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一举夺魁 ...
-
就算是所有人都认定的结局,我依然要拼尽全力去改写。容秋你懂吗?命里变数,再微小的机会都不能放弃!
容秋,你懂了吗?
寂静多时,看台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呼喊,整齐喊着“容夏”。这样的场景下,喜悦如同烈火顺风蔓延。
燕山,胜了。容夏一人对二十五人,她成功了。
丙场的结果传出来,整个大比场都被震惊,最弱的燕山首次出战的孩子破了大比单挑连胜二十一的记录。震惊归震惊,大家还是见怪不怪,毕竟赫连氏出天才,少见多怪。
下午,容夏还躺在床上,容秋在床边怒目瞪着她,她倒是面色无波,隐约还带着笑意。
容秋咬牙道:“手给我!”
容夏笑:“手不是在这里嘛,你来就是啊。”
明知道自己的意思还装作不懂,容秋是真的想打晕了她,别让她捣乱,偏偏自己一个废物根本打不过她!
所有人震惊的是容夏一人战胜二十五人的奇迹,但却不知道奇迹的背后有多大的消耗。连胜者每胜五人可休息一炷香补充灵气,容夏在第二次休息就让容秋拿出了他专门为她准备在比试用的药。此药可用来短暂提升实力,但也会有巨大的副作用,这还是容秋研究很久做出的药,副作用降到了最小,可还是不能多吃。
两人本来是为第二轮比试或者最终比试准备的,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别人实力,高估了自己,这才第一轮就已经用上。
比试结束容夏还模样轻松回来休息,婉言拒绝母亲派来的大夫。金徽想着,容秋习医道医术不俗,两人关系亲密,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可她想不到,容夏一直在拖拖拉拉不愿让容秋把脉。
“姐姐!”容秋喊她。
好吧,一般只有他生气的时候才回喊她姐姐,听这语气是真的生气了。
容夏无奈地看着他,“我的身体自然我自己最为清楚,我没事!”
“你清楚个鬼!所有病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还要大夫诊脉干嘛?没事儿干啊!你没事怎么就不愿意给我把脉了!”容秋气呼呼。
容夏更无奈了,“就是没事才不需要大夫诊脉啊!我没病要大夫干嘛!好啦好啦,你别在这里来闹我了,我要休息了。”
这语气仿佛容秋是个来吵闹打扰她休息的熊孩子一般,容秋气得都笑了,这人张口胡来胡搅蛮缠的功力还真是一点都没下降。
想着她醒着自己肯定无法成功把脉,容秋终于放弃。眼见他放弃,容夏慢慢道,“下午你去还没结束的比试场去转转,别的分脉若是看到我们大门紧闭无人出入,肯定就知道了这场比试我们损耗过大,我们才不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摸清底细。”
得嘞,这里直接把他下午的行程也安排上了,还直接用帮助家族这么个重担压在他身上,他怎么敢不从?没想到姐姐也日渐狡猾起来。
容秋摇头叹气出门,抬头就看到了进院门的长笙,他笑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常年面无表情的长笙自然不可能笑着回礼,只是低声叫了句“公子”,走到他刚关上的门口通报进去了。
看着那慢慢关上的门,容秋突然有些看不明白,长笙本是母亲的亲信,如今常常来照顾容夏,是监视?可容夏怎么也一点都不抗拒,他才不觉得姐姐那么蠢看不出来。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猜啊…
……
“洛阳赫连分脉,赫连景云、唐翎、宋清清、祁潇然…”熟悉的男声又在念名字,被念到的赫连景云走了过去。
抽签,又是抽签。
表面不动声色的燕山赫连姐弟二人心里一阵紧张。五组第二轮的比试,一共两个比试场,守擂两个,攻擂三个,签中有一个休息三日的避战之签。燕山第一轮最后面对乐平就已经是让所有人都拼尽全力,休息不到两日去守擂或者攻擂都不占优势,他们自然是更希望抽到避战签。
“洛阳,甲场,攻。”
随着声音传来,赫连景云已经一脸冷漠回来,众人的表情有些惊喜,除了西河的人。因为上个抽签的就是西河,他们抽到了甲场守。如今实力最强的两方正面相对,这还是大家喜于看见的。
赫连景云回来经过了燕山众人,正好下一个是燕山抽签,容夏正推着容秋去,冷不丁力气大了点再加上容秋也来不及反应,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
一根手指抵在容秋肩头把人推开了,赫连景云瞟一眼容夏,冷冷开口:“让一下。”
容夏抬头瞪着他。他没再说什么,自顾自走了。
这边贺珵已经是扶着容秋超级大声冷哼一声,生怕那走得不远的人听不见,“又是个眼睛长在鼻孔看人的!”
赫连景云没理,直直走回洛阳弟子站的地方。贺珵还想说什么,容夏连忙止住他,扯了一把容秋的手,示意他去抽签。容秋百般不愿还是去了,容夏替他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幽幽道:“你可要好好抽呢。”
容秋错愕的眼神一晃转为沉静,点头。
“燕山赫连分脉,休!”
声音传来,燕山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容夏平时表现的都是沉静模样,倒是没有惊呼,只是看着微笑走回来的容秋。
半柱香时间,各个组都已经抽签完成。甲场洛阳攻西河守,乙场青州攻外试守,燕山休息。
紫藤花架下,一串串紫色烟霞一般散开,空气仿佛都氤氲出紫色雾气。
“什么?真的么?”少年疑惑怀疑问着。
“是的。”少女点头,眉目有些沉凝,显然也是不太明白其中意味。
在抽签时,赫连景云推开赫连容秋,一脸高傲冷漠说着“让一下”的同时,他竟然还传音给容夏,说出那样笃定而诚恳的话语,“抽金色。”。要不是真的容秋被推开过,贺珵一直骂骂咧咧气不过,容夏都觉得自己是幻听了。她选择告诉了容秋,毕竟,她不善于分析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这种东西还是要容秋这个从小就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来分析。
“所以,你最后抽的哪根签?”容夏有些好奇。
“…金色…”容秋皱眉沉吟片刻,抬手落下一子。没想到啊,平日里呆愣愣的姐姐竟然还会下象棋,尤其自己还完全对不过,实在是有损自己的颜面。
“你,怎么就信他呢?”容夏随意落子,速度基本是看一眼就落下,毫无迟疑思考。
“传音自然是不想要别人听见,燕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至于为什么想帮我们一把,可能是因为幼时欠的那个‘债’吧…”容秋没有再细说,两人都明白赫连景云欠的是哪次。
“哦…将军!”容夏百无聊赖一移棋子,“不管他了,算计还是还人情都不能改变结果,我们可以休息三日,好好准备吧!向着魁首再进一步!”
下象棋要的是战略布局,靠的就是谁算计局势人心厉害。在这方面来说,容秋可是观察入微,敏感通透,偏偏他却一局都没能胜过容夏。师傅是同一个,那就是天赋问题了。
容秋看看那边已经提刀练习的容夏默默摇头,容夏还是因为自己而不舍得放下心思到别的地方去,一心修炼直奔魁首,遇事总是脑袋空空要自己去抽丝剥茧分析,真是浪费了好好的天赋。
……
洛阳和西河的攻擂,自然是洛阳更胜一筹攻下甲场,乙场青州成功攻下。西河前往甲场攻擂,结果上一任守擂外试队设置的限制是禁拦刃,本来是针对青州的功法,可还是被青州攻擂成功,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西河分脉的剑术主要是以拦刃为基础,奇妙地帮青州限制了接下来攻擂的西河。
休息三日的燕山分脉终于来到比试场,外试队象征性攻一把甲场洛阳就放弃了,接下来就看青州与西河的对决。今年这两家仿佛是杠上了一般,第一轮西河攻下乙场青州,这轮又是西河攻乙场青州。
这样的历史重演下,乙场简直是打得天昏地暗,赫连家祖祖辈辈的好战血脉完全被激发,燕山一群人时看得胆战心惊又略微惊喜,毕竟他们打得越激烈,对接下来要攻乙场的燕山众人就越有优势。
第二轮比试规定每家只能出一百人,外试对抗是不能出超过对方两倍人数。少见的激烈,乙场真是一个一个往下抬下场的,赫连容秋默默数着,双方大概至少都折损有三十余人,粗略估算一下伤势有,二十余人是接下来比试都没法上场了。
容夏瞥他一眼,缓缓道:“这还没完呢。”
容秋点头,这样一场结束,可能剩下来的分脉折损人数直接过半,而且还是一群情绪高昂的人,燕山人数优势攻下来也不会太轻松啊…
最后倒是出了个意外,青州的赫连问秀竟然一挑三,结束了战局。
燕山拾辍拾辍准备上场了。本擂台限制对燕山来说根本没有影响,加上青州上一场直接废了近五十名弟子,燕山最终攻下乙场,虽然也不轻松,但终究是成功了。
最后,魁首的争夺竟然是在常年第一的洛阳分脉与常年倒数第一的燕山分脉之间进行,这是让参加映日岭大比的众人都感到诧异的结果。
当然,仔细分析燕山的一路对手,要么是一起的倒数兄弟济阴常山,要么是捡了个折损一半的漏,进入第三轮比试简直是个运气型选手。
燕山的好运到底能否继续呢?从赌注下注结果来看,大家都是觉得赌洛阳胜是稳赚不赔,除了有三个人是投了燕山胜,当时现场混乱,也没人知道这三个人究竟是谁。
这边,比试场看台最高处,一群家主都盯着济阴家主赫连桡,那神色都是十分诧异的。外人不知道那投燕山胜的是谁,这边开设赌局的赫连氏当然知道,赫连容秋是燕山的投自家自然没问题,这赫连桡作为一家家主,怎么会去凑这个热闹,还是这样明显的结果下反其道而行。
赫连桡摇着扇子笑:“既然都说燕山今年好运,我就相信这个好运咯。何况,你们看,阿筹留下的那小子可真是运气好得不行呢!”
众人一看,赫连容秋摇骰子一把六点,而赫连景云第一轮直接抽到大家公认的倒霉丁场,运气果然是不行,此次一把掷出最小的一点。呃,运气么,果然是洛阳显得运气略微差一点。
青州家主赫连旭冷冷道:“映日岭大比设立多年可没有过只凭运气得魁首的分脉呢!”
“啧…”赫连桡以扇掩唇遮住了那讥讽的弧度,“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么…况且,燕山不也出了个破了单挑记录的赫连容夏么,旭旭可不能说人家只凭实力的。”
本次大比,除了洛阳那个赫连景云最为出众,赫连嫡系中就数青州赫连问秀最为引人注目了。可偏偏横空出世个赫连容夏,破了大比单挑记录,还让那个从未出过手的赫连容秋名气跟着水涨船高,赫连问秀的名字都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赫连旭最恨的就是这个,偏生自家是被燕山攻擂成功,虽然问秀没有与容夏直接交手,但失败就是输了一头,这就让他更加恨了,赫连桡此时提起让他气得咬牙。
金徽听着众人把话题扯到容夏身上,连忙道:“容夏可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运气好罢了。”
赫连旭冷哼一声:“但愿她运气一如既往地好!”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让金徽也不想理他了,输不起的人就很没意思。她扭头接了句“承你吉言”就不再说话了。
赫连桡已经撤了扇子,不遮不掩笑开,“那我也承旭旭你的吉言咯!赢钱可要请你这张开过光的嘴吃上一顿呢!”
赫连旭气得要死,偏头看到大哥赫连昭不悦的神色,收住话不说了,暗自咒骂起来,赫连桡简直是和赫连筹一个德行!他学人家一张不饶人的嘴,怎么不学到人家英年早逝的精髓呢!
最后一轮比试,双方各出二十人,但赫连嫡系适龄子弟必须包括在内,所以燕山在赫连容秋的身上算是浪费了一个名额,更重要的是,此次出场顺序是由抽签来定,根本没办法躲在容夏的身后了。
但让容秋担心的不是自己的顺序,毕竟,他早已做好被大家嫌弃的准备,他担心的是容夏的顺序。如果容夏直接抽到前面,她不能作为最后的底牌,这样结果实在是太难以预测了。
祈祷有用,容秋抽到的是七,容夏抽到的是十九。再看看洛阳那边,算了吧,反正那群人都是高手,根本不惧顺序如何,看表情都是统一的清冷高傲,别想看出他们的顺序如何。
比试开始,果然,实力组和运气组是不同的。洛阳的常年第一也不是吃素的,一来就一挑三。下一位直接又是一挑三,遇到了第七位上场的赫连容秋。
台上众家主都是盯着看台,想看看这个燕山分脉唯一男丁,天才赫连容夏的弟弟又该是如何的天才。金徽凝眉,她也想知道,容秋是不是真的就放弃修炼了。
夏风燥热,却吹得赫连容秋一阵一阵犯凉,佩剑被他提在手中,他的心鼓擂般疯狂跳动,耳中都有回音。终于还是要暴露了么,燕山废物,燕山耻辱…明明都做好心里准备了,怎么还是这么害怕呢…
“命里变数,一丝都不该放弃。”
容夏啊…他终于运用灵气开始出招。起手幻影三千落,飘渺身影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到了对方身后,再次出手,使出的不是剑诀,是一把符箓,火光瞬间包裹对方。
然后呢…他抬手,众人以为他要开始使出剑诀了,只见他站在原地格挡了对手的一剑之后,就是一直毫无反抗地被动挨打,没有任何转折,一路被打下场。
“呵…”赫连旭瞥一眼赫连桡,“看来,抽签的运气可不是比试的实力呢!”
赫连桡没理他,只是看着抿唇一脸怒意的金徽安抚道:“容秋这孩子…从他开始看来,基本功还是扎实的,只不过是后来竟不懂得如何继续招式。是小孩子心性玩心太重了吧,进寒楼后收了心,不会浪费了这么个好苗子的。”
金徽对他笑笑,容色缓和,心里还是难平,小孩子心性,他该多久才能长大懂事呢?
容秋下场,表情还是温温淡淡,似乎根本不在意周围弟子对他表现的品评,只是专心看着比试。洛阳只出了两人就挑下他们七人呢,这么严峻的形势他怎么能不关注。
有手握住他的,慢慢掰开他紧攥的手,轻轻拂动那掌心深深陷下的四个月牙。他怎么会不在意呢!这一轮结束,大家都会记得他这个燕山嫡系血脉的恶心表现,耗了对方微不足道的一点灵气就贡献给对方一挑四的战绩,换个普通弟子上场也不会让对方胜得如此轻易。
母亲,你现在,是要彻底放弃我了对吗?
他怔怔地看着台上,脑中却不停闪现幼时梦魇片段,那一张张讥讽嫌恶的脸,最为刺痛的还是属于母亲,不屑的,无视的眼神…
“容秋,你表现得很好!”容夏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他转头看身旁的容夏,发现她也只是面无表情专心看着台上。传音再次响起。
“幻影三千落你已经可以完美地用出三落,还能省出灵气催动符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他回复,“可然后呢…我表现成那样,是被刻在赫连氏所有嫡系子弟耻辱柱上的人,我将成为燕山的耻辱。”
容夏为他渡入灵气,“可你是我的骄傲啊!我的容秋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一遍一遍演算每个招式耗费的灵气,他一次次半空跌倒又爬起来再练习,最终可是做到了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艳的开场,换我我都会反应不过来你那么快的速度呢!这次可以使用三落,下一年就可能是三十落,三百落,这还不一定谁胜呢!”
“你都…都知道…”容秋感觉自己鼻子有点酸。
“我知道容秋没有放弃,也更害怕被放弃。”容夏握紧他的手。
虽然容秋不再去修习法术转修医道,可他心里未必就放弃了。他偷偷翻阅书籍功法去简化幻影三千落,融合成耗灵气最少毫无破绽的三落,容夏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去点明,只是默默奋力修炼。她知道,容秋嘴里说着接受命运,不怕被放弃,可他还不是害怕极了。
嘴里越恨,其实就是越在意罢了,他那么想要亲近母亲,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看不清内心啊…真是个别扭孩子。
“接下来,就看我的!这次的魁首,以后的家主之位,我都会一一做到,有我在,容秋是不会被放弃的。”
容秋反握住她的手,用力到手掌发疼。我是姐姐的骄傲,她不会放弃我…
开场不太好,但接下来燕山子弟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到容夏上场时,洛阳还剩九人,容夏又需要创造奇迹。
上次二十五人还是乐平不完全的精英弟子,而现在,她要面对洛阳精英中的精英,这次她能连胜多少人呢?
风停,白衣女孩一步一步走进比试场,她面上没什么表情,长发高高束在头顶乖顺披在背上。拔刀起手,依旧是幻影三千落,整个人如同晚霞一般散开,刀光快成虚影。
唐翎心里一阵阵惶恐,飘逸轻灵一般是剑术,他从未见过刀术轻灵如剑。召出剑阵,三十六道剑影环绕周身,他先松一口气,这样总可以逼得她慢下来了吧。
没有,她的刀光丝毫没有慢下来。剑阵如何,她甚至提高了速度,强行突破剑影。
四分之一炷香,刀尖抵在唐翎的咽喉,他输了。
一个,两个,三个…本来持有怀疑态度的众家主心里面开始没了底。乐平二十五人可以说是对手不够强,如今洛阳的人依旧是被连着挑下场,没有人可以说是对手不够强,只能说赫连容夏强得过分了。
连胜六人,最长一炷香,最短四分之一炷香时间结束战斗,比试场上容夏依旧是没有表情,拿刀的左手在看到下一位对手上场时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赫连景云,容秋身上发生的事,起因都是他。
杀意,锐利如实质的杀意落在自己身上,赫连景云撇开看她的视线,还是恨自己么…当然了,这怎么能不恨呢,容夏妹妹。
依旧是幻影三千落起手,身影消失一瞬刀光就已经到了赫连景云面前。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剑尖轻飘飘一抬就抵挡住她。接下来容夏迅猛的刀光也被他看似慢悠悠的一剑一剑不动声色化解。
极快对上极慢,四两拨千斤。
被发现了么…容夏开始慢下来,她一直快速解决对手,其实是在用快速来掩盖自己半路转修刀道的生疏,如今她修刀道不过两年,对上练了至少五年它道的洛阳精英弟子,天赋、勤奋都不能弥补差距,丹药也不能。她只能选择让人看不清路数的快打,快得你目不暇接,忍不住去猜测她下一步是什么来反击,可一旦你去揣测她,你就中计了。下一步是什么,她从来就没有想法啊…
那是对于别的对手来说,对上赫连景云,这种方法有很大几率失效。因为,他也是个不缺勤奋不缺资质的天才,他还有着赫连容夏奢望的东西——时间,他自开蒙起就已经修剑道。
慢下来,一点一点慢下来。容夏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速度在慢慢接近赫连景云的速度,她尝试过去提高速度打乱对方,可他扎实的基础总能迅速转换过来拉着容夏慢下来。
原本激烈到能够绞杀万物的刀光剑影慢下来,光影变成翩飞灵蝶,像是两人在练习互相喂招一般。
不知内情的弟子们还只是诧异,容秋已经咬紧了牙关,慢下来才是打乱了姐姐的招式,如果他再突然提速,掌控节奏的就再也不会是姐姐了…
连胜六人,容夏快速到已经完全放弃防守,她的眼里只有不停地攻击,如今被拖慢速度,让她来试着去防守,形势一下就转换过来。
“放弃吧…你撑不住了。”赫连景云开始慢慢提速,快慢转换会让她灵气紊乱,严重还会扭转经脉,丹田炸裂。
放弃?容夏脑中满满是那个哭着的小男孩,他不想被放弃啊…我也不想放弃啊!
既然一开始,燕山就把自己当一把无往不至的剑,从来没有教过自己要如何去防守,那现在,自己也能当一把遇神杀神的刀,不擅防守就干脆不要任何防守吧!
提速,疯狂提速。
赫连景云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她不要命了!放弃防守全力攻击,经脉逆转,灵气紊乱面色不改,完全失了章法不要命的打法。
有血丝从她唇角溢出,她那双漆黑眼瞳隐隐有丝丝缕缕墨蓝弥散。时间我没有,但命我有,我敢拼,你呢?
眼前苍白但却狠厉的女孩让赫连景云恍惚了,他记得那个举着牡丹对他灿烂笑着的小娃娃,他…
“噗嗤”剑刃入体,这种疯狂的打法下,想要保命就只能跟上她的节奏,谁也没法收手。赫连景云的剑已经刺入赫连容夏左手臂,用刀的手被伤,大家都以为结局已定。
“呵呵…”容夏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笑开,“我胜了。”
她左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到赫连景云身前,长刀已经抵在他的脖颈。受伤和拿捏要害,自然是判定容夏胜。
赫连景云皱眉,松开握剑的手,剑还插在她的手臂中。她一把抽出剑,有血溅在他脸庞,温热从脸颊一路滑下。
下场很久他都是呆愣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终究是变得全然不同了。
“洛阳赫连氏,宋清清…宋清清?”
有人念着洛阳这边的人上场,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受伤的赫连容夏不下场换人么?
宋清清怀着惊讶上场,在比试场入口看到了一脸泪水的孩子,她更诧异了,刚刚还在台上伤口拔剑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人,怎么在台下哭成了这个样子?
直到那孩子开口,“你让她下来!我要换人!”,听声音是个男孩子,原来是赫连容秋啊。
她拿出玉佩确认身份后就上场了。
身后还是那孩子和他人的争吵,拦人的少年说了无数遍还要继续说的话,“她自己选择的继续,也没有家主前来停止比试,我们不能让她下来的。”
场上,碧水环绕,群芳争艳,花香也盖不住那血腥味。宋清清看对面的女孩忍不住开口:“你还是先下场包扎一下吧…”
赫连容夏依旧是面无表情:“很快结束,不碍事。”
什么?虽然她知道这人很强,能够打败她洛阳七人,其中还有如今可谓最强的赫连景云,但她那不要命自折手臂的做法,打败自己还能很快?这是在藐视自己?
半边身体都是血的女孩抬手点穴止血,右手接过痛得已经麻木无知觉的左手的刀,长长吁出一口气,真是久违的感觉。她下意识心虚看向场外,可惜一片雾蒙蒙隔绝场外,场上人根本看不到。她能够想到容秋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又用右手了呢。
比试开始,她抬手掐诀,宋清清呆了一瞬,不是幻影三千落起手了啊…
四分之一炷香都没有的时间,宋清清败了。她呆呆地下场,脑中还没反应过来,这,这是人吗?左手刀原来不是赫连容夏的绝技,右手才是,那快到无人能接的刀光被铺成网,鱼子鱼苗都逃不出的网,从铺开到收回,转瞬间胜负已定。
后面的容夏也下场了,她那没表情的脸在看到赫连容秋时瞬间皱成一团,“容秋,我好痛啊…不行了。”话音刚落就倒在他怀里了。
看着姐姐那双眼睛,容秋骂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扶着她往回走,正撞见下一位上场的贺珵,燕山的最后一名弟子,洛阳也是最后一名。
容夏抬眼,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散了的模样,传音却是狠得贺珵听了差点把佩剑抖掉了,“你要是输了,回来斗室等你。”
受伤的容夏被扶回房间,从大比开始到现在,容秋终于第一次为她把脉。脸色越来越黑,他看着容夏那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知道说出来她也会反驳,越想越气,一句话没说反而把自己气哭了。
听着抽抽搭搭的哭声,容夏连忙抬头,左手刚刚包扎过动不得,只能用右手撑起身子,又替他擦眼泪。
一滴一滴圆滚滚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就那么默默看着她,容夏鼻子一酸,认输了,“好啦好啦,对不起嘛!我不该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吃那么多丹药是我的不对,拼命也是我的不对,用右手也是我的不对好了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容秋推开她的手,走到一旁桌子去写药方了,容夏这边好说歹说他都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房内就只有她絮絮叨叨声音和那边磨药偶尔的沙沙声。
“吃了。”容秋冷着脸走到床边,递给她药丸,见她被苦得睁不开眼,心里的气慢慢消了。
容夏苦着脸继续说:“我知道容秋医术高明,只要我能剩半口气,你就能够救活我,所以我才敢去拼命的…”
容秋又塞了一把药丸堵住她的嘴,见她苦得翻白眼,再也说不出话了,终于喂她一口蜂蜜茶,幽幽开口,“我气的是你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身体,那么好的资质却被你当杂草一般蹂躏,经脉差点尽断,手臂差点废掉,还有寿命…你这样不珍惜,是想比我还早死嘛!”
“你的目标是当家主,不是当他们的刀,所以你必须在做出这些决定时考虑一下后果,我不想你英年早逝,我不想你为我付出一生,你也需要为自己想一想。”
容夏垂头,按耐住嘴里苦味,有苦涩葱心底蔓延,“我…一直在想,明明是双生子,为何我有着强到变态的身体,惊人资质,而你却弱到法术都没办法修炼。我去翻过书,我看到那本书上你的注解。”
双生之子,命运相连,尤有夺命一说。母胎之中,强势者夺尽命数,生而为人中龙凤,弱势者早殇或体弱多病。
那本医书有讲过双生子的各种情况,这一种尤为符合容夏和容秋的现状。容秋早就翻到过,容夏是后来才看到这一点。
“我可能从娘胎里就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容秋,你这样可能都是因为我,我怎么能不为了你而拼命呢!那个家主,本来就该是你的…我不配。”
实在是没想到,原来姐姐看到了那个。容秋沉默了,想着那个双生子的推断摇头。
他凝视自己的手,生命姻缘被一刀斩开,后面模糊不清,都是命数。他抬起容夏的头,一字一句坚定道:“我不怪你…羊羔狼崽出生半日就可奔跑跳跃,苍鹰推子入悬崖学飞,这世间本就是强者才能生存,你没错,那个家主之位从来不是为我而定的,如今,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个位置,你从来就该为自己拼尽全力,不是为我。”
世道本就是残忍的,王朝都是碾着失败者的血肉建立,强者都是踩着弱者的脊背封顶,天生命不好,怎么能怪强者太强了呢。
“我只恨天道不公,我们都是被命运愚弄的凡人,我们应该相互扶持着反抗才对。”
“我…”容夏垂眸,心里还是有着亏欠。
门外有人通报,那人开门,带进来的夏风吹散室内沉闷。长笙平淡的语气里夹杂着高兴,“燕山夺魁了!”
容夏听了耳朵突然嗡地一声,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容秋扶住昏过去的她,松了口气,终于睡着了,思虑过重,损耗过度,再不休息一下脑子都得出问题。
“小姐如何?”长笙问道。
容秋瞥她一眼:“半个月之内别想下床,家主坚持不换人还是很有用么,姐姐替我向夫人道一句恭喜。”
长笙解释:“这不是夫人…”
容秋挥手打断她:“容夏需要静养,长笙姐姐先出去吧。”
长笙走后,容秋开始替容夏的左手正骨,“咔嚓”一声骨头摩擦之声,那扭曲的左手终于正常。
容夏是坚持不下场,但作为比试一方的家主长老是有权叫停比试强行换人的,但他在场外哀求那么久,根本没有一个人来叫停。长老们把容夏当一把刀来用他知道,可那个血脉至亲的家主也没有叫停,果然还是一样的想法么?她有什么资格当容夏的母亲!
派长笙来是看看容夏有没有彻底废掉吧,母亲么…
思考着容夏的伤情,容秋领了药材回院子,一路上顶着赫连弟子们注视的目光,他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后来就习以为常目不斜视了。
身后有人一直在喊“姑娘”,容秋还在想着,这人在喊谁啊,怎么这么执着,突然一人就挡在他面前。
剑眉星目,嘴唇略厚,天青色骑服少年笑起来一脸的真诚热情,嗯,还略微有点憨。
“那个…”他一开口脸就红了,“你就是燕山那个赫连容夏么?我看了你的比试,我觉得你…”
巴拉巴拉一大堆话,容秋觉得,这人要是遇到了以前的容夏,简直能说得不相上下。
沉吟了又沉吟,容秋终于插上一句话,“我不是赫连容夏。”
“你那一套…呃…行云流水…呃?什么?”那人终于瞪大了眼停下,仔细一看他,想起赫连容夏还有个双胞胎弟弟,赫连容秋,这就是了吧。
眼见他神色一改,容秋心里突然针扎一般疼了一下,与天才同出名的,还有他这个废物。垂眸一笑,他不再看那人慢悠悠走了。
那人一愣又跳到他面前,笑出了一地盛夏灿烂阳光下,没有一点点鄙夷,“在下陇西钟离霈,容秋公子,交个朋友?”
“呃?”这下该容秋愣住,抬头看他一脸真诚,摸不着头脑,心中缕缕疼痛却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