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57、第三十章 微改。伤害（2）

　　整个寝宫以暗红色做基调。
　　地上铺着赭色的地毯，墙上挂着主人狩猎来的猎物头骨。一把一人高的黑色长剑被放置在最中间的武器架上，让周围的其他冷兵器都成了衬托。
　　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巨大的雷声仿佛猛兽的咆哮，整个皇宫都在为之抖动。
　　莫德穿着睡衣坐在座椅里，双腿交叠架在面前的桌案上，手里快速地转动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微卷的刘海贴服在他的额前，他的双眼失神地看着地面，直到面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嘉兰裹着被子，还没擦干的头发垂落在面颊两侧，又一道闪电劈下，嘉兰害怕地瑟缩了一下，一双眼睛因为之前的哭泣眼眶通红求助地看着自己，她的声音轻得就像一只森林里受惊的兔子：
　　“莫德……我怕……”
　　“怎么了？”
　　莫德手上快速转动的匕首停下，放置在桌上，站起身，即使是宽松的丝质黑色睡衣将他的身形勾勒的很好。
　　在闪电过后随即而下的惊雷声里，嘉兰扔下手里紧紧拉着的被角扑进向自己走来的莫德怀里：“陪陪我吧，我害怕打雷。”
　　莫德将嘉兰耳边垂落的发拨至耳后，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柔声道：“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可笑？”嘉兰没有拒绝他的吻，她抬头，金色的瞳孔一颤一颤的。
　　“怎么会呢，女孩子害怕打雷很正常，我觉得你这样很可爱。”莫德摸了摸嘉兰潮湿的头发，“这样会感冒的，我帮你擦干。”
　　然后莫德带嘉兰来到壁炉前，给她披上一件自己的皮草外套，用毛巾亲自为她擦干湿润的头发。
　　皮草很暖和，壁炉的火跳动着，嘉兰喝了一口莫德命人给她准备的热茶：“谢谢你。”
　　莫德无声地笑了下，接着一个缠绵的吻落了下来。
　　随着这个绵长的亲吻，莫德身体微微往前倾靠，他们坐在一张躺椅上，莫德这个动作有暗示的意味在。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燃烧的火焰给这个寝宫带来持久的温度。

　　——省略——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莫德的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松开嘉兰，坐起身穿好衣服，手肘撑在膝盖上，轻声道，“……还是无法接受吗？”
　　嘉兰微微侧过头，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她看到门口明亮的地砖上倒映着的人影。

　　夜空中又一声沉闷的雷声落了下来，整个宫殿都跟着颤抖一般。
　　跟着颤抖的还有嘉兰的内心。
　　嘉兰害怕打雷的雨夜，萨迦是知道的，所以他去找她了吧，然后亲眼看着自己来到了莫德寝宫里……

　　嘉兰摇摇头，往莫德身边靠过去了一些，从他身后环抱住他，将头枕靠在他此时看着有些单薄的后背：“莫德，你还记得一年多前的那个雨夜，你说会等我到午夜12点的事吗？”
　　“记得。”莫德没有拒绝嘉兰的拥抱，但也没有回应，他沉闷着自嘲地笑了下，“可我没有等到你。”
　　嘉兰在他后背上蹭了蹭，搂着他的双手更紧了一些：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选择了萨迦。”莫德确定地抬头对上嘉兰的视线，“我听说你跟他初次相遇是在格勒大峡谷，我一直在想，如果一开始救下你的人是我，那会不会完全不一样了。”
　　莫德有着精灵族精致的五官，他有一双好看的翡翠一般阳绿的眸子，他是希勒一族的法王，地位崇高，但每次和萨迦相比，他都是不自信的，没来由的不自信，此刻也是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发生了的事也是无法挽回的。”嘉兰淡淡道，将莫德萦远的思绪带了回来，莫德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有来找你，但我遇到了一些事……”嘉兰轻轻吸了口气，低垂下头，但滴落下来的泪像窗外密集的雨一样将睡裙的下摆打湿，声音沉闷地带着厚重的鼻音：“那天晚上，我被人……□□了。”
　　这几个字轰击了莫德的大脑，莫德瞬间哑然，抓住嘉兰的肩膀，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是谁？……是谁干的！”
　　“是马尼，米莱尔出事后神金匠班的替班，他因为不喜欢米莱尔，更讨厌我……”嘉兰吸了一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些都是真实的情绪流露，“就在瓦那尔街，当时只要再逃过一个路口就能见到你……那晚以后，我一直害怕雷雨天气……”嘉兰侧头避开莫德的目光，缓缓闭上的双眼涌出更多的泪水，“所以你之前对我做过的……我害怕。”

　　莫德没有说话，他好看的翡翠绿眸子此时黯淡无光，亘长的沉默之后莫德将嘉兰温柔地搂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接下来，所以的一切发生都那么自然。

　　——省略——

　　当最后莫德低头亲吻她的唇时，嘉兰眼角的余光再次瞥向门口地砖上的倒影……
　　萨迦还在。
　　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一定是悲伤沉重的吧。
　　即使以后解释了，部落和平了，他会相信吗……
　　他们注定没有可能了……

　　身体对莫德完全没有一点反应，之前所有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意义。
　　莫德也发现了这一点，即使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步的准备，他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从身后搂住嘉兰的腰，将她环在自己的臂膀中：
　　“嘉兰，嫁给我，我会比萨迦对你好一万倍。”
　　“我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忘记他……”嘉兰摸索着抓住莫德的手，轻声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嫁给我。”莫德的声音混着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寝宫里分外清晰。
　　窗上连成急促的水流，仿佛流淌的小溪，仿佛此时仅一门之隔的情人心里留下的泪……
　　嘉兰的视线再一次看向门口，视线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嘉兰对着门口说道：
　　“好，我答应你。”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之后全程无话。
　　过了很久，身后的莫德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门口的人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在睡梦里，莫德的眉微微蹙着，仿佛在做一个可怕的梦。嘉兰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很快，他的眉有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在睡梦里也紧紧抓着嘉兰的手，没有松开。
　　嘉兰看了一眼时间，轻声呼唤莫德的名字。
　　莫德睡的很沉，似乎沉浸在一个美梦里。

　　嘉兰捂住口鼻，将事先准备好的装有沉睡溶液的试管取出，拔开木塞，轻轻倒出。
　　溶液在触及空气的一瞬间便化成轻薄的雾气一般落下，那是足够让十几只巨型火龙陷入沉睡的溶液，因为对象是莫德，嘉兰直接用了原液没有经过稀释。

　　在又一次确定莫德确实睡的很熟以后，嘉兰起身穿上衣服。
　　离开了莫德的寝宫，往卢瓦尔使臣的宾客区而去。

　　当晚，洛德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本身刚批完公文的洛德才刚睡下没多久。
　　开了灯询问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奇怪地披上外套走去开门，幽长的走廊里却没有人。
　　正感觉有些奇怪准备关上门回去的时候，发现脚边多了一个白色信封。
　　再一次环顾四周，捡起，从没有署名的信封里取出一张薄纸。
　　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洛德的面色一瞬间凝固了。

　　第二天是两个部落签订合约的最后日子。
　　扎那湖面上偶尔有湖下游的居民在晴天的日子里来到此处滑冰。
　　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但这对根古一努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天气了。
　　大片来自卢瓦尔部落的火龙一跃而起，冲入天际，离开了根古一努。

　　此时的嘉兰正在扎那湖下游的雪地里吃力地前行。
　　她腰间别着从西蒙斯那里偷出来冰锤，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担架由两根粗绳牵扯在肩上，担架上是被救出来的巴利维克。
　　双手已经身后的负重几次划开伤口，但随即而来的清凉感觉很快让它痊愈了。
　　连夜走了几个小时，身上一点都没有感觉疲惫，是海格尔滋溶液的效果，但这里的积雪很厚，每一步都会没到膝盖处，走起来十分吃力，一夜下来也没有走出多少路。
　　当抬头仰望到卢瓦尔部落的大批火龙从头顶飞过，嘉兰更卖力地拉动手里的绳索。
　　她在下游的瀑布内侧里藏了一条火龙。
　　来到火龙处，巴利维克还没有转醒。
　　他身上又有了很多新的伤，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将巴利维克用绳子栓在火龙身上，可能是巨大的震动牵扯到伤口，让巴利维克微微蹙眉。
　　嘉兰将火龙牵到瀑布外。
　　扎那湖的湖水一直结着厚厚的冰，由下游往上望去，有一个巨大断层，裸露在外的巨大岩石簇拥着被冰霜凝结的瀑布，足有百米高的落差。
　　如果冰水融化，这个瀑布会是相当壮观的吧。
　　嘉兰松开牵引绳，跃上火龙，再一次确认身后的巴利维克后在火龙后背猛力一拍，火龙暗黑色的鳞片隐隐散发着深红的光，随即巨大的翅膀张开，扇动而起的风让周围地面的枯草为之抖动。
　　嘉兰一声令下，火龙一跃而起，很快冲入根古一努灰蒙蒙的天空。
　　身边冷冽的风刺激着感官，嘉兰紧紧抱着火龙的脖子，身后，扎那湖的另一头，整体暗黑色的皇宫越来越小。

　　她想到莫德失落忧郁的眼神，垂着头消瘦孤单的背影，还有前一晚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对不起，莫德……”
　　嘉兰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皇宫，愧疚地轻声道。

　　就在嘉兰紧紧抱着火龙的脖子，注意到身后巴利维克的绳索有些松动，想给他再绑紧一些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力迎面而来。
　　嘉兰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从火龙身上被击中，坠了下去。
　　火龙的飞行高度有两百多米，如果这个高度直接撞击地面，那必死无疑！
　　可是身边没有任何可以阻挡惯性的东西，冷冽的风灌进口中，远处的扎那瀑布就在脚下，底上的冰层坚硬无比——

　　就在这时，一条巨大的骨龙飞跃而过，莫德一把将嘉兰抓在手中。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微卷的短发似乎是刚睡醒有些凌乱。
　　“你还是利用了我。”
　　嘉兰正诧异沉睡溶液对他的影响，莫德低沉而又可怖的声音在嘉兰耳边道：
　　“我说过，别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