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60、第三十一章 微改。囚禁（3）

　　几乎没有考虑的时间，嘉兰飞快抽出莫德腰间的匕首，对准莫德控制着滋镣石锁链的手臂无情地一刀划下——
　　那把匕首锋利无比，曾经莫德在黑森林里将它交给嘉兰用来防身，此刻那把匕首直接划开了手臂上的铠甲，下一秒，殷红的血液从漆黑的铠甲缝隙里流出。
　　莫德单手抓着滋镣石锁链一端的手松开了，他一手捂着手臂，眉头紧锁，看着嘉兰，以及那把匕首。
　　他怎么也想不到，嘉兰会为了萨迦做到这个份上。

　　莫德手上，身为神官一直在一旁观望的海德威格立即上前给予治疗，嘉兰抓起莫德松开的滋镣石锁链的一端，没有给缠绕在萨迦法杖上的锁链松开，反而用它将萨迦整个困住，然后将萨迦往前推去。
　　正面下方是早已被扎那河水淹没的地表，咪咪适时地在下方将萨迦接住。
　　一切的发生不足一秒，萨迦吃惊地看着嘉兰。
　　“走！”嘉兰又一次大声道。
　　咪咪负伤的身体沉重地挥动着双翼，即使萨迦拒绝离开，但咪咪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指令，已经扇动翅膀飞入了高空。
　　“我不需要你这样做！”萨迦被锁链捆绑，由咪咪背着，在高空中对底下的嘉兰呐喊。
　　不，你需要我这样做。
　　嘉兰一颗心都在颤抖，双手握拳都止不住地颤栗，心里悲伤的情绪以及不安几乎将她整个吞没。
　　“我会等你的！”
　　嘉兰对着远去的人大声喊道。
　　目送渐行渐远的人，最后咪咪在半空中回过头，金色的瞳孔回望一眼此刻被希勒士兵重重包围的人，发出一声长鸣，往东边飞去。

　　……

　　士兵的冷兵器对准嘉兰，尖锐的尖头闪着寒光将嘉兰团团围住。
　　海德威格在给莫德治疗受伤的手臂，莫德的表情很难看，但他没有下令派人去追赶萨迦，旁边的罗德利有些担心地看着莫德，利安则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嘉兰当场撕碎，又被西蒙斯按住。
　　流着血的手臂上伤口经过治疗后立即恢复。
　　莫德再没有多看嘉兰一眼，只命令将嘉兰扣押，就带军队回程。

　　双手被铐上锁链，嘉兰再一次回头望了眼东边灰沉沉的天空。
　　咪咪庞大的身影早就已经不在了。
　　整个天空阴暗无比，天空下笼罩着的郊区平原早已不复存在，转而代替的是一片被扎那河的水填充的巨型湖泊。
　　心中不再是充满绝望，而是带有几分期许。
　　萨迦平安离开，他会调整好状态，不再因为一时的情绪，以他往日作战时候的理性，想到最好损伤最少的办法将自己救出来。
　　手铐上缠着锁链，由最前端的士兵拉动，嘉兰跟在队伍中间缓步前行。

　　……

　　没有再被关在房间里。
　　而是被送进了地牢。
　　曾经关过巴利维克的牢笼，此时被修复后用来关押嘉兰。
　　这里的环境潮湿阴冷。
　　嘉兰曾经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就已经冷得没有知觉，此时也不知莫德打算将她关多久。
　　她在暗夜城做的事都是在赌莫德对她的感情，也真是卑鄙，为了萨迦这样伤害莫德。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她是个足够恶心的女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自己也觉得不论莫德要给她怎样的刑罚，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莫德没有……他只是将自己关了起来，然后再没有出现。
　　其实不是没想过，对于萨迦到底值不值得，对于莫德到底应不应该……无论是哪个女人，应该都会心软吧，选择更纯粹爱自己的那个，而不是有杂质的，存在怀疑的。这段时间过来，嘉兰不止一次试图说服自己去尝试喜欢莫德，但看到萨迦骑在火龙上，银色短发由风舞动，一直以理性著称的萨迦会像洛德一样带兵过来救自己，那一瞬间，嘉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选择。于是义无反顾地加重对莫德的伤害……
　　内心深处对莫德的愧疚感更加重了。
　　嘉兰拉紧身上的衣服，在角落蜷缩成一团，很快便睡着了。

　　在黑暗的环境里，周围的一切都寂静无声，没有一点时间的概念。
　　嘉兰下一次醒来，是被铁门的开合声弄醒的。

　　眯起眼睛仔细去看。
　　一个身高修长，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牢笼面前。
　　如果不是因为他穿着一身暗黑神官的衣服，左手臂上绑着逆十字架，以及那双深蓝色的瞳孔，嘉兰以为是莫德来了。
　　“有什么事吗？”
　　嘉兰直起身，面对面前的海德威格，她和海德威格没什么交集，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人至少也该是利安，怎么会是他。
　　海德威格没有马上回话，他只是又一次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然后淡淡地扫了一眼嘉兰，低沉道：
　　“给你带来两个消息。”
　　不明白海德威格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何况对现在这样的状态来说，他要给自己带什么消息？任何消息都有用吗？还是莫德有了什么新的决策？
　　看到角落里的嘉兰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海德威格开口给了嘉兰一个震惊的消息：“暗夜城之战，卢瓦尔部落圣骑士团团长马修，战死。”
　　马修……战死？
　　他说的马修是……是马修？不会是重名吗，但他确定地说是圣骑士团的团长。马修怎么会战死。战役结束的时候他不是还站在自己的身边，跟巴利维克一起组织军队撤退的吗，而且马修是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战死。
　　“不可能！”嘉兰一口回绝，但心里还有不由后怕。
　　当时整个队伍她和萨迦在最后，最前面是马修和巴利维克领队，那个巨大的冲击下来的位置就在最前方，后来她和萨迦从乱石里出来后看到的是卢瓦尔军队覆灭的情景，马修和巴利维克的身影也没有见到……
　　“陛下的那个招式……”海德威格停顿了下，像是在寻找好的措辞，“在战场上出现就是两败俱伤的代价，一般时候不会使用，马修太急切，以一己之力以卵击石，注定是要惨败的。”
　　嘉兰整个人瘫在地上，双眼无神且呆滞地看着地面。
　　如果马修死了……那爱莎怎么办……
　　嘉兰忘不了马修站在自己身边，当她问及爱莎的时候，马修说，爱莎让他来将自己带回去……
　　面前出现一个情景，爱莎穿着米色的裙子在埃尔维斯花园里，七彩的玫瑰花将她围绕，她手上提着水壶，给玫瑰花园浇水，彩色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地面上也零星落了几片花瓣，然后爱莎回头，对着自己笑。
　　爱莎让马修带自己回去，结果马修再也回不去了……
　　嘉兰双腿卷起，双手紧紧抱着膝盖，都不敢大声地哭出来。
　　都是她的错……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生了那么多事，如果没有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卢瓦尔军队覆灭，马修死了……爱莎从此就是孤单一人……
　　深深地自责。
　　除了这个，嘉兰也没有其他情绪了。
　　以至于海德威格再一次看怀表，跟她提及第二件事说“你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她都没有在听。

　　铁门开合的声音再次传来。
　　嘉兰无心再去关心是谁来了。
　　莫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海德威格站在牢笼前，嘉兰蜷缩在角落哭泣的模样。
　　心思细腻的莫德猜到是嘉兰知道了马修的事。
　　他来到牢笼前，海德威格退到一旁，莫德居高临下冷漠道：“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
　　嘉兰没有动作，她的自责和悔恨完全充斥着她的神经，莫德的话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对，都是她的错，她自作聪明地以为她可以控制地很好，她欺骗莫德，找到米莱尔的住所，救出了巴利维克，让原本即将签下的合约骤停，然后卢瓦尔部落的军队覆灭，萨迦重伤，马修战死……
　　一切都是她的错……
　　马修是爱莎唯一的依靠，爱莎怎么办，爱莎……那么多歧视的眼睛，那么多伤人的言语，都会投向她。

　　嘉兰没有说话，莫德缓步绕着牢笼走了一圈，将嘉兰整个打量了一次。
　　他的眉紧紧蹙着，像是极力想要将面前瑟缩着的人看穿一般，最后停在嘉兰蜷缩的那个角落面前。
　　莫德蹲下身，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大片的暗影，莫德隔着栏杆近距离道：
　　“你做过的事……我已经对你彻底死心了。”
　　嘉兰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红肿的眼睛轻轻地看了莫德一眼，又垂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
　　莫德继续道：“之前是我太过执着，你这样的人，不值得……”莫德说话时呼出的气，在这个冰冷的地下牢房里，一瞬间就变成了白雾，“可我不会放过你，我会囚禁你，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会让你加倍偿还，萨迦休想救你出来。”

　　莫德后面的话冰冷无比，嘉兰相信他做的到。
　　他的耐心和善已经被自己消耗殆尽了，经历一次又一次地被欺骗和失望，嘉兰知道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但她也相信萨迦。
　　萨迦一定会来救她。
　　只要她熬得过去……萨迦一定会来救她。

　　嘉兰不动声色地伸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吃力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