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4、冰释

　　黄濑朦朦醒过来时，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怎么样才能缓解现在尴尬的关系”。
　　要他道歉？他是拉不下脸来的，毕竟自己并没有做错；等青峰道歉？那还不如直接放弃挽回得了。
　　这个问题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解决。
　　黄濑大清早的就跟笠松等人到附近的时装街购物。
　　森山那家伙好不容易交了个女朋友，晚上打算跟人家女孩儿去看电影，做兄弟的自然得仗义地帮推一把，其他人是没什么大作用，但黄濑作为模特儿的高级眼光，却是买衣服必备的最佳搭档。
　　一行人这儿逛逛，那儿走走，等把森山一身搭配齐全，都过午餐时间了。
　　随便在快餐店填饱肚子，眼看快下雨了就赶紧各自回家。笠松的家和黄濑的正好一个方向，便顺路一块回去了。

　　“所以，你昨天才回到神奈川的？”
　　“嗯……”
　　看出黄濑心情不怎么好，笠松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也能多少联想到跟那个青峰大辉有关。
　　黄濑一副垂着头走路的样子，看着挺令人难受。
　　不太懂得怎么安慰人的笠松犹豫了一下，将手搭上自家王牌的背，轻轻摩挲。
　　黄濑其实挺感激笠松没有继续问下去的，要真问了，只会让他更难受。本想开口跟对方道个谢，却感觉到抚摸自己背部的手突然不自然地停下，抬头看向笠松，“前辈？”
　　笠松没有回答他，只是直视着前方不远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看见站在自己家门口的那人时，不禁停住了脚步。
　　“小青峰……”
　　青峰朝两人走过来，依旧盯着笠松，眼睛里窜着的火苗就连冬天的气息也没遮得住。不过昨天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怎么说青峰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对黄濑的前辈开骂。将注意力转移到黄濑身上，他发现垂着的金发下，黄濑耳尖有些红，大概是被冻的。
　　停在黄濑前方，青峰扫了眼站在一旁的笠松，对方也很识趣地先告辞走人。
　　在阴测测的天气中，路上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行人，青峰牢实钉在黄濑身上的目光让黄濑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头。
　　“很冷吧？”没等黄濑回答，青峰就轻轻捏上少年的耳尖，坏心眼地用指腹蹭了两下。黄濑的耳朵很小巧，摸起来特别舒服。
　　“小、小青峰？”
　　因为吃惊而有些微颤抖的黄濑在青峰看来实在可爱得紧。不过在问题还没解决之前，他并不想发展得太快。
　　虽然有些贪恋那份触感，青峰还是收回手，“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上你家吧。这天气有点糟。”
　　“好、好的。”
　　将青峰领到自己家里，黄濑小心地回忆着自己房里有没有存在着什么和青峰有关的东西。
　　“你家里人呢？”
　　“妈妈去上班，姐姐跟朋友出门。”
　　“那正好，方便说事。”
　　“小青峰想说什么？”黄濑有些局促地看着青峰，时不时闪躲的目光不知为何让青峰觉得心情特别好。
　　“连杯水都不打算给我？小模特的待人之道还真特别。”恶劣地逗弄对方，见对方赶忙往厨房跑的背影，青峰乐了。
　　还没想通前，青峰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管不顾，可一旦想开了，就立刻意识到不能放任黄濑一个人傻愣愣的。谁不知道大街上那些男男女女有多喜欢这家伙？决定占有的，当然就得好好抓牢了。
　　当然，他也没打算今天就向黄濑表明。虽然特别想看小模特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把“喜欢”说得太自由并不是件好事。
　　黄濑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走到青峰跟前。青峰接过水杯放到桌上，一把把黄濑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看着黄濑明显僵硬的肢体，青峰勾起嘴角，“你什么时候那么怕我了？”
　　“我、我才没怕！”
　　“那你干嘛那么僵硬？”
　　“我这不是怕你又突然吼起来嘛！”
　　“还说没怕？”发现说漏了嘴，黄濑立马咬咬唇，不再出声。
　　青峰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提到了，刚好，我们就着昨天的事谈一谈。”换了个姿势斜倚在沙发背上，“昨天……啊，还有之前你来我家时冲你吼，是我过分了。”
　　诶？？？这是什么状况？
　　小青峰在跟自己道歉！？
　　愣愣地看着青峰，黄濑一时半会儿也没说得出什么。
　　“生我气了？”
　　“已经没有了……”
　　“那就是昨天有了？”
　　黄濑俯下头，又沉默了。青峰深深感觉到要替模特大人顺毛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算了，是他自个儿栽进去的。
　　从沙发上站起来，青峰蹲在黄濑面前，让对方不得不看着自己，“气哭了吧？”
　　“小青峰你起来，别蹲着。腿要不舒服的……”黄濑有些蒙圈，今天的青峰实在是有些奇怪。
　　特地跑到神奈川来道歉？还开口哄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乐意。回答我，气哭了吗？”
　　艰难地点了点头，青峰□□的目光让他没办法对他说谎。
　　诚实的答复不由让青峰内心一软，语气硬是添上了几分温柔，“对不起，别气了？嗯？”
　　“嗯……不气了。”
　　“乖。”捏一下黄濑软软的脸颊，青峰觉得只要一接触到这个人，他就会克制不住地想要再接近他一些。
　　“等等等等！你真的是小青峰吗？还是小青峰你发生什么事了？基因突变了？画风完全不符啊！”
　　要搁以前青峰绝对会一掌就往黄濑脑袋上抽，可这会儿听着他朝气十足的语调，内心却特别踏实。顺手在小模特柔软的金色头发上揉一把，青峰重新坐到沙发上，“蠢黄。”
　　忽略掉青峰对自己的称呼，小心翼翼地征求青峰的回答，“所以……那个……我们和好了？”黄濑的脸因为青峰的一系列动作而有些泛红。
　　“嗯，和好了。”青峰说完就闭上眼。昨晚因为烦恼该怎么跟黄濑好好谈谈而睡不怎么踏实，没想到事情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这会儿倒是感觉特别累。
　　黄濑释然一笑，亏自己在这之前一直在懊恼着怎么办呢，结果就这么好了？感觉真有点太虚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青峰看着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以前偶尔出现的温柔也更加明显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黄濑傻呵呵地笑起来，转头看向青峰时发现对方似乎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旁的毛毯给他盖上。虽然感觉上不太真实，但那份幸福感却已经被实实在在地收进黄濑心里。青峰睡着的时候比醒着时柔和得多。看着看着，黄濑不知不觉也在沙发上睡着了。
　　屋外下着大雨，屋内满室温馨。

　　等青峰迷瞪瞪地从睡眠困境逃出，雨已经停了，夕阳从客厅的窗户照进屋内。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毛毯，青峰才意识到自己和黄濑谈着话时不小心睡着了。
　　侧头看向左边，黄濑也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小模特的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微微开启，服帖柔软的刘海因为睡姿而散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青峰端详地打量着这个在自己身边毫无防备的人，忍不住想：要是这家伙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意会怎么反应？是逃避呢，还是坦然面对？
　　忍不住走到黄濑身旁蹲下，青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没料黄濑竟似寻找热源般在他手心蹭蹭，弄得青峰心痒难耐，放肆地凑前，直到感觉黄濑的呼吸铺在自己脸上。
　　不知道这家伙刚刚吃了什么，气息都带有点好闻的奶香。
　　控制自己不去吻那水润的唇瓣，青峰只是动作极轻柔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黄濑凉太，你是我的了。”
　　将毛毯盖到黄濑身上，静静凝视着那张漂亮又不失俊俏的脸庞。寂静的客厅只能听见两人呼吸交错的声音，察觉到心脏愈发快速鼓动，意识到这样下去实在有点不妙，就离开客厅走到厨房去，用冷水洗了把脸，随意擦在衣袖上。
　　青峰总觉得有点可笑又挺不可思议的。
　　一直以来比谁都还对大胸情有独钟的自己竟然会喜欢上平胸，不，是完全没胸的男人？更令人诧异的是，他在清楚黄濑是个男人的情况下还特别想下嘴亲他，甚至差点起反应。
　　黄濑凉太……我大概栽在你手里了。
　　回到客厅时，黄濑还在睡，只是不断辗转着，貌似就快醒过来。青峰轻手轻脚地拿出手机，对着黄濑的脸拍了张照片，见小模特睫毛开始颤动，便若无其事地坐回沙发上，装作没注意他似地捣弄着手机。
　　“唔……小青峰你醒了？现在几点啊？”迷糊地用手揉揉半睁着的眼睛，一根金色的呆毛翘在头上。青峰装着在浏览网页，将黄濑这幅样子拍下来，脑袋还没缓过劲的黄濑自然对此毫无察觉。
　　青峰瞥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六点四十八分，我得走了。”
　　“那么晚了？那我送小青峰到车站吧。我妈妈他们也快回来了。”从沙发上起身时，有什么从身上落下，黄濑看了眼地上的毛毯，一股暖流直往心底窜。
　　果然，小青峰其实很温柔的！

　　青黄二人在去车站的路上偶遇刚下班的黄濑妈妈，青峰还答应她哪天有空再过来吃饭。黄濑不知道青峰说的是不是客套话，但他希望是认真的，这样就能再见到他了。
　　两人并肩着向车站走去，青峰走在黄濑身边靠得很近，因为身高差距不大的原因，两人的胳膊时不时会有个小摩擦。他很喜欢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让人感觉特别安心。
　　在心底暗自祈祷这条路能再长点，别那么快结束，可现实还是事与愿违的。
　　不知道为什么，黄濑这次特别想留下青峰，可是理智阻止了自己的一时冲动，毕竟他并没有立场去挽留青峰。充其量，他不过是个感情比较好点的朋友。
　　深吸口气，黄濑带着笑看向青峰，在撞进男人深邃的深蓝眼瞳时，内心忍不住颤抖一下。
　　“小青峰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还得上课呢。”
　　“知道了。你是我妈吗？”轻轻弹一下黄濑的额头，想起刚刚自己在那处留下的吻，难得的有些害臊，“咳，那什么……”
　　“嗯？什么？”睁着眼睛眨巴两下，属于所有人类的自然反应此刻对青峰而言有种莫大的诱惑力。
　　“你有什么不了解的就直接问我。以后别再拿“越来越不了解”来说事，那种话听一次就够了。”
　　脑袋快速地反复思索青峰的话，才想起自己昨天在东京车站被逼急了说出口的话。
　　其实他没想到青峰会介意的。不过仔细一想也是，谁也不会希望从好朋友嘴里听见类似的话。
　　黄濑对着青峰笑笑：“哦，知道了，保证以后不说了。”
　　“你最好给我记牢了。”
　　“其实我也没那种意思的啊！谁让小青峰不分场合地乱骂人，我一时憋不住气才说的气话。”
　　“关于这件事，”又顺手捏了把黄濑的脸颊，这触感还真是百摸不厌，“你回去自己检讨检讨。”
　　“啊？检讨什么？”
　　“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生气。”
　　“小青峰为什么生气啊？”
　　“自己琢磨。”拍拍黄濑的脑袋，青峰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快回去吧，天冷了别老在外面待着。”
　　“小青峰上车了我就回去。”
　　“现在马上，回去。”
　　“可是……”
　　“别可是了。回去吧，到东京了我通知你。”
　　“……那好吧。小青峰自己小心啊！”
　　“你也是，去吧。”
　　目送黄濑渐渐远去的背影，青峰感觉挺糟心的。幸好他意识得不算晚，现在的话，还来得及把握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黄濑吃过晚餐后就收到了青峰的信息，说是刚刚到家。忍不住扬起嘴角，总觉得这种互动就像小情侣一般。虽然很大可能性只是自己多想了，但大家不是都说“幻想无罪”吗？说实话，他也挺享受和青峰这样相处着的。
　　窗户纸没被捅破一天，他俩就能这么自然地相处多一天。至于以后的事，那当然是以后再说了。
　　何必自寻烦恼。

　　【小青峰记得好好休息！可别明早赖床不去上学了！(○｀ 3′○)】
　　【知道了，蠢黄。】
　　【才不蠢！(〃＞皿＜)】
　　【吃了？】
　　【刚刚吃饱来着，可肚子还有点空。╮(╯_╰)╭】
　　【怎么不多吃点？】
　　【小青峰……我可是模特！吃太多发胖了拍照不好看。(oェ｀o)】
　　【这什么逻辑？有点肉比较好，你太瘦了。】捧着手机打字的青峰在内心补上一句“抱着舒服点”，也暗暗在心底决定想办法把黄濑养肥。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聊着，直到以“晚安”作为结束。

　　青峰翻出手机相册，将今天拍的两张黄濑移入名为“小模特”的新建文件夹里。睡前还拿出来反复看了好几遍。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好，梦里是黄濑蜷缩着睡觉的可爱姿态。
　　什么‘能打败我的只要有我自己’？直到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如果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一场游戏，那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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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谢谢‘生而为人’的评论和打分，这是对我莫大的鼓励。
(((握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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