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入沐三分

14、风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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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是周末，大扫除结束，教室的人全溜了。
　　南飞回到教室时，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下意识看了眼梁佳的位置，边拨电话边走过去，在电话一声接一声的嘟嘟声中，他坐到了梁佳的座位上。
　　电话终于接通。
　　“我让你查的事，你是不是漏了点什么？”南飞压迫性的语气，透过冰冷的手机传过去。
　　对方的声音带着颤：“没有…少爷。”
　　“最好是这样，如果你漏掉哪一条，我保证会在你的身上加倍出现。”南飞冷冷地说。
　　对方的嘴立马跟秃噜皮了似的，把原本隐瞒的事情，一咕噜全部吐出来：“少爷，你让我查的那个女孩，她长时间受着父亲的虐待，可能还有更严重的。梁辉是她的继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自从她的母亲离开他们父女两后，梁辉变得嗜赌成性，把对夫人抛弃他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了梁佳身上，他在牌桌上甚至说过一句话。”

　　电话里的人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
　　“什么话？”南飞问。
　　“他说…他说…”电话里的人踟蹰半晌，终于不磕巴：“家里养的花，随便拿出去卖，够他一辈子的本。”
　　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人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南飞已经挂断电话。

　　陵城的半山别墅，这里住的人，冲马桶的水都是金子流的。
　　女人穿着精致考究的旗袍，凸显出她绝妙的身材，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仿佛脚下踩着一朵又一朵的莲花，轻飘飘的。
　　“是飞飞吗？”女人拢了下滑落一半的白色披肩问道。
　　男人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退了数步，不小心撞上身后的楼梯扶手，腰磕地生疼，但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头低下去，恭敬地回答女人：“是的，夫人。”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女人没有半点女主人的架势，真诚地盯着眼前的人问道。
　　“上次有说。”男人如实地回答。
　　女人眼睛亮了下：“真的吗？什么时候？”
　　“少爷说5月31号。”男人从脑海里扒着记忆：“应该是下周五晚，刚好放学校放周末。”
　　女人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眉头蹙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温柔似水的模样，好像在给谁解释一样：“5月31号的第二天是6月1号，好啊，儿童节，小朋友最喜欢的节日。”
　　“少爷说不是过儿童节。”男人说：“是给一个同学在家庆祝生日。”
　　“飞飞有朋友啦？”女人高兴地问道：“是男是女啊？”
　　“不知道。”男人头低地更深：“但少爷说希望您能在那天邀请教少爷小提琴的姜老师，和她的妹妹来参加生日会。”
　　女人听到姜老师，脸上立刻显出不悦，闷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如果要保护我的女孩，首先报复那些欺负她的恶人。

　　周玥、米朵、陈果，以及舒念。
　　一个都不能少。

　　向阳里，北风目送着梁佳打开门后，朝她家屋里扫了一眼，问道：“你爸不在吧？”
　　“嗯。”梁佳看向他说：“去打牌了。”
　　“那晚安。”北风笑着说。

　　“晚安你妹！”周娟的声音突然从北风身后传来，她顺势一堆，将儿子推向门外，关上了自家铁门，透着门缝说：“你都问人家姑娘爸爸不在家了，还不趁机做点什么？滚，老娘没有你这样的怂货儿子。”
　　“妈！”北风吼了一嗓子，试图打开铁门，但未果，因为周娟从里面把门锁了。
　　她锁上门，冲着对门梁佳的方向点了点说：“滚，泡妞去，不搞上床，别回来！”
　　“周娟！”北风红着脖子喊道。
　　砰一声，周娟将里面的那扇门也关上了。

　　一时之间，一米多宽的巷道，对门而立。
　　梁佳和北风面面相觑。

　　向阳里的巷道狭窄|逼|仄，低矮的老式平房错乱无章地排列组合在一起，加上里里外外长年失修的电线杆，从巷口到巷尾，这里的空气，总是一股死气沉沉的。
　　不流动的空气，无法形成轻快的微风。

　　但这一刻，梁佳却感受到一股风从耳边微微擦过，耳根好像有种酥麻感，由此，她的嘴不受控制地问了一句：“要不，你进来吧？”
　　北风盯着她的齐刘海，微顿一下，正准备如何拒绝，垂在身侧的右手却被人轻轻一拉。
　　就这样，他被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子拉进家门了。

　　而他进屋后脱口而问的一句话是：“你想干嘛？”
　　梁佳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给北风倒了杯凉水，递给他说：“收留你回家。”
　　“我有钱，应该够住宾馆。”北风接过水说。
　　梁佳指了指自己说：“放心我非常正人君子，你睡客厅我睡房间，不会被你搞上|床。”
　　北风：“...”

　　北风捧着茶杯，往四周瞧了瞧。
　　这是他第一次到梁佳家里来。
　　即使做了十年多的对门邻居，他从未进过这间和自己家一样大小的房子。

　　向阳里的老式平房像一间一间克隆制造的。
　　从外部轮廓到内部结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差别。
　　但北风坐在破皮的沙发上，却感受到了梁佳家和自己家的不同。

　　周娟虽然自身乱七八糟，但家里的环境却收拾布置地整洁干净，一是她天生的洁癖，二是为了儿子北风着想。
　　而梁佳的家，老旧的电视柜下，倒着七零八落的啤酒瓶，甚至有几个玻璃瓶里面的液体，黄浊地令人反胃。
　　茶几表面还算干净，茶几下面便惨不忍睹，不知何年何月的烟屁股，铺满了每一个角落。
　　脏和臭，是北风对梁佳家的感知。
　　出于礼貌，他没有擅自询问，反倒是主人先开口解释道：“脏吧？都是我爸弄得，就算我收拾了也没用，所以到后来，我干脆不收拾了。”
　　北风多会捕捉人的心思，他歪头笑了笑，指着大门的方向说：“我家一样，乱成套。”

　　今夜的向阳里，格外安静。
　　梁佳躺在床上，盯着老旧脱皮的天花板，寂静地瞬间，她好像能通过没有堵上的门洞，听到外面北风沉睡的呼吸声。
　　她弯着嘴角，模仿着外面人的呼吸频率，轻一下，重一下。
　　最后，竟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