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19、伦常

　　集训的时间过得很快，在黄濑被青峰无数次强行带离脱队后，迎来了最后一日的友谊赛。
　　“小青峰，one on one？”
　　“赛场上one on one？”
　　“哇……看来小青峰也开始注重团队合作了？”
　　“闭嘴吧，蠢黄。”青峰上前揽过黄濑，起茧的手掌在感觉到黄濑肩膀裸露的肌肤时刻意停留片刻，细致感受。
　　“走吧，小青峰。”

　　随着哨声想起，友谊赛正式拉开了帷幕。青黄二人像是不顾私情，在球场上踊跃奔驰，他拦下他一球，他断他一球；他盖了他一球，他同样回敬给他。两队王牌的实力在黄濑的完美模仿下势均力敌。
　　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和以往的剑拔弩张有所不同，若松在第3次接到青峰篮板下的传球后，深有所感。
　　“我说……青峰会传球啦？”若松趁着小息时绕到桃井跟前。
　　“恋爱的力量是很伟大的。”
　　“……”

　　黄濑坐在板凳上，轻轻扭动自己的脚踝。武内教练细心的察觉到黄濑的小动作，上前关心询问道：“怎么？脚受伤了？”
　　“没事，教练。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像……唔，隐隐作痛的感觉？或许是前不久摔倒时弄伤的。”
　　武内教练沉吟片刻，在黄濑脚边跪下。
　　“你确定这是新伤？脚踝的毛病是那时候冬季杯就养出来的吧？”
　　“诶……我都快忘了这事呢！”
　　“少耍嘴皮子。”武内教练站起身，以俯瞰的姿态正视黄濑的眼睛，“黄濑，你得找个时间好好医一医，双脚是运动员的生命。”
　　“好嘞！知道了，教练。”

　　友谊赛最终以桐皇89比海常89的比分平局结束。
　　若松搭上青峰的肩，“诶，见到小情人就发挥失常啊。”
　　青峰淡定地将若松的手挪开，眼神鄙视地道：“是我太天真。要是我自己一个人，那就是大比分胜出了。”
　　“喂喂！你……”
　　“辛苦了。”青峰截断若松的话，轻拍后者的肩膀，然后走向海常板凳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刚刚比赛，黄濑似乎在顾虑着什么，没放得开。也是因此，青峰心里多了分顾忌，只打出了平局的比分。

　　“没事吧？”青峰不顾海常其他人疑惑压抑的目光，在黄濑跟前蹲下，替他解开鞋带并捧起他的脚踝。
　　“没事哦小青峰！刚刚有点疼，但是现在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诶。”
　　“前几天跌倒伤到的？”
　　青峰的问句让黄濑联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脸微红道，“唔……或许吧。”
　　“给我好好养着，留下病根就是大事了。”
　　“哎好嘞！”

　　或许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确实能够直接地拉近恋人之间的距离，才刚刚各自搭上回程的巴士、刚刚驶过第一个拐弯，青峰觉得自己开始想念黄濑了。
　　正这么想着，手机轻短的简讯音响起。
　　[小青峰，和你通报一声哦……
　　我想你了。()]
　　青峰抿着嘴角，状似不经意地扫视周围一圈才回复。
　　[乖。脚踝的伤记得要照顾，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唔……好吧。那小青峰下个周末来看我吗？我听前辈们说学校附近有很好吃的照烧汉堡哦！ヾ(●｀●)]
　　[下星期不行。打工。对不起。]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回答有点冷淡，青峰斟酌片刻，又在话语的结尾补上一个“<3”，殊不知弄得另一头的黄濑笑了好一阵子。
　　[没关系！小青峰工作加油！别累坏了！ヽ(°▽、°)]
　　看着满屏颜文字，青峰的眼神流露出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缱眷。
　　这家伙……
　　真是傻得可爱。

　　黄濑也确实把脚伤的事搁在心上，回到神奈川后，就联系了附近的骨伤科，预约下个星期三晚的诊察。
　　家里没人，黄濑换了鞋，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电话就响了。
　　“凉。”
　　“春阳姐？有什么事吗？”
　　“没，通知你一声，刚刚给你接了个通告，只是普通的杂志封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拍摄是在什么时候啊？”
　　“下个星期三。”
　　“啊？”
　　“怎么？不能参与？”
　　“我刚刚预约了骨伤科，也定的下个星期三。”
　　“你受伤了？”
　　“啊，从之前冬季杯落下的病根，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和上崎商量好星期三的工作时间，两人也没继续闲话家常，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自从上回上崎发现自己和青峰的关系以后，对黄濑愈发没有好脸色，耐心也大不如前，打心底觉得他俩膈应人。黄濑对此也没打算走心，两人说白了，也就是合作关系。等今年尾合约到期，两人也会就此分道扬镳，毕竟他和青峰还有一起征战NBA的目标呢。
　　心里刚这么想着，手边的电话又再次响起。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小青峰’，黄濑扬起嘴角，笑得很甜。
　　“喂，小青峰早就回到东京了吧，怎么现在才打给我呢？嗯？”
　　电话那头，青峰嗤笑一声，说：“宝贝你记错地图了吧？第一天训练，也是我们迟一些到。怎么回来的路程，变得比回到海常还快？”
　　黄濑被青峰一声‘宝贝’叫得内心酥酥麻麻的，也没闲心和青峰争论距离的问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时不时陷入一阵沉默，却不是那种会让人考虑‘是不是现在挂断会比较好’的沉默。只是单纯地细闻彼此的呼吸声，都能令人安心自在。
　　“小青峰，你要睡了吗？”
　　“嗯？”青峰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再聊一会儿，想听听你的声音。”
　　黄濑贴着手机的半边脸，不知道是被手机压得，还是被青峰臊的，红了一片。
　　“……小青峰犯规。”
　　“傻。”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黄濑才再次开口。
　　“小青峰。”
　　“嗯？”
　　“我问你哦，你有没有幻想过自己理想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啊？”
　　“一定有的吧，十几岁的小伙子。在你和我一起之前，一定也想过的。想过不知道自己的恋人叫什么名字、多高、身材好不好、皮肤是白还是黑、性格好不好……之类的，然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很甜蜜吗，还是会吵架，或者是打情骂俏blablabla……一定想过的吧？”
　　“有过吧……干嘛突然问？”
　　“就是想知道嘛。小青峰你快回答！”
　　青峰攥着手机，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这是不是变相的送命题，直到黄濑的催促声再次响起，才不得不服从。
　　“太仔细的……我也忘了。印象比较深刻的，大概就是希望对方是一个能跟我比肩的人吧。两个人能够站在一样的高度看事情、讨论事情，那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争执。轰轰烈烈的感情确实很有吸引力，也很刻骨，但是细水长流才是真正的延续。就这样，其他什么身高身材的，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怎么规划的。”
　　“小青峰……”
　　“嗯？”
　　“你好文艺啊，画风不对。”黄濑沉默半晌，“那……小青峰会不会很失望啊？遇到了我？”
　　“哈？说什么蠢话？”
　　“哎呀小青峰你就回答一下啦！”
　　青峰回答得很干脆、很迅速，却也很温柔。
　　“不会。你那么好，长得好，性格好，小小年纪还很能赚，身材也好，跟我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理想，我们说好一起打进NBA，一起完整彼此的未来。啊，就连性别也跟我一摸一样。我上哪儿找比你更理想的人？”
　　黄濑久久没出声。青峰心知对方要么是害臊了，要么就是被感动到了，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小青峰……”
　　“嗯？”这次的‘嗯’带着些许笑意，黄濑听得出来。
　　“很想你。比神奈川到东京的距离还多很多很多的想念。”

　　小两口在房间絮絮低语的同时，黄濑凌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思索如何回答母亲的问题。
　　黄濑妈妈：“凌音，你觉不觉得……凉太他最近恋爱啦？”
　　黄濑凌音：“……怎么说？”
　　黄濑妈妈：“他最近老是躲在房间打电话，哎哟那语气温柔得……不是谈恋爱了是什么？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你去打听打听？”
　　黄濑凌音拨了拨未干全的的头发，拢到一边，“不需要吧。这年纪，谈个恋爱什么的也很正常，开心就好。”
　　“我感觉不一样啊。”
　　“哪儿不一样？”
　　“那小子特别认真。”
　　“哼，认真？那么小的年纪，能认真什么？”
　　“哎，说了你也不懂。真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性格一定特别好。”
　　“……”黄濑凌音在心里默默对比自己看过的青峰大辉的照片，和母亲口中‘性格好的女孩’，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完、全、不、像。
　　“哎对了！你记得由希吗？我那个大学同学？”
　　“有印象。怎么？”
　　“那天在车站遇上了，和她聊了聊。你知道吗，她妹妹前不久在美国结婚了。”
　　“咝，您这是变相地在催我结婚？”
　　“啧，不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黄濑妈妈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秘密似的，营造出紧张兮兮的氛围，“她跟个女的结婚了，女生和女生结婚啊。”
　　黄濑凌音还来不及在心里感叹母亲一把年纪的天真脾性，对方说出的话猛地让她内心‘咯噔’一下。
　　“很惊讶吧？我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就说，由希怎么看起来老了那么多，换做是我我也得老，指不定我还不敢开口告诉别人呢。”
　　“妈你……很反感吗？女和女、男和男的？”黄濑凌音定定心，边用毛巾轻轻压干发梢，边开口。
　　“虽然这么说好像很不开明，但不可能完全不反感的啦，没可能的。正常人肯定都是男女相配嘛。同性恋……真的有悖伦常。当然，别人家搞同性恋那是别人家的事。唔我绝对没办法接受。要是我妹妹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出……哦，我没妹妹，我独一个哈哈哈……”
　　“……”黄濑凌音忽略母亲的冷笑话，抿紧嘴巴。
　　其实黄濑妈妈不太能接受这种事情，黄濑凌音是能猜想到的。毕竟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都生活在比较不那么进步的郊区，见识听闻往往没有大城市的广。但她却没想到会如此反感。
　　“妈。”
　　“怎么啦？”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也交女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女生？”
　　“我是说如果！如、果。”
　　“别，你千万别给我闹这么一出。又不是没条件，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很难么？他们那种，呃，群体，肯定不简单，用鼻子想都知道。你想想，现在男女结合，都能离婚的离婚，分手的分手，出轨的也照样出轨。性向正常的人都这样了，何况是那些不正常的？我听说啊，他们的圈子是很混乱的。三天两头就换一个暖床的，这样那样，多不卫生。而且，这个选择肯定是个死局。你一旦交了，那就是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地过日子了，压力多大。这种压力面前，谁还能顶住，爱谁谁、什么都不管？那肯定得散啊。既然注定会这样，那干嘛还开始？吃力不讨好。”黄濑妈妈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也难怪由希的妹妹要到美国结婚，在国内肯定很辛苦。”
　　这回黄濑凌音沉默了很久，时不时想起自家弟弟和那个叫青峰大辉的男人。
　　“嗯，妈你说的也是。”
　　爱人、伴侣什么的，世界那么大，要找还不容易么？但这个家的幸福，绝对不能因为这种屁大点事就牺牲掉。这是她一直坚守的美好，必须得守护好。
　　对不住了，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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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连我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