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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麻药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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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拉过皮肉,云和被痛醒了,她情不自禁惨叫一声,一蹬腿想把痛楚甩掉,一只大手却牢牢握紧了她的右腿,再不能动弹,紧跟着接收到两个凶狠的瞪眼。
“喊什么喊,外头的人还以为我杀猪呢,把这个咬上。”
云和冷汗涔涔看着伸到面前来的麦色手指上捏着一块灰褐色的木头,上头疑似还有几个凹陷的牙印,这是什么脏兮兮的东西,她抗拒地摇了摇头。
嗤得一声轻笑,大手飞快缩了回去,“那你给我把嘴闭好了,别再喊得象生孩子的妇女一样。”
云和想反驳,可尖锐的疼痛已经席卷上来,她倒抽一口凉气,把冲出来的痛呼死死压回了牙缝间。
他本待象给自己处理伤口那般动作麻利,可对着白皙细嫩的肌肤,竟有些无从着手,十根指头变得无比笨拙。
云和的心一阵阵抽紧,冷汗从头皮里、脸上、背上不要钱似地冒出来,她咬着牙,把握紧拳头的胳膊压在身侧,肌肉绷得能夹死蚊子。
“唉唉,别这样视死如归嘛,针都要扎不进去了,还剩三针,就快好了,你放松些。”他低低笑起来,心底里却有些佩服,让她别叫,还真忍住了。
“你是故意的吗,不用麻药?”
她大口大口喘气,强迫自己放松。
乔正安捏着镊子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别说,见着刚才那个白斩鸡模样的男人伏在她床下哭,还真是令人不大爽快。
“呵,麻药,没有。”
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她,麻药还真没有。
说话间,又一针来临,云和已没力气和他辩驳怎会没有麻药了,拼了命收紧肌肉,见他停了手,又拼了命放松。
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把身下的席子打得更湿了。
乔正安越加放轻了动作,快速熟稔地完成最后一针,剪了缝合线。
“好了,我再给你上个药,包扎一下就好。”
他舒了口气,也是一头的汗。
“谢谢你。”
一坨黑色药膏涂上,清凉凉的,把火辣压下去后,伤口就有些麻麻的了。
“这是不外传的好药,今儿便宜你了。”
他低笑起来。
这样的便宜,谁爱要谁要。
云和积满水气的视线迟钝地在室内环视一圈,木头茅草顶,土墙泥地,她的嘴巴越张越大,她,她她,这是穿越了吗,还是梦做得太逼真了呀。
她松开满是冷汗和刺痛的手掌,偷偷往大腿上使劲捏了一把。
不疼,真是做梦啊。
“怎么,还嫌不够疼。”他仔细动作着,涂了药再上纱布,细细包扎。
被他一笑,涂药的伤口处又热辣辣疼起来,捏一把的力度在这样的伤痛下,当然感觉不到疼了。
看来不是做梦,她真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个地方。
她在租的小屋内睡得好好的,怎么来了这里,就因为做了个打仗死人的梦?
看来这里生活水平着实低下,谁家竟还住着这样的土房子,她倒底招谁惹谁了,谁要害她。
云和的眼珠子缓缓转动,最后落定在了乔正安的侧影上。
煤油灯的光线昏暗暗的,打在他的左脸上,在白色粗布蚊帐上拉出一道深刻的剪影。突出的眉骨,高耸挺直的鼻梁,峰峦叠嶂般得硬朗,不过下巴的弧度美好的想让人摸上一把,还有一道细小的曲线在眉骨下弯弯扬起,恍如一只蝶般轻轻搭在上头,时时忽扇一下翅膀,扇得云和目光有些发直。
“别盯着我的影儿看,想看就直接看嘛。”
他突然欺身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盯住了她,一边嘴角轻挑。
“谁,谁要看你。”
她结结巴巴,忙把眼转了开去,却不防他伸手过来,轻轻接过她鬓角流下的一滴汗,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跳湖?”
“我跳湖?谁说的,我干什么要跳湖!这什么鬼地方……”
说到这,她赶紧咽下后面的话。
他的目光还盯在她脸上,若有所思,“没跳湖就好,这年头,活下去的才是真勇士。当然,你想死也没人拦着。”
“谁想死了,我当然要好好活着。”
她把脸转回来,倔强地望住他,目光亮晶晶的。
“很好,记住你的话。”
他起身,收拾好他的药箱,利落出门。
门刚一拉开,就跌进来一人,正是等候已久的周思危。
他手上拿着一件的确良白衬衫,崭新的,白得象新雪一般。
乔正安不由停下脚步。
“云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你不要再吓我了,我爱的只有你一个。这件衬衫给你处置。”
一件男式白衬衫被塞了过来,眼前男人含情脉脉,悔恨交加的样子堪比言情剧男主角。
云和一脸懵。
“原谅我,刚才在坝子上我是气极了才口不择言骂你的,云和,我不爱别人,只有你一个,我拿这件衬衫是给了钱的,是买的,云和你不要多想。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高考,考出去上大学,离开这里回城里去。”
能明确的,她真的穿越了,穿到了这个苦地方,还莫名陷入一场疑似三角恋,两女争一男。
一件男式白衬衫引发的血案。
云和的表情有些迟钝,脑中却飞速转动,根本想不明白她就是大哭了一场,又熬夜看了个抗战片,怎么就陷进这样的局面里了。
“这件衬衫是谁给你,噢,卖给你的?”她定了定神,用了个平和的语气问道。
周思危似是怔了下,推了推眼镜疑惑看向云和,她不是早知道了,还骂重秀岚是狐狸精,勾引男人,怎么现在还要问,难道还想吵。
这般一想,他就有些吞吐。
云和瞬间全明白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他不喜欢她,也是不忍拒绝她的。一个男人有了不忍,就是喜欢的开始。
不过,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知道是谁,远离她一些罢了。
“既然出了钱买的,那就不浪费了,收着吧,扔了反倒不好。”她挣脱他的手,扶了扶额头,很是疲累地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云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云和……”
周思危急了,激动喊道。
乔正安嘴角泛了个小小笑意,一本正经出声道:“她失了好多血,让她早点休息吧。对了,麻烦哪位婶子给她换身干衣裳,这里的血水还要收拾一下。”
“我来我来……”周思危抢着道。
开什么玩笑,云和的身体一下绷紧了,正要拒绝,却听得背着药箱的那人冷冷开口。
“你不大方便吧。”
周思危一下滞住。
“不麻烦了,我自己能行。”云和忙道,朝门口这人投去感激一瞥。
乔正安两步退回去,一把拽上周思危把他带了出来,顺便把那件碍眼的男式衬衫团巴团巴也给他塞手里带出来了,然后等一个婶子进去带上屋门,他就站在屋门口阻住了许多好奇目光。
有他这么一站,队员们全部退后了。
“大伙都回吧,散了吧,天色也晚了,明天还要上工呢,早点回家歇着吧。”
重一生很有眼色地开始挥手赶人,“陈唯康,你也带周思危回屋歇了吧,后天就要考试了,晚上还是得休息好啊。”
“好好。”陈唯康连忙应了,上前拉了还未反应过来的周思危回了东屋。
队员们讨论着,意犹味尽地散去了。
“大侄儿,今儿多亏你帮忙啊,要真出了人命,我这个支书也不好交差。”
重一生想拍拍他肩头以示亲切,最后比了比身高差,拍了拍乔正安的胳膊笑眯眯说道。
“一生叔您客气了,我回山前村休养也得您照顾呢,这点小事不必挂在心上,我只是路过随手帮一把,不当一回事。”乔正安话说得漂亮,随即语调一转,带着些疑惑道,“她一个姑娘就一人住一个屋,这安全方面?”
“这不前头还有个知青陆艳方跟她同住,不过那人城里有路子,托关系招工调回城去了,前头刚走,这不,她这才一人一屋的。不过,这些知青也都是好青年,不碍事。”
重一生解释道。
乔正安恍然地点了点头,“一生叔,那我也回了。”
“回吧回吧,回去早点休息。”
婶子帮助换好衣服,收拾好就回去了,云和安静地躺在床上,心里却是天翻地覆。
她小时候被拐子拐卖,幸得警察叔叔把她解救出来,不过那时也没有DNA检测,没有公安部联网,她不记了家在哪父母是谁了,最后只能寄养在福利院长大,后来靠着努力,勤工俭学读完大学,找了个杂志编辑的工作养活自已。
生活总算可以看到希望了。
谁曾想,谈了个男朋友,四年的感情说变心就变心了。
她大哭一场,点数好财物,准备重新好好生活,老天竟给她开了这么个玩笑。
渣男滚蛋不可惜,可惜她存款上还有四万多块没有花完呢。
云和为了四万多块觉得相当痛心,全便宜存钱的银行了。
她用阿Q精神反复念叨好些遍她拿着四万块买了她看中的实木大床、投影仪,还有那条五千多块的裙子,感觉上她好像真得买了用了,终于稍稍舒服了。
再看现在,泥地土墙,生活条件艰苦,可她赚了呀,这个身体都未满二十吧,比她原来二十四可是赚了整整四年呢。
年轻四年,可以做多少事,赚多少个四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