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23、开篇

　　“118比125！勇士队夺冠！全场MVP——勇士7号，青峰大辉！”
　　平板的音量即使被硬生生压制到了三成，也没能阻止现场主持人高亢的播报声。
　　“诶，这个，青峰大辉，我知道！这是他，呃，第1次拿MVP？听说是个日本人，一个亚裔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当初还真是没想到！”
　　奥尔一手端着咖啡，浮夸的感叹引起休息室的众人捧腹大笑。
　　“怎么？你这是歧视亚裔？”坐在平板前的男人作势撸袖管，抬起微上挑的桃花眼，斜眼瞥那个叫奥尔的男人，“还有，是2次。这个男人是第2次夺得MVP。”
　　“哎黄濑学长，我哪敢歧视亚裔！当初要不是您，我怕是连业也毕不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对篮球没什么研究嘛……”
　　“对篮球没什么研究，你还敢在黄濑面前班门弄斧呢？”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轻蔑地戳了戳奥尔的手臂。
　　“就是。还胆敢提青峰大辉？”
　　“在座谁不知道黄濑是青峰大辉的头号粉丝啊？”
　　黄濑听见身后人的议论声，虽然明知道他们都没什么别的意思，但这么一起哄，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心虚，“那、欣赏强者这是很正常的表现好吗！他篮球打得那么好！而且他也是日本人！”
　　“哟哟哟，那火神大我也很厉害啊！你怎么不粉他？”
　　“我、我也很欣赏他啊！流星灌篮超酷的！”
　　“是么？或许吧。反正没见你买过任何火神的周边，青峰的……倒是堆了一箩筐。”
　　“对对对！我也见识过，一堆的海报、杂志、录像带……”
　　“……”黄濑幽怨地瞪着眼前一群人，“能耐了啊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调侃机长很了不起呢？”
　　众人内心：……说不过人就把机长头衔搬出来，两年了，一点都没变。
　　看着眼前的后辈识趣地闭上嘴，黄濑相当满意。忽略掉他们愤愤不平的小眼神，转身继续看平板。
　　还有赛后采访呢。
　　“青峰先生，第二次拿下全场MVP这个头衔，你有什么话想对一直以来支持你的人说吗？”
　　平板里，青峰轻咳一声，特写镜头里的他，鬓发还挂着几滴细汗。
　　“谢谢。队友和对手都是相当值得尊敬的强者，这次得奖也不免有些运气的成分。”
　　五年，能让一个人如何改变，黄濑只要看看现在的青峰，就知道了。当初那个傲视群雄的独狼经过岁月的洗礼，把锋锐退去，残留下来的，只剩经验带来的得心应手。
　　他记得以前青峰的成绩很差，连最基本的英语问候都说不上来；他记得以前的青峰最讨厌别人拿着摄像头对自己晃，两人少有的合照也是黄濑软磨硬泡之下的产物。
　　但是看看现在的青峰，面对记者的采访，也能流利的用英语侃侃而谈，嘴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淡笑。只有看得仔细了，才会发现那双藏青色眸子里泄露出的不耐烦。
　　“青峰先生，我这里收集了三道问题，作为采访最后的福利环节，能请你为大家解答吗？”
　　青峰没有说话，大方地点了点头。
　　“请问青峰先生现在是单身吗？有女朋友吗？”
　　黄濑肯定，屏幕上的青峰在听见这个问题的瞬间，犹豫了。
　　“不是，算有吧。”
　　他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猛烈搏动，青峰的回答让他失了神。虽然本身没有立场感到不舒服，但就是控制不住地膈应、难受。青峰出道以来，有过不止一次的花边新闻，但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哪一段恋情。
　　这是第一次。
　　“哇！那你的女粉丝们怕是要失望了！”记者先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停留，很快就继续下一道，“你的发色是天然的吗？还是染的，如果是染的，那你最喜欢的颜色是青色吗？”
　　“发色随母亲，是天然的。最喜欢的颜色不是青色。”青峰似乎不太理解这种问题究竟有什么回答价值，有些牵强地提起嘴角，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动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最后，请问青峰先生……”
　　黄濑盯着眼前的平板出神，直到屏幕里的男人回答完问题，曲终人散，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那一刻，他似乎读懂了青峰那句没说出声的话。
　　——最喜欢黄色。
　　不可能，看错了……不会的……不是、就算喜欢黄色，也未必是和自己有关。
　　“黄濑凉太……出息……”黄濑将平板面朝下地盖在桌上，随即把脸埋进臂弯里，仿佛这样做就能把蹭蹭往上的热度压下来。
　　“黄濑，签字。”安妮，就是刚刚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将飞行签放递给黄濑。
　　黄濑直起身，搓把脸，仔细地确认过内容无误，才在纸上签下大名，领着自己的组员往驾驶舱去。
　　“走吧，飞完这一趟，就换我们轮休了。”

　　换下汗湿后的球衣，球员们占用官方比赛场地的淋浴间草草地洗了个澡。
　　“哎，庆功么？”队伍里的中锋——杨，是勇士队除了青峰、火神以外的唯一一个华裔，来自中国。没等他人回答，杨就自发地物色附近有什么酒吧、饭馆之类的，“月光酒吧？我感觉这里可以啊，还提供主食的。”
　　“又是酒吧？”火神露出一脸嫌恶的样子，他实在不大喜欢那种被音响震得脑袋发昏的感觉。
　　“哈哈哈，老是找这种地方，老虎很难和内人交代的。”队长迈克尔是个和赤司一样的控场型选手，为人和善爽朗，最初对待作为新人的火神和青峰非常照顾。
　　自火神加入勇士队以来，黑子三番两次到美国探访，多多少少也认清了队伍里的人。大家都知道火神金屋藏娇，有个可爱的小男朋友。
　　火神郝然，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刚淋浴出来的杰斯打断。
　　“月光酒吧没那么混乱。跟一般吃吃喝喝的的地儿差不多，就是有点吵而已。”杰斯拿出包里的运动饮料一饮而尽，“阿青，你去吗？”
　　自认识火神和青峰以来，杰斯就嫌弃青峰的名字太绕口，还难念准确，干脆以颜色做代表，不随大伙唤‘大辉’。
　　“去吧，饿了。”青峰头也没抬，正盯着手机发呆。黄色的篮球吊饰在灯光的照耀下，依旧闪耀。
　　五年了，吊饰却跟第一次拿出来时一样，没有一点受损的痕迹。
　　青峰每次打完比赛后，都会看着手机发一会儿呆，大家都知道。在某次机缘巧合下，杨瞥见那是一张照片，却来不及看清内容，就被青峰收回去。直到现在，都没人弄清楚青峰究竟在看什么。
　　除了火神。
　　火神一听说是照片，就猜到了。
　　这些年，青峰从来没有放下过。
　　“老虎你就该学学大辉。他不也有女朋友嘛？看人家答应得多爽快。”
　　“他那女朋友能跟我的比吗？你问问他，他估计连女朋友的全名都没记清。”火神答得很快。几年相处下来，青峰的底线在哪里，他算是摸得透透的。对于这种青峰本人都不怎么在意的小角色，拿出来随便调侃两句，对方是无动于衷的。
　　青峰还是没有回答，依旧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张睡颜。
　　杰斯走到青峰身边，勾起吊饰，“这是你在日本买的吗？真好看。我在这里的小店都没找到过。”
　　青峰抽出吊饰，擦掉杰斯留在表面的指纹印，只回答了三个字，“定做的。”
　　杰斯无奈耸肩，也不逗青峰了。
　　大伙准备好后，浩浩荡荡地往月光酒吧出发。连球队经理、教练和候补队员都一块儿去了。

　　青峰和火神坐在车后座，时不时交谈两句，但大多数的时间，青峰都在望着窗外。
　　在火神眼里，这已经是一种常态了。
　　五年前，他和青峰一起加入了NBA的青训。在美国长大的他和周围的人交流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也完全不会对环境产生任何不适应。
　　青峰就不一样了。
　　那段时间，青峰就像是被世界隔绝起来。除了自己，他基本上不跟四周的人沟通。每天的作息只有训练、回家、睡觉，三点一线。最开始，就连火神也认为青峰除了交流障碍方面，整体状态还算不错。直到有一天晚上，火神不知什么原因，睡得浅，半夜起身时发现青峰竟然蹲在阳台抽烟。
　　自那以后，火神每晚都会留个心眼，发现青峰一整个晚上，除了最开始睡着的两到三小时，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发呆、抽烟。这才惊觉青峰的心理状态不对。
　　他私下和青峰谈过，想试试开导对方，奈何青峰只字不言。打电话问了黑子，黑子也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概一年左右过去了，青峰的状态才在球队经理的帮助下慢慢好起来，愿意接受心理辅导，也开始和身边的人有交流。也是在此时，火神第一次发觉青峰的语言适应能力很强。
　　所有人都以为青峰已经彻底康复，只有火神知道那不过是表象。
　　相比现在，当初有黄濑陪在身边的青峰，才是真正的青峰。
　　青峰应该是温柔而坚定的，或许脾气很暴躁，但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冷漠淡薄，仿佛身边再没什么人、事、物能触动到他。可这偏偏是谁也帮不上的。
　　青峰在美国交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火神以为他终于迈过‘过去’那道坎了。
　　直到他看见那个所谓的‘女朋友’。
　　金色短发，肤色很白，在身高平均1米75以上的外国女生当中，也显得鹤立鸡群。身材一般，但浅褐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看起来有几分金黄，倒是出挑。
　　在一众队友调侃青峰眼光很好的时候，火神默不作声。
　　——太像黄濑了。
　　青峰大概看得出来火神的想法，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只是当做什么事也没有。
　　他知道火神不会主动问。
　　果然，跟那女的勉勉强强凑足了半年，就一拍两散了。
　　后来青峰还交过2、3个女朋友，估计都是黄濑远在异国他乡的‘姐妹表亲’，也不知道个别发展到什么程度，反正都不久。
　　就连青峰刚刚接受采访所说的那个‘算有吧’的女朋友，也不外乎具备那几个‘金发金眸、高挑平|胸’的特点。
　　什么叫‘算有吧’？这就叫做‘算有吧’。反正火神从来没见过那个男朋友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恋人。
　　不回信息、不主动约会、不问候关心，偶尔一次见面还是在青峰微醺打电话把人叫到住处的时候，竟然还什么也没做，只是让人女孩子坐在自己眼前，当摆设品看。
　　‘有幸’在一旁观望的火神都尴尬得出了一身汗，在青峰还没来得及叫出某个名字之前，自动自发地把人赶走。为此，青峰还赏了自己一巴掌，把火神气得够呛。
　　就在火神分神回忆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时，大家都在酒吧里坐下，点好食物饮料了。
　　“哎，老虎你对你家那位……还真挺认真的？”迈克尔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诶？我？”火神尴尬挠头，略带羞涩地回答：“那当然。我和黑子从高中时就认识了，不认真，怎么能走那么久。”
　　“说起来，你和大辉也认识很久了吧？听说你们还一起比赛过。”
　　火神点点头。几年前的对决，无论是诚凛和桐皇，还是Vorpal Swords对战Jabberwock，这些回忆都是自己青春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那……”杨揶揄地撞了一下青峰，“这小子高中时谈过恋爱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火神虎躯一震，下意识看向青峰，“呃、呵、哈哈，我、我们高中不同校。呃、那个、我对他的私生活不太了解。”
　　“嗯？是么……”杰斯叼着一块培根，低喃一句。
　　赛场上，撇开火神不谈，青峰和他的默契是最好的。虽然下了场，青峰就不太爱搭理自己，但这也不妨碍他上赶着找打。
　　像青峰这样外冷内热的人，很能激起别人的征服欲。
　　杰斯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靠向青峰，“你……的高中恋人，也跟之前那些一样可爱吗？”
　　青峰冷着脸，没回答。
　　一样？差得多了。

　　等大家喝得尽兴后，已是接近12点。当中酒量最好的青峰步子都开始有些飘。
　　酒吧位置离青峰的住处不远，青峰和大家打过招呼就骑着机车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濒临不省人事边缘的火神记得给黑子打电话报平安。
　　所幸此时捷径上的车并不多，青峰又开得很慢，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贸贸然骑车上路还真的挺危险。
　　青峰停下机车，摆好头盔，感觉还真有点头重脚轻。或许是醉意逐渐上头，看到拐角处那抹黄色身影时，青峰有些恍惚。
　　“啧啧，男朋友喝成这个样子，我却连你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是该说我太失败，还是你作为一个男朋友真的很不合格？”
　　“莉娜。”
　　“我看了你的赛后采访。‘算有吧’？这么说来，我还真有点自己‘大概算是存在吧’的感觉。”
　　青峰揉揉太阳穴，强行把刚刚浮现出来的影子驱逐。
　　“有事吗？”
　　莉娜看着青峰，良久后轻叹一声。
　　“分手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们哪一点像是真的开始过。”
　　“可以。”
　　“开门，上次我把外套掉在你家了。”
　　青峰没有二话，掏出钥匙给对方开了门。大概内心深处也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对谁认真，所以他从来不把家里的钥匙配给任何人。
　　“去找那个你真正想念的人吧。这样被你祸害，我们很无辜的。”莉娜顺手把门带上前，这么说道。
　　青峰摆手，催她快滚，然后成功收获一支中|指。
　　想念的人……
　　青峰瘫倒在沙发上，大概是被酒熏得过分了，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从眼角滑过，流进发丝间，带起头皮一阵酥麻。
　　“黄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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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多少两章 让两人重逢过后就是甜蜜蜜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