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三十二章 时效和魔法镜面（3）微改，不用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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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明亮的水晶灯给予充分的照明。
侍女莉莉带着一众侍女托着托盘，恭候在床边，等待这个关键时刻。
安静无声的氛围里，纱布一层层被解开，最后堆落在地。
当最后一层面颊上的纱布揭开，莉莉在询问式看了巴利维克一眼并得到肯定之后为嘉兰递上了一面圆镜。
一双金色灿烂的瞳孔在镜面中缓缓睁开，然而，除了这双璀璨的双目外，面上的一切看着都异常地狰狞可怖。
一只瘦骨嶙峋与赤红色的半边面颊同色的手轻缓犹疑地抚上残破不堪的面颊，同一时间，一滴热泪由泛红的眼眶内滑落。
莉莉不忍心地撇过头去，想说些安慰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被安排来照顾这个女子，没想到才没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每一个疗程莉莉都有旁观，现在治疗结束，曾经溃烂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愈合，皮肤也没有褶皱或突出影响肌理的疤痕，但完全不理想，因为曾经溃烂的表皮即使在功能上治愈后也还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赤红色。
那个曾经在战争中使用的溶液也是才听说的，据说它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能做到这样的程度那个来自卢瓦尔部落的大祭司应该已经尽力了吧。
莫德陛下之前对她那么喜欢，等他一会儿亲自看到治疗的效果后应该……会放弃吧。
因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即使男人再爱她，拥有这样惨不忍睹的皮相，她的将来一定不会太好。
听说她在等她的挚爱，对方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吗，如果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会有什么感想，而她还义无反顾地要留下那个孩子。
现在连孩子能否平安降生都会是个难题。
莉莉有些忧愁地替嘉兰擦洗身体。
出于同性的本能，莉莉特别同情面前这个女子。
坐在床边的巴利维克挥挥手，莉莉便带着一众侍女清理了地上的绷带，退下了。
“治疗刚结束，时间久了会好点的。”巴利维克沉默了很久，开口道。
嘉兰低垂着头，没有回应。
周遭的氛围安静地诡异，巴利维克也没有非得逼她立即接受现实。
毕竟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希望时间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吧。
平复情绪花了嘉兰很长的时间，巴利维克早跟她提过，她原本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真地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无法承受……
看到镜子里的面孔，她都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
隔了很久，嘉兰取过纸笔，在纸上写下：
——谢谢你。
看到这一行字，巴利维克沉默了，皮肤伤口治愈了，但也仅仅是这样，她的嗓子……再也说不了话了。
巴利维克六百多岁了，拥有让人羡慕的不老肤质，和一头如瀑布般的水蓝色长发，他的眼睛就像卡帕多奇亚的水一样清澈好看。
此时的他戴着一双纯白的手套，他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
明知溶液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但身为卢瓦尔部落的首席大祭司，看到这样的治疗结果，此时的他从没有感到如此挫败过。
巴利维克取来一个罐子放置在床头：“多注意休息和保养，肤色应该会淡化，声音将来也可能会开口……别放弃。”
嘉兰点点头。
“你刚恢复不久，身体皮肤虽然康复了，但我之前也说过很多脏器衰竭，不想用傀儡术就会很花时间，加上你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所以你要做好长期卧床的打算。”说完，巴利维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能得好几年。”
卧床好几年……这段时间过来确实也明确感觉到身体的状况没有以前好，即使睡了很久醒来身体也是很疲惫的状态。原来是因为她的体质已经差到极点了，而且她还强行要留下这个孩子。
巴利维克已经尽力了。
这段时间也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很多次的高烧都能及时退去，并且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她的皮肤已经完全愈合。
嘉兰在纸上再次写下：
——没关系，我不在意，真的很感谢你。
巴利维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再次嘱咐嘉兰多休息，便离开了。
嘉兰重新躺平在床上，将被子拉高盖住自己。
整个人侧着身，身形微微弯起，然后双手轻轻地环绕在自己的腹部。
此刻的心情格外平静。
她和萨迦的孩子……
让她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但在此刻没有人的时候，所有一切表面的坚强都被卸下，嘉兰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
走廊里。
巴利维克靠着墙面，一旁装饰的摆设银器上映着他有些疲惫的面容。
他缓缓取下一只白色手套。
巴利维克的身量很高，他的手也是骨节分明的修长好看，但手套下露出来的是一只几近干涸苍老的手。
他再一次捧出一团光，覆盖在这只手的表面，魔法很快被皮肤吸收。
皮肤表面依旧干涸如初，没有任何变化。
巴利维克失力地将手套重新戴好。
缓步离开。
……
嘉兰一开始来到根古一努的时候便很快进入了冬季。
此时的根古一努已进入深冬，窗外的天空明亮的时间很短，整个皇宫里水晶灯照亮的时长越来越长。
如今她每天躺在床上，就连想要下床走动两步都十分吃力，巴利维克让她尽量下地尝试走路，不然腿部肌肉会萎缩。
第一次尝试下床的时候整个人双腿无力地直接跪倒在地面上，巴利维克说是身体损伤严重为了恢复过来消耗了很多。
后来嘉兰勉强能在莉莉的搀扶下来到窗边，眺望扎那湖结冰的湖面和灰蒙蒙的天空。
莫德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自从她身体开始溃烂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来过。
可能就与他说的一样，他要这样永远监禁自己。
但嘉兰并不在意这些，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会让她的内心有所起伏了。
嘉兰靠坐在床上，身后的软垫垫得很高，房间里原有的巨大全身镜已经让人撤下了，不会再看到自己的面孔。
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和这样一个身体，如果将来萨迦来救她了，看到她这副模样，那该怎么办……
不是不相信萨迦，而是不自信。
现在这样的她还能配得上萨迦吗……
嘉兰拿起床头的罐子，打开盖子，给脸上及身上的皮肤涂上一层薄薄的药膏，巴利维克说长期使用颜色会浅淡一些，明知这是他安慰自己，给一点希望，但还是选择相信。
涂完膏药，嘉兰将盖子盖上放回床头，关上灯睡下了。
根古一努的天气让她已经分不清时间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而嘉兰的任务似乎除了睡觉休息，就是在有限的房间里缓步走走。
每天体力消耗的很少，想要深入睡眠都很难。
她在床上辗转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就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
本身就睡得很浅，能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莉莉吗？
嘉兰刚想睁眼，一双微凉的薄唇就贴上了她一侧的面颊。
整个人怔了一下，是莫德的气息。
嘉兰没有敢动一下，紧紧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模样。
莫德只落下了这样一个轻薄的吻，然后坐下在床边，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莫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来了，嘉兰内心十分煎熬。
隔了很久，头顶一个声音道：“我知道你没睡。”
听到莫德这样说，嘉兰这才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浅绿色的眸子，那双眸子平静如水面，嘉兰询问地看着他。
莫德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即使在这样冷的深冬，他的穿着都十分单薄。
“萨迦不会来救你的。”莫德开口，停顿过后像是重新组织了措辞，他改口道，“或者说，他没法来救你。”
一边说着，莫德掏出一面铜镜，那是一面小巧的圆镜，背面由工匠打造了精细的花纹，周边由五颗不同属性的宝石镶嵌，看工艺和上面的青色锈斑，已经很古老了。
“拿着。”莫德将镜子塞进嘉兰的手里。
是想让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丑陋吗。
她已经将所有能反射看到自己面容的东西都撤下了，已经不用莫德来提醒了。
嘉兰无心去看，准备将镜子还给莫德，却在不小心瞥见镜面上投射出的画面时顿住了。
确实是投射出，因为镜面上没有显示自己的面孔，而是萨迦——
场景里，他躺在一个石床上，周围围满了祭司。
那是巴德里皇宫的勇士祝祷殿堂。
为每一个在战场上受伤后的勇士治疗的地方。
“一个多月了，我每天都有看他，他从没醒过。”莫德解释道，“你觉得他还有可能来救你吗，别等他了。”
嘉兰没有说话，她也无法开口。
她的胸口沉闷无比，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除了我，没人会要你。”莫德轻轻地理了理嘉兰的被角，此刻他说话的语气不同以往，仿佛被磨过了棱角，“没想到你会喝下海格尔滋溶液，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不介意你怀了他的孩子，你可以生下来，我们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没有亮灯的房内，晚风将窗幔轻轻浮动。
莫德平日里锐利的眸子有些氤氲着，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几乎是祈求一般：
“你答应过，会嫁给我的。”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三十二章 时效和魔法镜面（3）微改，不用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