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10、直球

　　“赤司？你怎么也出来了？”青峰把冰柠檬汁握在手上，将将踏出便利店，就看见赤司，一副明显不是来便利店买东西的样子，“诶？紫原那家伙没跟着你？少见啊。”
　　赤司不作答，只是弯起嘴角，自然地和青峰并肩。
　　其实青峰挺好奇的。赤司身高并不算高，在奇迹世代里也就排行倒数第二，可每次他一靠近都会带来浓厚的压迫感。
　　大概是伪·赤司征十郎引发的后遗症。
　　“竟然还没得手呢。”
　　“？”对方突然开口，让青峰稍稍楞了一下，“得手什么？”
　　“黄濑。”
　　“……”差点没一手捏爆手里的铝罐，青峰无奈道：“五月那家伙真是大嘴巴。”
　　“不是，桃井什么都没说。”
　　“那你……”话说一半，突然想起对方那可怕的直觉和眼睛，似乎没什么问下去的必要了。
　　“都磨蹭了这么久，还真不是青峰你的风格呢。”
　　青峰当然知道。在他以往17年的人生中，都秉持着‘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争取不到就抢过来’的原则。小时候还因为这样的性格到处惹事生非，成为了幼儿园里的孩子王，倒是让青峰爸妈吃了不少苦头。
　　反观现在，有话不敢说，畏手畏脚，担心这个顾虑那个的样子，着实有点狼狈。
　　“也没办法。总觉得这种事如果稍微处理得不谨慎，会很糟。那家伙又是个模特，总不能任我想怎样就怎样，如果因为这件事受了伤害……”稍作停顿，青峰觉得自己这张找打专用的嘴和别人吐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知道的吧？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人……就当我怂吧，不敢乱来。”
　　赤司闻言莞尔，道：“看来爱情能改变人，这说法是真的。”
　　“大概吧。”
　　没再说什么，一直到看见大阪烧小店在寂夜的街道上亮起的暖光，赤司才开口道：“青峰，你说的话是有道理没错，但是你或许忽略了，黄濑并不是纤细娇弱的女孩子。他也能担事儿的，像你一样，是个男人。”
　　青峰怔了怔，惊觉似乎从发现自己的心意以来，就没想过要让黄濑和自己一起面对什么，只是一昧地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取、一昧地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用自己的双手为喜欢的人带来幸福。
　　他忽略了，幸福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创造的，单凭一双手抓不牢什么。
　　“等……意思就是，现在告白？”叫住正拉开店门的赤司，青峰刻意压低音量。
　　挑起嘴角，赤司说：“这个就由你自己判断了，加油。”
　　店门打开的一瞬间，小店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洒青峰一脸油烟味。
　　“……”
　　能不能说……他太他妈讨厌这种故弄玄虚还一副翩翩公子哥样的人了！！
　　“小青峰？”黄濑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青峰‘嘁’了声，悻悻然地坐到他边上。
　　他就坐在黄濑身边。稍微偏过头，视线就能清楚地描摹出黄濑的轮廓。
　　本来就想着要以‘黄濑的幸福’为目标努力。即使以现在的能力只能迈开很小的一步，可就算双脚废了，爬也得爬开。总归是个努力的方向。
　　可这会儿被赤司一语开光，在最初的恍然大悟后，就是接踵而至的茫然。
　　如果这条路得拽上黄濑一起爬……
　　还谈得上什么幸福？
　　呃……好像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似乎有什么正呼之欲出，但青峰解不开，仅凭他那17年以来使用频率相当有限的大脑……他做不到。

　　“黄濑肯定交过最多吧？女朋友。”
　　那边厢不知怎么的提起小模特的感情史，青峰不禁竖起耳朵，暂时转移注意。
　　“小火神胡说！我只在初中谈过一个女朋友。是名副其实的纯情男！”
　　“唔……黄仔骗人。”
　　“小紫原欺负人！”拿着青峰带回来的柠檬汁，喝了一大口，黄濑说：“那也实在不是一段太美好的回忆嘛，所以我没说啊。”
　　“黄濑君是被甩了吗？”
　　“诶！小黑子怎么知道？！”
　　“真的！？”火神和绿间瞪大了眼。
　　“是真的啊。那孩子说我……呃，什么来着？啊！好像说我‘粗心大意不懂得体谅女孩子，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做得很棒，却忽略她内心想要的是什么’……之类的吧？嘿嘿，记不全了。”
　　黄濑的话语拨动了青峰脑袋里的某根弦，半晌才低声道：“就是这个啊……”
　　“诶？小青峰说什么？”
　　“……没什么。”看了眼黄濑塞了口大阪烧后变形突出的脸颊，青峰的目光微不可查地柔软下来，其他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说什么他也没心思留意了。
　　是啊，他似乎随随便便地就盖棺定论，完全没搞清楚黄濑所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真是糟透了。
　　嘛，既然发现了基础问题，那么眼下最要紧的任务就是探讨‘黄濑对幸福的定义’。要怎么去弄懂，虽是个麻烦，但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开口问不就是最省事且正确率极高的捷径吗？
　　豁然开朗的青峰食欲骤升，一口吃下了黄濑三大口的分量，引起众人不满的起哄声。

　　“火神，再见了。珍重。”赤司代表奇迹大家族给火神道了最后的别。
　　这一别，也不知再见之日是何年何月。
　　大家……又将有什么变化。
　　“呐，你今晚……来我家过夜吗？”青峰凑近黄濑耳边小声道。
　　提起在青峰家过夜，黄濑倒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那个吻，有些慌张地回答：“不行……明天早上还有工作。”
　　“那我送你到车站吧。”青峰跟奇迹众人招呼一下就拽着黄濑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绿间没忍住开口问：“那个黑皮什么时候那么粘人了？”
　　“绿仔不知道吗？黄仔很喜欢峰仔的，峰仔也一样。就像我很喜欢很喜欢小赤一样。”紫原嘴里叼着根美味棒，说话时还在嘎吱嘎吱地掉着碎屑。
　　“……什么时候的事！奇迹的世代怎么混进一群基佬了！”
　　“奇迹世代……都一样了。”赤司似笑非笑地强调了‘都’字，“对吧？绿间。”
　　绿间的脸颊霎时飘起一片浅粉，想反驳些什么最后却也只是推推眼镜，闭上了嘴。
　　……算了，他懒得跟这群基佬计较。

　　走出奇迹众人的视线后，火神牵起黑子的手。
　　“怎么了吗，火神君？”
　　“我真的该去美国吗？”
　　“火神君怎么犹豫了？之前我们已经好好谈过了不是吗？”
　　火神眉毛微皱，拉着黑子的手拐进了无人的小巷，边说：“你说得真是轻巧。”
　　黑子背后顶上有点潮湿的砖墙，随之而来的是火神落在唇上绵密的吻。他柔软而不失力道的舌头探进黑子嘴里霸道地扫荡，连吻带咬。
　　这个吻有点粗暴，有点难过。
　　直到唇齿间漫开一阵腥甜的血腥气，火神身体一颤，停下了动作。
　　“对不起……”
　　伸出双臂环上火神精壮的腰，黑子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唇，将额头抵在后者胸口，摇摇头，“火神君，很不安吗？”
　　没有任何回应，但黑子察觉到搂着自己的双臂紧了几分。
　　火神不答，黑子也不催，无声的交战进行着，看看谁先没耐得住开口打破沉默。
　　事实证明，火神输了。
　　“呐，黑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某天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你看，没办法见到你时，就想你的事。一直想，一直看，有一天就发现……其实你也很耀眼。你的头发有甜甜的香味；总是无神的双眼，在喝香草奶昔时会发亮。我希望大家能够看到你闪亮的一面，不会再一不注意就让你不见，却同时想把我所看到这样的你藏起来，只留给我自己，所以我告白了。
　　黑子……你那么笨拙，那么迟钝，没有我的话你怎么办？天天吃水煮蛋过活吗？一直喝香草奶昔对身体不好的你知不知道？要是大家一起出去，不小心忽略你，你掉队了怎么办？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我不在你身边，你想我了怎么办？
　　“……我怎么办？”
　　黑子觉得，火神的声音有眼泪的味道。
　　其实他不笨，不像大家所认为的那么单纯。相反，因为他话说得少，仔细观察人的时间就变得多了。早在火神向他告白之前，他就先一步地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没有刻意回避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欲。
　　他也想要火神。
　　此刻火神抱着自己，仔细一点还能感觉到对方细微的颤抖。
　　他又怎么舍得火神呢？只是就跟他当初选择火神为光时的想法一样，这个人注定是要发亮的。现在最好的平台已经摆在了眼前，又有什么不站上去的理由？
　　他不怕吗？怕。他也忐忑，动摇过两个人的感情是不是会被距离和时间打败。但是他不能剥夺火神发光发热的权利，所以他选择固执地相信着火神，同时也相信着自己。
　　“我喜欢火神君，很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我其实很小心眼，很任性，所以决定了要火神君变成我的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让给别人，就……只懂得认定火神君一个。所以火神君不在的时候，我一定要加倍努力，会照顾好自己，不让火神君有任何一点能够放弃我的理由。只是，我会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我只能给你打电话，请火神君不要嫌我麻烦。最后，请火神君好好打球，但不要成为别人的光。可以吗？”
　　火神没有说话，但他回答了黑子。
　　用最温柔的亲吻，用最温暖的拥抱，用刻骨铭心的一夜缠绵……

　　从大阪烧小店到车站的距离并不远，但青黄二人谁也没有要加快脚步的意思，硬生生把半小时的步行路程拉长了。
　　“小青峰，其实你不用特意送我到车站的。我能自己回去。小青峰你早点回家休息吧。”
　　“没事。”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青峰沉默了半晌，道：“我有事和你说。”
　　黄濑没有应答，只是向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知道火神和黑子在一起了吗？”
　　“诶？在一起？？什、什么‘在一起’啊？？？”
　　“接吻、拥抱、能上|床的‘在一起’。”
　　“诶！！！！！！他、他、他……他、小火神……吃、吃了黑、黑……”
　　“……好好说话。”
　　“抱、抱歉……我……”长长的吐出口气，黄濑继续说：“没想到啊……小黑子……我以为他……挺直的。是说，那两个人……的确好得太亲密了些……哦！我刚刚还看见小火神不断给小黑子夹菜来着……上次两个人还大晚上一起出去被我撞见……没往那方面想，还真是迟钝啊我……等等！小火神那头猪就这么把我们奇迹家的白菜拱走了！？”
　　“……两个人做没做过我不知道，但哲自从和火神那家伙在一起后，看起来挺开心的。”
　　“那现在小火神要离开日本了，小黑子怎么办？？”
　　“火神说这是他和黑子商量后做的决定。我也觉得他们没问题的。”
　　“说的也是……话说回来，小青峰这次比我还敏锐啊！”
　　“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会反感吗？两个男人在一起什么的。”
　　‘两个男人’四个字在黄濑心里激起一层涟漪，一不小心就联想到了他和身边这个人。
　　“怎么会……”
　　怎么会反感？半斤八两的他没理由吧？
　　“那如果是你呢？”
　　“诶？”
　　“如果你就是当事人呢？”
　　“小青峰你什……”
　　“黄濑，你想要什么样的幸福？”
　　“……”青峰话题跳得太快，黄濑有些缓不过劲。脑子还回旋着自己和一个男人牵手、接吻、拥抱……甚至做那什么的影像，青峰突然又往文艺路上奔去，他一时没答上话，愣是晾了青峰几分钟才惊觉自己沉默了很久。
　　“……呃，大概是赚很多钱，做喜欢做的事，还有吃不胖？”
　　“……不是这方面。”
　　“……”哀怨地看了青峰一眼，“那小青峰你到底想问什么啦？！这样扭扭捏捏，转来转去的，我真的听不懂嘛……”
　　青峰没回答，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着如何问。
　　眉宇蹙起，又松开，再蹙起，再松开，终于他抓了把头顶上不长的发，像是放弃思考般地开口，“享受恋人的呵护，和恋人同甘共苦，你觉得哪个幸福点？”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啧，你回答就对了。”
　　撇撇嘴，黄濑回道：“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吧……对我来说，被恋人呵护是很幸福的事情没错，但是我会想和对方一起努力更多一些，不想他只把好的东西给我，想要和他一起承受、负担不好的事情……”
　　青峰看着黄濑的目光出奇的平静，内心却一次比一次还激烈地庆幸着自己没有自以为帅气伟大地独自扛起所有压力。
　　既然不开口，就不知道答案，那……

　　“喂，蠢黄。”青峰拽着黄濑，两人一起停下了脚步，“我们也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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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应该会在下一张完结
目前的计划是会有十八那年（第二卷）和二四那年（第三卷）
看这时间隔 虐心情节会什么时候出现应该知道了吧？
。
Lastly 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