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58、第三十一章 微改。囚禁（1）

　　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已变成了绝望。
　　重新被关回了房间里。
　　原本被撤下的铁栏杆重新装了回去。
　　门口驻守的侍卫比之前增加了一倍。
　　饮食也是照旧，莫德却在那之后没有出现过。
　　终于在被囚禁的第三天，根古一努下起了鹅毛大雪。
　　一片片白色的雪花从灰色的天际缓缓飘落，又被飓风卷起，撕裂，坠落。
　　壁炉里的火因为没有木炭的供给已经熄灭很久了。

　　卢瓦尔部落最后没有签下条约，藏在安格尔庄园的米莱尔被洛德救走，卢瓦尔部落的火龙有回巢的习性，巴利维克应该也已经平安回到巴德里了。
　　嘉兰穿着厚厚大衣靠在窗边，隔着铁栏杆，双眼无神地仰头看着这一场不知何时会停的雪。

　　接着，遮天蔽日的骨龙和骨凤从皇宫后飞起，在漫天的大雪里，骨龙的眼睛散发着幽冷的绿光，沿着扎那河下游而去。
　　正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房间的门在同一时间被人踹开。
　　嘉兰警觉地回头，莫德已经上来将她用锁链拷住：
　　“你以为合约没签成就赢了吗，我要让你亲眼看到萨迦输给我的一幕。”

　　暗夜城。
　　莫德将嘉兰关在了暗夜城外的眺望台里。
　　从瞭望台上能很好地看到整个暗夜城郊区的场景，整个战场。

　　暗夜城是由扎那河下来的第三座城，扎那河由根古一努一路向东流淌，流经暗夜城时绕过巨大的郊区平原做了转折，接着往东南方向流淌。
　　作为一个谷口城市，经过千万年的冲刷和累积，才有了现在的暗夜城。
　　当天的暗夜城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

　　狂风席卷着雨水，像猛兽一样吞噬了整一片的郊区。
　　森白的骨龙和骨凤在半空里，暗黑的瞳孔凝聚着幽幽的绿光，嘶吼发出鬼魅一般恐怖的声音，整个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在昏暗的环境中，瓦那尔部落的军队亮白的和希勒部落的士兵深黑的铠甲，在郊外化成了一条明显的分割线，而就在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就立即有血光闪现。
　　战马的铁蹄，冷兵器的碰撞，战龙的吼声，各系魔法的爆破，火龙喷出的艳红火焰。呐喊声，哀嚎声，弹药爆炸声……所有的一切充斥着嘉兰的感官。
　　战场上，不出意外，嘉兰很快找到了萨迦的身影。
　　虽然他从不参加上神祭典，但嘉兰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而在此时萨迦不像其他魔法师一样手持权杖，他骑坐在咪咪身上，单只高高举起手臂，轻念一段咒语，做出一个劈下的动作，这一天的暴雨天气就像为他助威一般，从浓厚的云层中随着他的指示直劈下一道闪电，落入希勒部落的军队了。
　　但嘉兰的一颗心瞬间凉了下来。
　　如果说这三天以来，嘉兰的心中还存着一丝希冀，那也全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萨迦每一次施展魔法后，整个人都会不由猛咳一阵。
　　萨迦虽然一开始设立了屏障，很好地将雨水阻隔在外，但随着他又一次释放魔法后的剧烈咳嗽，萨迦整个人捂着胸口身形微微弯曲，屏障也在瞬间消失，倾泻而下的暴雨瞬间将他整个人打湿，他已经完全银白的发色贴在惨白的脸上。
　　然后萨迦直起身体，又一次高举起手臂——
　　“别打了！”
　　嘉兰朝着萨迦的方向呐喊，但距离太远，声音一下子就被呼啸而过的风吹散。
　　又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昏暗的天空，直接将暗夜城的郊区划出一个巨大的裂口，黑暗的深口犹如巨兽的嘴，将不少希勒部落的士兵吞噬进去。
　　与此同时，萨迦整个人失力一般由火龙上坠落，底下的纷乱的战场，视线不断搜索，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一直到看到马修骑着战马来到萨迦消失的地方，一跃跳下战马，将萨迦扶上马背。
　　咪咪飞快赶来，喷出火焰，击退了一众围剿上来的希勒士兵。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的行径和洛德有什么区别。
　　这样她之前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伤害了莫德，伤害了萨迦，伤害了所以一切她爱的人……但还是没能阻止战争的爆发。
　　卢瓦尔部落这边只有萨迦马修和巴利维克，希勒部落这边西蒙斯，罗德利，海德威格和利安都在，随着主帅莫德的加入希勒部落斗志高昂，即使萨迦的魔法再强，卢瓦尔部落这边明显处于劣势。
　　这样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看到这样的形势身边莫德满意地说道：“我现在过去把他杀掉会不会有些乘人之危？”
　　嘉兰没有丝毫反应，她的视线没有一秒从萨迦身上移开过。
　　萨迦经过巴利维克短暂的治疗过后一把将上来劝退他的人推开，又一次高举起手臂，接着一声沉闷的雷声过后，一道比之前几次更粗，更明亮的闪电直劈而下，然后萨迦在两声咳嗽之后，都没来得及用手去捂住嘴，一口鲜血就直喷了出来。

　　莫德随即也加入了战场，身边没有看管她的人了。
　　几乎没有多想，嘉兰不顾一切地离开眺望台，往战场上奔去。
　　暴雨很快将她整个打湿，身上的衣服沉重地拖慢她的脚步，但嘉兰义无反顾地向萨迦的方向奔去。
　　“别打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面颊，早已分不清滑落而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嘉兰一边呼喊着一边拨开相互纠缠战斗着的士兵，终于在莫德接近萨迦的后背，举剑准备出击的时候，嘉兰张开双手拦在了莫德的剑下。
　　莫德的剑足有一人高，一剑下来的惯性极大，即使看清了来人也因为过分近的距离收不了手，几乎在一瞬间，嘉兰整个人被牵动拉扯，然后被环入一个坚实的环抱，在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目后，萨迦眉头微微紧蹙，闷哼一声，他这样的表情停留不足一秒，接着萨迦柔声道：
　　“你没事吧。”
　　思念已久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坚实地搂着自己，嘉兰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萨迦除了本就已经略显苍白的面色逐渐失去了血色外，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应。
　　他将嘉兰扶正，从身边的人手中接过一根金属打造的权杖，莫德手持巨剑又是一击下来，萨迦将嘉兰拉在身后，轻松将他的攻击用权杖挡下，往前一推，将莫德推远，随即当他将权杖对着希勒部落的军队高高举起的时候，嘉兰看到他的后背——
　　一条贯穿的刀痕犹如此刻从滚滚浓厚的雨云中直劈而下的闪电般由萨迦的右肩笔直穿过整个后背划到了左腰处，鲜血早已染红了他整个后背！
　　注意到嘉兰的视线，萨迦单手搂住她的肩：“放心，我没事。”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会没事！巴利维克呢，巴利维克呢！”
　　嘉兰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开始在人群里找巴利维克的身影。
　　怎么办，流这么多血，受这么重的伤，必须马上找到巴利维克……
　　“快去找巴利维克！普通的大祭司也行！快去找个祭司来！”嘉兰拼了命一般拉着周围的士兵喊，但下一秒，就被人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萨迦用双臂将她紧紧环住，说话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给人的感觉却让心为之心碎一般：“果然，你还是在意我的……”
　　嘉兰下意识地想要回抱住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只能轻轻扶着他的手臂：“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

　　话还没说完，莫德一剑又直劈了下来，他用那把一人高的巨剑指着嘉兰：“之前对我假惺惺的好，现在又在我这里演这出，是想让我看你们这么深情地彼此相爱放你们一马吗？”
　　对莫德嘉兰一直是愧疚的。
　　身边充斥了战场上的嘶吼声，爆炸声，火龙喷出的巨型火焰将莫德的脸映上了一层暖暖的光亮，他翠色的瞳孔因为愤怒而明亮。
　　嘉兰上前一步，萨迦将她拉住，嘉兰拍拍萨迦的手示意他放心。
　　“莫德，是我的错，我的自私，我为此道歉……”嘉兰道，“怎么说都是我欠你的……”
　　“这是很正常的手段，你不用这个样子。”萨迦将嘉兰拉回自己身边，即使他现在受了重伤，后背上的血在不断勃勃而出，但丝毫不影响他在莫德面前的气场，“这场仗注定是我会赢，我会带人撤退，然后我们签约。”
　　“签约？”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话，莫德在原地开始大笑，然后带着喘气地冷笑道：“不如说你撑不了多久了，你这个身体能站在这里放大魔法我也是佩服你，你还能再放一次吗？这么着急想撤兵……”
　　莫德看向整个战场，厮杀声，冷兵器碰撞声，呐喊声，希勒部落的军队与卢瓦尔部落的军队僵持着，没有谁赢谁输的趋势，但很明显，卢瓦尔部落这边最大的魔法输出是萨迦，其次是骑士马修，虽然马修带领了最优秀的骑士团来，但这完全不够。
　　不出十分钟……不，卢瓦尔部落的军队根本撑不过十分钟。

　　巴利维克没有被找到，身边过来了两个小祭司，当他们看到治疗对象是萨迦时就紧张得不得了，又查看到萨迦的伤口时，都望而却步一般：“殿下，这个伤……我们治……可能还是巴利维克殿下合适……”
　　“给我治。”
　　萨迦看着莫德的眼上仿佛起了一层寒冰，这样的语气一出来，两个小祭司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给萨迦的后背释放治愈魔法。
　　浅绿色和冰蓝色的光分别在萨迦身后亮起，但只能简单地制止血流，伤口根本愈合不了。
　　两个祭司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可以了。”
　　大概止血之后，萨迦命两个祭司退下，嘉兰守在旁边不敢多说话，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的伤口。
　　萨迦举起权杖道，缓缓闭上眼：“原本不想这样做，但你似乎有些太过小看我。”
　　莫德的嘴角微微勾起：“曾经享誉七大部落五大种族光影双修的大魔导师，我可从来不敢轻看你的能力。”
　　权杖缓缓举起，之前的大魔法萨迦没有辅助的加持落下的闪电都将空旷的郊区劈出了数道裂口，这一次，萨迦只将权杖举了举，都没有念咒，一道比之前更大，更粗的闪电由云层中劈下，暗夜城的郊区连同暗夜城一起直接被横向劈成了两半，由城中的巨型堡垒处一直延伸到最外的断崖，断崖处突起部分被切断，滚滚巨石往下滑落，滚进扎那河中，将河道阻塞。
　　扎那河的水流一路往下，拍击着阻塞的巨石，很快在河道内开始囤积。
　　刚才还充满着呼号和爆破声的巨型战场，顿时陡然无声，冷冽的寒风夹杂着暴雨，血腥味四散，在地上流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流一般最后流入巨大的黑色裂口中。

　　嘉兰惊讶于眼前看到的一切，她看了看身边的萨迦，萨迦因为释放完大魔法，双目赤红，因为强大的魔力，银色的短发无风自动般悬浮而起，他微微抬高下颚，面对莫德冷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整个战场静默了足足有十秒钟，接着，几乎一瞬间由卢瓦尔部落这边爆发起兽类吼叫般进攻的声音！
　　很明显，萨迦的这个大魔法释放出来是相当有震慑力的。
　　萨迦单手搂着嘉兰的肩，虽然释放魔法过后萨迦依旧笔挺地站着，但嘉兰明显感觉到萨迦略微往自己身上倾斜的重量。
　　他在强撑……
　　此时面对莫德，嘉兰不敢伸手去扶萨迦，嘉兰看向莫德道：“结束吧，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
　　莫德的视线停留在两人身上，然后勾起嘴角，回身看了一眼战场。
　　暴雨没有止歇地倾泻着，卢瓦尔部落的军队和希勒部落的军队在由于受到强大魔法攻击而出现多条裂缝的暗夜城郊区平原上战斗着，不少士兵会随着一声惊呼不慎会跌落巨大的裂口内部。
　　“你说的对。”莫德回头，冰冷的雨水在他暗黑色的铠甲上击打出细密的水花，他微卷的短发被雨水沾湿贴在两颊，“我是希勒部落的法王，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至自己的军队于不顾，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听到莫德这样的回答，嘉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逐渐落下，但更多的愧疚几乎将她整个人吞没。
　　“你能这样想最好。”嘉兰上前一步，“莫德……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莫德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下令开始撤兵，萨迦也同样下令不给予追击，两个部落的军队逐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