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13、出柜2

　　“小青峰，叔叔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青峰后脚刚踏出家门，黄濑就一脸刻板严肃的杵在面前。
　　“或许吧。”金灿灿的脑袋随着青峰的话音低垂下来，黄濑不需要多说什么，青峰也察觉得到他的低潮，“傻瓜，想什么啊？我爸他不是说了吗？让你下次再来玩。”
　　“嗯……”
　　“都告诉你啦，他们很喜欢你。”
　　“胡说。天底下哪双父母能一开始就多喜欢自己儿子的男朋友啊，那得多宽广的心胸。”
　　“知道那么清楚你还问？”伸手掐黄濑脸颊上少得可怜的肉，“给他们一些时间吧。我身上流着他们两个人的血呢，我那么喜欢你，他们也差不到哪儿去。”
　　“有这种逻辑吗？”黄濑仔细思考后，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没道理。感情这东西嘛，归根究底还是和费洛蒙的关系大点，“可是小青峰……我还没跟我妈和姐姐说。”
　　黄濑的父亲在黄濑出世后不久遭遇车祸，不幸离世。黄濑是由妈妈和大姐拉拔大的。虽然两人交往已经有半年了，黄濑家却没人察觉出什么苗头，黄濑自然也找不到任何开口的切入点。
　　“没事啊，出柜这种东西本来就需要时机对了才能说。我的状况和你家的不一样。我妈也是早些时候发现不对劲来质问我的时候，我才顺便说的。”
　　“要是我妈他们……”
　　“没事。以后的事，我们以后会有办法解决的。”揉揉黄濑的头，青峰将刚刚带出来的帽子和口罩给黄濑带上，“好啦，走吧，再这么东想西想的，还要不要约会了？”
　　“……好吧。去哪儿呢？”
　　“呃，看电影？游乐园？”
　　“……一听就知道小青峰是个情史为零的人。”趁青峰没来得及怼他，黄濑接话道：“约会，没有一定准则的，不需要跟着少女漫画、言情小说上的情节走。只要是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就是很开心的一次约会啦！”
　　青峰瞥一眼身侧的黄濑，对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表了白，还愣愣地看着青峰问‘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去买球鞋怎么样？XXXXXS好像推新品了。”
　　“哦！那双我也想看看呢！一直没时间，走吧！”
　　“过后再一起看个电影吧。我对新上的那部片子挺感兴趣的。”
　　“我知道！是XX出演的间谍片吧？”
　　“嗯。”青峰宠溺地看着黄濑，能找到那么个活宝，真是三生有幸，“吃完饭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哪里啊？”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先往商店街进发。”说着，青峰向上出拳，完美效仿小学生春游时的样子。
　　恋爱真的能让人智商下降吗？青峰不这么想。外人看一对对的，觉得当事人傻，但这种傻样或许并不是真傻，只是为了博取爱人一笑的技巧。
　　就像此时的他一样。
　　“好！进发！”黄濑笑了两声，跟着青峰的动作，还发出‘哦’的欢呼声。
　　嗯，也如此刻的黄濑一样。

　　上崎春阳隶属于XX娱乐公司，是那种不算上等也不低等的经纪人。四年前，她从一摞摞的新人模特个人简历中，看中了住在神奈川，只有14岁的黄濑凉太。她以经纪人为职工作了近十年，虽说并没有什么大起色，但至少安安稳稳。看到黄濑的简历，第一瞬间浮现在脑海的念头是——这个人会红。
　　当时黄濑并不是新人当中长得最出众的，他身上所具备的那一种‘外热内冷’、‘披羊皮的小狼’气质却让上崎一眼相中，力排众议签下了他。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完全正确。相比于其他当时的新人，黄濑算是混得最好的一个了。还不说那家伙只是个副业模特。
　　作为经纪人，上崎除了帮助黄濑的事业外，自认将这个懂事的孩子视为亲弟弟般地疼爱着，当然也不排除是受到黄濑是自己钱钱来源的影响。那些第一手资源，想也没想就会优先给黄濑留下来，除非黄濑拒绝，才有其他副业模特的份儿。
　　理所当然地，近几个月来，上崎发现黄濑有些不对劲。
　　最开始偶尔对着手机时不时傻笑不说，后来心情起伏激烈、有时候甚至会茫然放空。
　　——活生生恋爱了的样子。
　　她试过旁敲侧击，愣是没法从黄濑口中撬出朵花来。
　　她并不反对像黄濑这样的年轻人谈恋爱。只是于公于私，希望自己能知道得多一些，以防有个什么意外影响了黄濑的名声，毕竟黄濑走的还是偏偶像派的路线。可以黄濑的性子，决定不开口说的事情，什么长橇也没本事开了那张金嘴。
　　难得元旦，上崎昨晚匆匆解决了手上的工作，一觉到中午。吃过早午饭后才晃悠悠地闲逛到附近的购物中心挥霍时间与金钱。
　　提着几个购物包从店门口出来时，上崎只觉得腰和腿都快散架了，实际上她也不过才逛了一间优衣库。
　　她想：哎，不知不觉也是个奔四的老女人了啊……
　　轻叹口气，正准备抬脚离开，却被眼前不远处的两人吸引住目光。
　　从背影上看来，的的确确是两个男人没错。稍高的那一个皮肤黝黑，宽肩窄腰大长腿的，通过侧脸不难判断长得还挺英气，这类人要是进了娱乐圈也是相当吃香的。至于稍矮的那个，虽然带着帽子和口罩……但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黄濑凉太。
　　身为一个经纪人，假期逛街偶遇自己手下的模特和朋友外出游玩也是常有的事，不至于大惊小怪。
　　前提，两人必须是名副其实、光明磊落的友人关系！
　　那个黑黑的高个子看着自家模特弟弟的眼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了将近十年的老手，很多时候对方一个眼神她就能把所有小心思摸得透透的。
　　何况那高个子明显藏都藏不住的温柔，还有黄濑那双笑弯了的桃花眼……
　　联想起之前小模特的种种古怪行径，上崎皱紧眉头，在‘跟上去’还是‘离开’之间犹豫几分钟，咬咬牙，终是转身走了。
　　带着‘绝对不能让那个人毁了黄濑’的想法，她步履沉重地走开了。

　　“吃得好饱啊！”黄濑摸摸因为饱餐一顿而微微凸起的肚子，“绝对要胖了！”
　　“够了啊，别随便说我爱人胖。”青峰不经意的一句把黄濑撩得脚步都飘飘的，半晌没再说什么，“走，带你去个地方，作为你好好吃饭的奖励。”
　　“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小青峰能不能不要卖关子？”
　　“能，不卖了。这就带你去。”青峰搂搂黄濑的纤腰，仿佛一触即放后改为拉着他的手。
　　两人慢慢地在街道上踱步，华灯初上与夕阳余晖相辅相成。黄濑看着脚下被拉长的两道影子，没忍住拿出手机照了下来。
　　‘咔嚓’声响起时，他看见青峰倾向他，环上他的肩，看上去多了分亲昵温馨。
　　真是从种种小细节都在被结结实实地宠爱着呢。

　　就这么一直漫步到一个人烟较为稀少的街道，青峰领着黄濑熟门熟络地穿梭其中，然后拐进了一个不仔细看难以发现的小巷子。
　　小巷子的宽度只能容得下一个成年男人侧身行走。青峰比起一般少年来得结实，走得没黄濑轻松，时不时就这里磕一下那里碰一下的，但牵着黄濑的手却没有松开过，还三步一句地嘱咐黄濑‘注意脚下’、‘别擦伤’、‘慢慢走’。
　　黄濑跟在青峰身后，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人能那么啰嗦。但看着对方的身影背着小巷尽头影影绰绰的灯光，不禁有种热泪盈眶的错觉。在他有所感触之际，听见了青峰的声音。
　　“到了。”
　　青峰的身子挡住了大半个出口，黄濑没能瞧见他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只能从泄露进来的光线判断这大概是个挺亮的地方。
　　“准备好了吗？”青峰的脸上挂着一个似曾相似却又久违的笑容。黄濑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笑容，是在两人第一次为帝光拿下金牌的那个下午。那张脸上包含着纯粹的兴奋，夹杂一点点忐忑，似乎是在担心自己不喜欢他所准备的一切。
　　黄濑凑上去亲青峰的嘴角，在对方一脸懵逼的状态下点点头，说：“准备好了。”
　　青峰吞口口水，把心中杂念撇开，向旁边移开一步，将身后的风景展现给黄濑。
　　原来这是个略高的小山坡。站在上面往下俯瞰，能看见一大片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因为雪气缭绕的缘故，显得有些朦胧的梦幻。
　　黄濑瞪大双眼，他从来不知道满是钢筋水泥的东京还有这么个唯美的角落。
　　“漂亮吗？”青峰从身后抱住了黄濑，半熟不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在这冷凉的夜里卷来一丝暖流。
　　“漂亮……太美了……小青峰为什么会发现这个地方啊？”
　　“初中有一次因为考试不及格和家里人闹了别扭，本来想离家出走，就在街上乱晃，无意发现的。”
　　“那……为什么带我来？”将半张脸埋进脖颈上的围巾，使得黄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金黄色的眼眸却闪耀着光。
　　“早就想带你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青峰亲亲黄濑的脸颊，继续道：“不为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你分享这片风景。”
　　黄濑陶醉在美景中、沉沦于青峰的体温，一时没再答什么话，只是任由青峰自己说着。
　　“黄濑，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黄濑被青峰搂得很紧，没办法转身看向说着这些的青峰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却能感受到贴在自己后背上，来自他胸口的悸动，震得连自己的心率也跟着不齐了。
　　莫名其妙的，这一个瞬间，青峰觉得他能和怀中的人走一辈子。
　　一辈子一起睡着、一起起床、一起打球、一起吃饭。
　　他想要牵着这个人一辈子。困难障碍什么的，暂时先放一边去吧。这个人他必须抓紧了就是。
　　这么想着，他听见黄濑的声音传来，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给他。
　　“我也一样哦，小青峰。喜欢你，很喜欢你。”

　　青峰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的事了。
　　刚过玄关，就看见父亲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沙发上。青峰妈妈似乎是想起身来和青峰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老公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青峰家，只要不是过于严重的事都由老妈开口做主。但要是需要一家之主掌权做决定时，青峰爸爸是不怒自威的。
　　该来的自然会来，挡也挡不住，干脆早死早超生。青峰深知这个道理，自发地走到父亲面前坐下。
　　“爸。”
　　“还懂得叫爸！”大概是积攒着一整天的愤怒，钻了一整半天的牛角尖，青峰又玩到这个点才回家，纵使他已经不那么排斥黄濑，但对青峰的愤怒也已经积蓄到了峰值，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就使劲往青峰身上丢，实在把青峰疼得跪坐在地。
　　其实青峰爸爸做事还算有分寸的。他选择往青峰躯干部砸，就是因为清楚自己的儿子长脑袋的功夫都拿去长骨长肌肉了。挨一、两下，再严重也不过是一块青紫，伤不了。
　　青峰：“……”
　　青峰爸爸：“你说你啊！好好一个男人怎么……”
　　青峰：“……就是喜欢了，我没办法。”
　　“你……兔崽子！”青峰爸爸又往青峰脸上招呼一拳，“啊，我问你啊，你除了篮球打得好以外，有哪点用处了！你去招惹人家？？能耐了呢！”
　　“……我会变好的。”青峰咬牙没让自己发出抽气声，如果这点皮肉疼也没忍住，那么将来就没戏了。
　　“怎么变！你说啊！！有种你给我说！”
　　“没做到之前，我不想说。”
　　其实青峰虽然性格有些歪，在家却也鲜少如此强硬地和父母顶嘴。只不过这件事上就如青峰早前和妈妈说的那样，他不想妥协。
　　青峰爸爸看着青峰坚定的眼神和倔强抿起的唇角，他忽然意识到从前在自己眼皮底下连路都没法好好走的男孩，已经在时光的逐渐流失中长成了男人。
　　为人父母，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心疼自己孩子选了条比常人还难走的路罢了。
　　泄气般地垂下手，青峰爸爸跌坐回沙发上，目光茫然地盯着小桌子看了一会儿，方才起身上楼回房。
　　在他的背影消失前，青峰听见他有气无力地道：“没打算放弃的话你就给我跪着，给我记好你现在为了什么在坚持。”
　　青峰妈妈夹在中间，为难地左观右看，听见楼上传来关门声后，才跑到青峰脚边想把人搀起来却遭拒。
　　“没事，妈。你去睡吧。”推开伸来的双手，青峰轻拍母亲的肩，“痛得多了，越不容易被打败。你清楚你儿子的。”
　　青峰妈妈静静地与青峰对视，目光饱含心疼，“大辉啊，到现在……你都觉得值得吗？”重重叹了口气，她跟随青峰爸爸的步伐拐上楼梯。
　　“值得。”
　　这是青峰的回答。
　　不假思索，毫不犹豫。

　　回到家的黄濑发了个简讯给青峰。在收到青峰的回信后，道过晚安就准备睡了。
　　才刚躺下，双目还没来得及闭上，电话又响了。
　　黄濑为青峰特别设置了来电彩铃，但现在回荡在房间上空的是和别人一样的铃声。不急不忙地起身走到书桌前，黄濑疑惑地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春阳姐。
　　“喂，春阳姐。有什么事吗？关于明天的工作有什么变动吗？”
　　“……”
　　“喂？”
　　“凉，‘青峰大辉’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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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