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3、因为喜欢

　　“所以说啊，小火神你真的是……”
　　“黄濑！”
　　“诶……诶？！小青峰你怎么在这里？”青峰有些低哑的嗓音在身后震开来，不禁让人联想到黑豹锁定猎物后发出的低吼。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吧！”突然拔高的音量引来周围人的侧目，青峰却仿佛将所有人的目光自动屏蔽一样，继续着自己想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畏缩，“大清早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散步是怎么回事！说啊！”
　　“小青峰你发什么火啊？我昨晚住在小火神家里，今早他送我到车站很理所……”
　　“你说什么！？你住他家里！？黄濑你他妈玩什么把戏！像个白痴一样跑到东京来就不懂得按点回家了吗！”无情地打断黄濑还没说完的话，青峰一手抓过黄濑的衣领就往自己跟前扯，“回答啊！是要白痴到什么程度？嗯？你还嫌自己不够蠢吗！干嘛……”
　　“是！我就是白痴就是蠢！白痴才会花钱花时间特地跑到东京来给你还校服！白痴才会笨到自己送上门去让你下逐客令！也只有够蠢才会……”
　　喜欢你。

　　没说完的话被黄濑压在舌下，咬了咬下唇闭上嘴，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青峰的脸。
　　“才会什么？怎么不说了？词穷了吧？啊？”
　　黄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从唇缝间挤出两个字。
　　“放开。”
　　青峰没动作。
　　“我说放开！”没想到黄濑会突然用力挣扎起来，青峰一时没注意竟让对方将自己甩开。
　　“黄濑你……”
　　“够了小青峰！”黄濑因生气而有些涨红的脸配上那双特别有神的大眼睛很是迷人，嘴里说出的字字句句却相当强硬，“从昨晚开始小青峰的态度就很奇怪，明明我什么也没做却被你又是赶又是吼又是骂的……我也很无辜啊！一个罪犯，连自己莫名其妙地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就被判了死刑……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小青峰？”
　　青峰直直望进黄濑似乎泛着一层薄薄水光的双眸，想骂出口的话变得有些难以表达，“我……”
　　“小青峰……”
　　“我真的……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擦肩而过时，黄濑只留下这一句话。连再见也没对旁边一脸懵逼的火神说，连反驳的时间也没留给同样傻愣着的青峰，黄濑就这么越过两人走进了车站，留下暴风雨后空寂得足以淹死人的平静。
　　黑子从公厕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火神略带复杂的眼神望着青峰，而青峰的表情却是黑子从来没见过的、很陌生的……无措。

　　“火神君，黄濑君回去了吗？”黑子在火神身后轻声开口，发现火神的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硬。
　　“黑子……你别用这种平淡的语调在人身后说话！我不经吓的！”火神猛地回身，因惊吓而略微扭曲的表情在看见蓝发少年轻轻扬起的嘴角时，浮现出一抹温柔，“真是的。”
　　黑子将目光扫向一旁动也没动的青峰，带疑惑的眼神看向火神，后者耸耸肩，黑子只好向前走一步，站到青峰跟前。
　　“好久不见，青峰君。”
　　青峰失神的双眼终于找回聚焦，看着眼前曾经的队友沉默两秒后，才轻声应道，“啊，哲。”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和火神君之间？”
　　黑子不提还好，这一提青峰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豹子一样，敏捷地移到火神跟前就粗暴用力地推了对方一下，“你最好解释解释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黄濑那家伙为什么会在你家过夜！”
　　火神被这么一推，猝不及防地摔坐在地，反应过来后满腔怒火地站了起来，想以牙还牙回推对方一把，却因黑子稍微使力推推自己胸口的动作而停止，“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解释啊！”
　　“你他妈……”
　　“火神君。”黑子抓着火神的手腕，摇了摇头，挡在火神和青峰之间，看着皮肤黝黑的男人，“昨晚我们遇见黄濑君，一起吃了晚餐聊起兴了没注意时间。我觉得挺晚了，就让他在火神君家里留宿一晚。”
　　青峰愣了愣，又开始追问，声音有些暗哑，“独处？”
　　这个问题让黑子迟疑了一瞬，仅仅一瞬，便了然一笑，“我也在。黄濑君昨晚是睡客房的。”
　　听见自己打从心底希望听到的回答，青峰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刚刚跟黄濑大吵的画面。
　　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把黄濑赶走的不就是自己吗？刚刚到底是脸皮厚到什么程度才那样兴师问罪的？不过是跟个男人散步聊天的，他在气些什么？
　　懊恼地抹了把脸，疲惫的神情毫无掩饰地浮现在脸上，好想一个人静静，“我……先走了。”
　　“青峰君等等。”
　　“有事？”
　　“黄濑君昨晚的心情有点糟，貌似还哭过了。”
　　试着想象一下黄濑泫然欲泣的表情，青峰心里泛起说不清的感觉，有些激动，有些烦躁，还有些……没来由的心疼。
　　“青峰君今天没什么事吧？能谈谈吗？”
　　再蠢也猜出了黑子想谈的事情跟黄濑有关，青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他需要一个能够信任的人解惑。
　　黑子转身对着火神说：“火神君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我到家了给你电话。”
　　“可是……”
　　“相信我。”
　　火神凝视着黑子清澈的双眸，抓起对方的手，用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好吧。”
　　青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对这两人的关系有了头绪。
　　不知是因为自己还在为黄濑的事分心还是别的什么，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件事没有丝毫抵触的感觉。

　　上了电车，黄濑有些茫然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眼前朦胧一片，直到感觉什么东西顺着脸庞滑下，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为青峰哭了。赶紧抬手擦了擦脸，作为模特，在大庭广众之下掉眼泪的画面如果被拍到，明天的娱乐版就是一番风云。
　　本想用往常的微笑掩饰，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只好闭上双眼假寐。
　　睡着了，就可以不笑；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理。
　　一进家门，黄濑很庆幸妈妈和姐姐们都不在，他已经没办法再武装自己，泪水一滴滴夺眶而出，心翻倍地痛着，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将自己锁在房里，他终于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
　　好累，真的好累。
　　自己那份感情是没办法对人叙说的禁忌，决定默默付出陪在对方身边的那一刻起，黄濑就做好了相当的觉悟。本以为就算得不到回应自己也不会介意，可是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这份感情，就像青峰的身影从身边跑过，没有停下，一直一直往前跑，直到他看不见。他很想追上他，却怎么也够不着。他没有放弃，从来没有，也不会。
　　上次到桐皇去找青峰时，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他的背影，以为青峰终于放慢了脚步。但青峰昨晚的态度，却让自己再一次失去他的踪迹。
　　信念，在今天青峰吼骂、讽刺自己时开始动摇。
　　已经追了这么久，现在停下来的话……不是他的错，对吗？
　　胸口的痛楚在几十分钟的哭泣后渐渐平复。与青峰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在脑中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笑，他的自然，他的不拘小节，他的偶尔温柔，他的声音，甚至他的暴躁……
　　一切一切都是黄濑喜欢上他的根本原因。
　　想从这份暗恋抽身而出的心情已不如先前那般强烈，虽然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痛着。起身走到浴室里，将脸上的泪痕洗干净，用热水弄湿毛巾，在有些红肿的眼眶轻轻按压两下，才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兴许是哭累了吧，没一会儿就昏沉沉地睡着了。
　　闭上眼之前，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还是算了。放弃……谈何容易？

　　黑子手握香草奶昔，对面坐着打从坐下到现在都还在死盯着桌面看的黑皮。
　　黄濑对青峰的心思，当初在帝光时他就有所察觉。目睹IH大赛青黄一战后，他就隐隐觉得有什么变化会在那两人之间发生。现在看这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了。一个外热内冷的模特笨蛋，再加上一个外冷内热的篮球白痴，这两个人要是没谁帮着推一把，估计到死都只能抱憾终身。
　　“青峰君昨天见过黄濑君吗？”
　　“……嗯。”黑子察觉到青峰在听见这个问题时有些不自然的僵直。
　　“吵架了？”
　　“啊，算是吧。”装作毫不在意地看向窗外，忍不住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他。
　　“为什么？”
　　青峰没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黑子对青峰不回答也不怎么在意，毕竟真正的问题根源并不是两人闹翻的原因，“青峰君就没什么事想问我吗？”
　　青峰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如果就这么什么也没收获就回去，那这次交谈就没什么意义了。
　　“你和火神……”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词语能替代“同性恋”三个字，青峰只能用眼神向黑子表达。
　　“同性恋吗？应该不是，我不排斥和女孩子相处。大概只是喜欢火神君而已。”
　　“哲你怎么能这么坦然？火神跟你一样是男人啊！这种感情是很难被认可的！”
　　黑子微微扬起嘴角，看着窗外的行人过道，很平静地述说，“最初发现这份心意时，也挺害怕的，认为自己有点不正常。可除了迟钝一点，火神君什么都好，仔细想想，喜欢上他不是很天经地义吗？人这一生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机会并不多，连努力都没努力过就放弃，我做不到，坦然地把那么好的火神君拱手让人，我也做不到。我们不需要被人认可，决定在一起只是我们俩的选择，跟他人无关。我只要明白，待在火神君身边我很高兴就够了。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当初没有选择留在他身边。如果对方就是那个认定了没办法割舍的人，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青峰没办法反驳黑子的话，因为他说得是那么不移至理，是那么理所当然。
　　感情或许会被很多因素影响，但它终究只是两个人的事。
　　“要好好的，你们两个。”想了想，也只憋出这句话了。
　　“谢谢青峰君，我们会的。”
　　青峰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能一直在一起到最后，但他们在一块儿能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跟黑子告别后，青峰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脚步，“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相比同性恋，这个问题对青峰而言更加棘手。他从来就没有过所谓“喜欢”的感觉，也不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青峰君应该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
　　“嗯，你。”
　　“……跟喜欢篮球一样？”
　　“……不一样。”青峰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成功让耐心十足的黑子感到颇无奈，“如果有很多人跟你一样喜欢篮球，青峰君会很高兴吧？”
　　“那当然，对手越强大越好。”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就不会了。喜欢他，就想占有他，想让他属于自己，而且，只属于自己。”似笑非笑地看向青峰，“所以刚才青峰君才会那么生气，不是吗？”
　　青峰默不作声。如果“喜欢”就是黑子所诠释的那样，那自己的所有反常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喜欢，所以抗拒对方不再憧憬自己的事实；因为喜欢，所以对方的情绪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自己；因为喜欢，所以会光顾着思考他的事而忽略了其他一切；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他跟除自己以外的人交好；因为喜欢，所以不想让他的微笑属于别人；因为喜欢，所以不想在尘埃落定前手足无措地面对他……
　　都是因为喜欢。
　　青峰再次抬眼看向黑子时，眼中的疲惫依旧，但却隐约地透露出一些释然。
　　“我不会为对火神动手的事情抱歉，再重来几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我知道。”
　　“谢了哲，真的，谢谢。”
　　“不客气。”将香草奶昔喝完，黑子小看着青峰，“都会好的。”
　　“什么？”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助攻到这儿就好，点到为止。剩下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琢磨了。

　　回到家，青峰将汗湿的衣服脱下，随便冲个澡就回到房间待着。瞥见床头柜上设计简单的袋子，青峰拿出里面的校服。一阵清新好闻的气息缠绕于鼻间，是他很喜欢的那个味道。
　　“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少骗人了。”

　　不是留下了吗？你的味道，还有……
　　在我心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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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上课被老师吼了一声，心情不好，暗戳戳跑来更文啦。
其实我个人觉得，青峰是一个挺细腻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是会给人一种挺成熟的感觉。而且啊，感觉会超宠小模特的吧？是妻奴无误吧？？
不知道哪个小伙伴们跟我想得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