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水神与水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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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浅眠，也不知他睡着了没有，我挑出他的一缕头发，将叔父给我的红绳系在上面，又施法将它隐去。潮湿而温热的气息扑上我的面颊，就这么近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仿佛他不是叱咤六界的天帝，而只是一个渴望被爱的普通男子。我能感觉到他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的家，而我也愿意给他。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夫君与我朝夕相伴，我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我心满意足地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不管这红绳对神仙有没有用，拴上了，你就是本公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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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时间于神仙而言也并不算短，三千多天。也得一天一天地过才能过完，只不过神仙一生太长，十年于千秋万世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日日重复着相同的平淡无奇的事情，莫说十年，就是百年也难以在一个神仙的心里留下太多印象。
十年一瞬这个词，我猜想就是神仙创造的。
可于我而言，嫁到璇玑宫的这十年，日日都值得我铭记。
他待我一如新婚时那般好，甚至更好。食共并根穗，饮共连理杯。衣用双丝绢，寝共无缝绸。居愿接膝坐，行愿携手赴。齐彼同心鸟，譬此比目鱼。
世间美好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你我和他描摹。我与他，愿同尘与灰。
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就想要更多。嫁过来之前我想着，只要我能在天宫安稳度日便是好的，后来我觉得能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错。可等我真正得到了他的温柔以待，我又开始期盼着他真心爱我，心里只有我一人。
这种期盼越来越强烈，可我始终不敢找他去证实，不过我想，他应当也是爱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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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璇玑宫的花园里当着秋千，一身水蓝色锦衣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惊，“何人胆敢擅闯璇玑宫！”
来人好似没有恶意，恭恭敬敬朝我行礼。“小仙洛湘府司渊，见过天后娘娘。封陛下旨意入璇玑宫回话，无意惊扰娘娘，望娘娘恕罪。”
六界神史有载，自初设神职起，对各个神位的职责和权利范围便以做了明确具体的划分。如水神司水，掌兴云布雨，河流流向，甚至小到凡间的一口水井里的水都归水神掌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神的存在便是让水造福六界兴万物，同时避免洪水泛滥。以此类比，火神控火，风神御风，花神布花，夜神挂夜。
六界辽阔，即便上神手眼通天也难免顾此失彼，因此在各神位下又另设二十四司，二十四司各司其职，辅助上神处理本职事物。洛湘府的司渊、司流，花族的牡丹芳主、海棠芳主皆是各司首领。有了手下运作，上神一般都能得享清闲，除了润玉任夜神时因受姑姑打压，手下无一人可差遣，堂堂夜神，天帝长子，只能亲自布星挂夜。
司渊，正是洛湘府二十四司之首。
“那你该去七政殿，这里是后花园。你可别说你是迷了路，入璇玑宫时应是有仙侍为你引路的。”
“娘娘聪慧，小仙的确是迷了路，望娘娘为小仙指点迷津。”
我随手一指，“你往那儿，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
“脚下路易寻，生路却难觅啊。不瞒娘娘，小仙因布雨出现纰漏触怒了陛下，这六界之中唯有娘娘一人可救小仙性命。”
我抬眼看他，这小仙生的低眉顺眼的，一身水泽之气，领口绣着洛湘府的纹绣，应当就是司渊没错。可我倒宁愿他是个假的。说来，我和这位司渊应该也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水神锦觅如今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花架子。先水神去后，锦觅即为，不理洛湘府事物，不上朝，天魔大战后殒身，直到五千年后方被旭凤堂兄救回，但在这五千多年里洛湘府二十四司群龙无首，全靠司渊一人支撑着。水神复活后隐居人界，依旧不回天履行水神职责。六界水务不可废，润玉便下令有由司渊代为履行水神之责，主理洛湘府。
司渊有水神之实，可锦觅却有水神之名。没有人愿意无名无分地做这个代水神。可以说，司渊与水神不对付。
水神又是我情敌。敌人的情敌就是朋友，这司渊是想利用这一点让我救他。
若是别的大臣犯些小错，我帮着在润玉面前求个情倒也不是不可以，劝谏本就是天后之责。可他，我并不打算救。记得十年前他就淹了人间千亩良田，近年来似乎还愈演愈烈。他失职在先，屡教不改在后，该罚。另外，帮他在润玉面前求情有和锦觅做对的嫌疑，我不傻，不会随便去碰他的那根弦。
我干咳两声，“真是不巧，本座这几日身子不适，怕是吹不了枕边风了。”
司渊一脸尴尬，他怕是没想到堂堂天后会说出这种话。
“陛下珍视娘娘，只要娘娘开口……”他跪下来，还想说什么，引路仙侍慌慌张张地跑来。
“司渊仙上，可找着您了，早说了叫您跟紧小仙，不可乱跑，怎么还跑到娘娘这儿来了。您快些跟我走吧，别叫陛下等急了。”
司渊被引路仙侍带走，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了我好几眼。没用，美男计也没用，你再美美得过润玉？
干一行爱一行，我既做了天后，自然要多多关心六界之事。司渊的出现提醒了我，我静下心来理了理水族的那一笔烂账。
在位的上神的本职事物是控六界一切自然现象的兴衰运转，是天上的文臣，有修为有尊荣。族长统领各个部族有血有肉的生命，处理族中大小事务并效忠陛下，是部落的首领，有地位有权势。神位和族长之位有着天壤之别，井水不犯河水，即使是司天下万水的水神也管不着水族，水族自有族长，就像鸟族自有我父王管理，断然不会突然出个鸟神来，即使有，那也是我鸟族的吉祥物。
本来万万年都是如此，直到三十万年，出现了第一个例外。那时还是前前任水神在任。前前任水神出自水族王室，后来嫁给润玉的祖父，做了天界宠妃，她凭着恩宠，如姑姑一般在水族不断拢权，将族长打压的没有活路，直到水族势力尽归水神。后来先水神出师，凭着六界独占头筹的水系修为一举夺得水神之位，也在先天帝的帮助下顺手接管了整个水族，那位宠妃就此失势。
先天帝弑兄夺位，先水神携水族相助，自此先水神名正言顺掌管水族。可先水神生性淡薄不理俗世，手中权力越流失越多，再加上先天帝有意制裁，水族势力几不为他所控。后来先水神殒身，锦觅即位，沉迷情爱，莫说水族事物，就是本职的行云布雨也毫不理睬，水族趁势要求还政于水族族长。这本来也是理所应当的是事，水神锦觅自己也不在乎，可偏偏遭到了花族之人阻挠。花族二十四芳主疼惜锦觅，不愿她失去水族强大的傍身势力，大闹九霄云殿。水族一气之下将河流改道，花族之内无一条河流经过，就连地下暗河也消失无踪，掘井三十尺滴水未见，花族娇弱的花儿接连枯萎。
水神锦觅为救花界生灵，擅自更改降雨点数，违反了天规，估计应该也没怎么受罚。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水族脱离了水神掌控，依旧像千百万年间那样以族长为尊，逐渐走上正轨。
其实不止是水族，花族亦是一个例外。先花神出世前，花神之位空缺依旧，花族内部纷乱不断，二十四芳主仅剩三位，且大权在握，相互扯皮、争斗，族长几成傀儡，花族势微。先花神梓芬亲自点化二十四位花精灵，一手栽培，扶植她们为新的二十四芳主，钻了空子，做花神的同时又接管了花族大权，成了第二个水神。后来花族自立，据野史记载，先天帝负心薄性，抛弃了先花神，花族一怒之下反下天去，后来先花神仙逝，先天帝念及就请便放纵了。
如此想来上天当真对锦觅水神得天独厚，六界数千万年历史上仅有的两位以神职夺族长之权的上神，分别是她的生父生母，他的夫君也曾经以火神之位霸占着鸟族。好在如今一切都已拨乱反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水神与水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