助既感激，又有点不自在，“五月还真是八卦。”
“小青峰别那么说！我知道这件事后很高兴啊！”
“高兴……为什么？”
“呃……虽然说小青峰是为了让篮球比赛能够公正的进行，我可以理解啦！但是也间接性地帮我避过一次伤害了啊……之类的？”
“……”青峰算是彻底无语了，本来还以为黄濑能趁这契机多少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结果道谢的意义竟然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点上？
青峰轻叹口气，无奈道：“蠢黄。”
“小青峰干嘛老是骂我蠢啦，就算不蠢也被你说蠢了！”黄濑终于还是转身与青峰对视，额头却马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你干嘛弹我额头！？很痛诶！”
“听好，我只说一遍。”青峰稍稍倾身靠近黄濑，凝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如果不是你，我懒得插手这事。”
“诶？”
什么意思？他怎么有听没懂啊？
因为自己？
难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想保护自己？而不是为了篮球比赛？
可为什么要保护他？意义和原因在哪儿啊？
黄濑的脑子算是彻底断线了。
青峰说的话所指向的答案让人既期待又害怕探寻。
再次对上青峰的双眼，黄濑突然觉得它们太过于深邃，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淹没在那片汪洋般的藏青眸子。
青峰变了，正在往某个方向慢慢蜕变。
“话说……小青峰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啊？”内心的疑惑还没解开，黄濑只好把话题转移。
青峰也没打算逼着黄濑。感情就像吹气球一样，装载过度的空气，是会爆炸的。直起身，青峰这才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的确是拉开了。
以前黄濑站在自己跟前时，脑袋能刚好超过自己的眉毛，这会儿两人面对面站着，黄濑的头顶却只将将到自己的下唇，“大概吧，我还在长身体的年龄。”
“好羡慕！我上高中后身高就停滞不前了！”有些丧气地耸耸肩，黄濑继续向车站的方向走。
“没什么不好的。你的身高当模特正好。再说，你现在那么瘦，身长要是再拉高，就变成竹子了吧？”
“我这叫标准身材。”
“太瘦了。”
两人就着“瘦的定义”没营养地聊了一路，一直到黄濑上了车青峰才决定放弃跟小模特的沟通。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青峰才发现气温有些低，身旁没了某个家伙的存在让这种空寂感更加强烈。
“黄濑凉太……”
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内心仿佛就能因此多一分温暖。
就像他在身边时一样。
青峰回到家时，母亲大人正坐在客厅里，面对着黑屏的电视。
“妈？”
“大辉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青峰挠了挠头，觉得自家妈妈似乎有点严肃。踌躇了一瞬，还是走了过去，“什么？”
“你跟凉太的感情……挺好的？”她不蠢。自己儿子对黄濑的好单不单纯他她心知肚明。
刚刚吃饭的时候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青峰跟着黄濑出门时，她就知道了事情不简单。
青峰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平常吃了饭就往房里躲，偶尔让他把桃井送回隔壁家还会嚷嚷着麻烦，出个门都嫌懒的自家儿子竟然主动送人出门，一路走到车站？如此高调地献殷勤，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吧？
何况青峰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能不了解吗？直到这会儿，青峰才意识到妈妈想跟自己谈什么。
说实话，这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想过必定会有向家里坦诚的一天，但这么冷不防地就降临还是让人有些失措。
思来想去，反正横着竖着，死都是迟早的问题，母亲都委婉开口了，自己再否认下去也实在没意思。
“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你是不是对凉太……”
“是。”
“青峰大辉你在想什么啊！”青峰妈妈忍不住一激动，站起来就朝自己儿子的背用力拍了一掌，“你怎么能……”
“这事我也控制不了吧？从小你不是老喜欢告诉我，对自己热衷的，要坚持追求。我现在不过是照着你说的做啊。我喜欢黄濑，很喜欢，那就不应该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放弃吧？”
“你别给我耍嘴皮子！”
“你不也挺喜欢他嘛，我把他娶进来当你媳妇儿不好吗？”
“这能是一码子事吗！”
“怎么不是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你对他有好感、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难道他怎么样还会因为我喜欢他而改变？”
青峰无比庆幸自己练了一身的肌肉，刚才的那一掌下来他差点没忍住叫疼，后背到这会儿还热辣着，“再说了，我这是学的你。你那么喜欢他，怎么着我也会在耳濡目染之下对他有点感情吧。”
因为儿子前番说辞而有些动摇的青峰妈妈在听到后来几句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还会生孩子呢你怎么不学学！”
“你要是有办法给我弄个子宫，我也学你生。”
“你……”青峰妈妈被这么一气，倒是突然觉得自己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或许还不坏。
这幅烂性格娶了哪家姑娘，估计会把人家好好的黄花闺女给摧残成秋天凋零的枯花！
重重往沙发上一坐，青峰妈妈揉揉发疼的额角，“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哈？我不喜欢男人。”青峰换上一脸狗吃屎的表情，“我说的是我喜欢黄濑凉太，又不是喜欢男人。这世界上我也就对他这么个男人有感觉了。不，目前，是只对他这个人有感觉。”
“……如果我硬是逼你放弃呢？”
“好不容易出现了那么重要的人，怎么放弃？你也年轻过，你也明白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反正就现在而言，我是没可能放弃的。要么真心祝福我，要么逼得我们娘俩一人一张脸，你自己看着办吧。”
青峰虽然看起来似乎对除了篮球以外的事物都很冷淡，天天只会抱着一本小麻衣的写真娱乐娱乐，但其实真正涉及到感情，他也不过是个愣头青。之前三番几次对黄濑说的‘永远’、‘一辈子’之类的话，调戏的成分是有，但也掺杂了一半的认真。
传统式的观念大概是得了自己老爸基因的真传，认为喜欢了一个人，就是要一辈子、就是不能放弃，否则和耍流氓也没什么两样。
对于这点，青峰老妈门儿清。
“我这是心疼啊！你知道吗？心疼！”
妈妈说出这么句话，青峰倒是有点手足无措没辙了。比起打这种温情牌，他更宁愿她能打自己一顿，往死里打那种，“妈……真的对不起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可这件事上……我真的不想做退让。对不起。”
青峰妈妈愣了没几秒，又激动地吼道：“谁说心疼你了？你个糙汉子需要人心疼吗？我这是心疼凉太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被你缠上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大的债！”
“……喂喂！我是你亲生的吗？”
“我也希望你不是！有个黄濑这样的亲生儿子，得多省心啊。”青峰妈妈重重叹了口气。
“那也未必。防早恋，还得男女对象都防呢。”
“……你再说一句话我绝对要抽死你！”
青峰识相地顺着唇缝做个拉拉链的动作，噤了声。
“唉，幸亏我高中那会儿走得特别近的闺蜜是腐女，不然这事怎么想我也没那么简单就承受下来。”
“所以……你这是同意了？”
“……我警告你啊青峰大辉，你最好给我用心点对凉太。抱着半吊子的心态，伤了人的话，我第一个揍死你。”
“哇，媳妇儿都还没过门呢，心就偏了，”
“青峰大辉先生，很明显，这心偏得理所当然吧。”
“……”说实话，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一桩，让青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还想着上演什么心一横，人一跪的戏码，结果谈两句话就功德圆满了？
“也别高兴得太早。虽然说我这里没问题了，但你爸爸那边还是暂时瞒着吧，小老头的传统意识特别严重。时候到了，我再帮着。”
“嗯。”青峰紧了紧交扣着的十指，吸口气，“谢谢，真的。妈，谢谢了。我……是认真的。”
“行了行了，你长大了，我也没那闲心，事事管着你。你自个儿想明白了就行。”
“我们会好好的，一定。”
青峰回到房间后才想起查看黄濑前不久发来的信息，告诉自己他到家了。往床上一倒，青峰望着天花板出神。
虽然上一刻方才承诺过母亲大人会保证两人好好的，可事实上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青峰并不想贸贸然告白吓到黄濑，同时却又想尽快地拥有他；他不想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同时却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总不可能傻等着黄濑自己发现然后过来告白，那还得等多久他也不知道。扭扭捏捏也的确不是他的作风，直接把人捞到怀里来，照理说还是比较符合自己的人设。
可是……虽然被桃井以一天几百万次的频率嫌弃自己情商负值，但他也不是个货真价实的榆木脑袋。需要的时候，脑子还是挺争气的。
就像桃井说的，黄濑不是一个好懂的人。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跟谁都要好的样子，又有谁真正见过他掏心掏肺？所有的热情和自来熟就像是黄濑为自己安上的盔甲，保护最脆弱而敏感的内在，想要去撬开这层铠甲并不是一、两个月的事。青蛙都需要温水煮熟了，何况是自己想要放在头顶上捧着的人？倘若真的因为自己莽撞行事，促成黄濑的压力、为难，那结果就只有一个——一拍两散。别说什么认定不认定，到时连见一面的概率都约等于零。
这显然不是青峰想要的结局。
“果然还是不能太心急啊……得慢点、稳点。”对着天花板，青峰说。
拿过安静躺在手边的手机，他一手枕着头，一手稳当地回复黄濑的信息。
【安全到了就好。好好休息，别累着了，晚安。】
虽然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内容，或许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不足以引起什么‘纯关心’以外的想法。可是此刻，青峰却迫切地希望黄濑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那份想好好珍惜他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出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