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得一批》古木可辰

3、报科大

　　病房里至少站着不少人，班主任老赵，副校长林远山，死党林静、马杦，好哥们魏锐志、乔单、侍美浩，老同桌胥洱，还有令人头疼的弟弟华一泉。
　　华一清哈哈笑，说：“没事了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出院老爹请大家吃饭。”
　　班主任老赵，一听像个四十几岁老头子，其实是个年轻少妇，粉色连衣裙及肩短发很好看很少女。少妇老赵站在病床另一边，摸了摸华一清脑门，漂亮脸上眉眼弯弯，笑嘻嘻说：“还好还好没发烧，脑子应该没问题，为了高考晕倒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有心里负担。”
　　要是对着别人，老赵肯定不会说接下来的话：“但是老赵还是得说你，你看看你，好意思说你爸爸是拼命三郎。不就是高考么，随便考考呗，反正你爸有钱任性，怎么地你都有大学念，国内不行还能出国。”
　　听得同是老赵班里的乔单忍不住插话，满满的义愤填膺痛心疾首：“老赵，你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就昨天，就差最后一场了，你还跟我说啃老可耻！”
　　旁人都笑，华一清也笑开，咳了一下，外面六月的雨稀里哗啦，偶尔电闪雷鸣就像是唱歌，衬得屋子里全是欢脱与喜悦。
　　老赵回头看乔单，一笑：“你要是能给老赵我考一个985或是211，从倒数前五名里跳出来过，你想听什么老赵都能说给你听啊！”
　　死党林静马杦跟乔单他们都认识，纷纷哈哈哈哈笑，一点面子都不给乔单。
　　“乔单乔单，万年老三，有时老五，还是倒数。”马杦嘴很毒，顺口溜张口就来。
　　“就是就是，华一清是要去科大的，你比得了吗你？”这是学霸魏锐志的日常友好互怼。
　　苗姨跟老爹结婚后，第二年秋天，华一清被苗姨说动过回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家离校太远，每天来来回回跑，虽然坐车很方便，但是还是很想念租住的小公寓，跟老爹吵了一架之后又搬出去自己住了。
　　再然后呢，就是高兴回家住两天，不高兴回公寓住两天。比如初三毕业那会迷上lol，老爹觉得玩物丧志，不给华一清买高配，华一清不高兴，就收拾小箱子回小公寓打工挣钱。再比如这一个月，为了不碰小公寓的高配好好复习，高高兴兴搬回大宅，在苗姨爱与美食的浇灌下，认认真真备考。
　　苗姨跟华一清关系很不错，见华一清愿意回家，一个多月没去上班净给华一清捯饬吃的，搞得泉泉成天一张冰冰脸脸，跟抢了他妈似的。
　　苗姨是个很合格很好的妈妈，哪一方面都是，关心恰到好处，从来没有问过华一清中意的学校，倒是第一次听说华一清志在IQ平均值120的科大。此时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华一清头，笑容温和而宠溺，说：“我们一清一直很棒。”声音不大，那边讨伐乔单狗屁不通的成绩还在继续，也就够华一清听见。
　　华一清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傲娇小得意写在脸上：“那是，苗姨得给我物质奖励。”
　　华一清说得不是很小声，又笑得很欠揍，果然华一泉语气不善：“脸皮真厚。考不考得上还没结果。”
　　怎么说呢？让华一清来评价自己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弟弟，就两个字，中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以为这是个小正太——请忽略华一清只有十三岁其实自己还是个中二的年龄——黑葡萄大眼睛红嘟嘟小粉唇，跟自己一样的婴儿肥，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孩子，可事实上，当第二次见面时，小正太表情严肃站在她公寓门口，跟她说“我的妈妈永远是我的妈妈，不许你跟我抢妈妈。”顿了顿，又说“只要你不跟我抢妈妈，我也不会跟你抢爸爸。”
　　华一清当时就笑了，说：“那你妈妈抢我爸爸怎么办？”其实就是想逗逗这个小鬼头，没想到小鬼头很严肃的思考了，很严肃地回答了。“你这个命题不成立，不是我妈妈抢你爸爸，是你爸爸抢我妈妈。”
　　这时候华一清才想起来，上一次见到华一泉的时候，小脸上也是没有笑容的，虽然别别扭扭给自己送了银行卡，但是塞到她手里就转身走了。然后华一清也没了笑脸，觉得老爹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还不待见自己，肯定各种难过忧伤，于是思索怎么给老爹收服儿子。
　　想了半天，华一清一把搂住华一泉幼小瘦弱的肩膀，笑嘻嘻道：“呐，你看，你妈妈跟我老爹，都是单身狗，结婚了呢，你多了一个爸爸，还有一个姐姐，多划算，是吧？”
　　华一泉狠狠挣扎出华一清式锁喉杀，瞪着大眼睛看华一清，仿佛不相信华一清说的话，又或者没听明白重点，强调：“我不会抢你爸爸。”眼看着华一清又要扑上来锁喉，退后三步，抿着唇，接着说：“你爸爸想你参加他和我妈妈的婚礼……我妈妈也想你来……我会去，你也要去……但是我会看着你，不让你捣乱。”
　　“去啊！老爹结婚肯定要去。”华一清说得真是实话，又上前两步想跟新弟弟哥俩好。
　　但是久久不同意搬回大宅，使华一清看起来真的很皮很像是忽悠，或者是看起来很不乐意老爹生活愉快的样子，华一泉又退后两步，再强调：“我会看着你，不让你打乱婚礼。”然后掉头就走。
　　……
　　想起来，华一清很努力帮老爹收服新弟弟，但是因为华一泉看起来真的是很好玩很好欺负的样子，动不动就跟苗姨撒个娇卖个萌，让她在帮老爹收服新弟弟的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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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过你姐我白说大话了吗？”
　　华一泉一瞥她，转过脸去，嘴里不饶人：“戴安娜六级……”
　　华一清听半截，心说小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早就磨没了的羞耻心好容易被激发，老脸忍不住一红。说起来，lol里华一清惯用刺客战士，上来就是gank，打野发育上下游走很顺心啊！然而戴安娜是法师，中单守塔就行，毕竟生存能力有限，六级之后爆发一轮参团挺好，但是华一清谁啊，搞事情不嫌少咯，某天华一泉跟老爹犯倔来小公寓避风头，华一清正好在打lol，一拍胸脯说姐给你看看姐的皎月女神开瑞全场，然后带你回家跟老爹理论。
　　大话放出去了，结果一局两局三局四五局，每一局都是画风惨淡的defeated，皎月女神的尸首躺遍了召唤师峡谷，不可谓不惨烈。
　　更为惨烈的是华一清手里的戴安娜，没有一次活过六级，看得华一泉本来就严肃的脸更加青黑，以为华一清是来逗他玩的。反正不是第一次。
　　从此以后，华一泉提到戴安娜，华一清就跟他急，也不虚弱了，抬起头就要起身：“喂喂喂！华一泉，姐生病不跟你计较，你别过分啊。”
　　华一泉抬脚就往外面走，根本不鸟生病的华一清如何着急，丢下一句：“活蹦乱跳，死不了。”
　　华一泉冷得要死，看得侍美浩眼睛一瞪一瞪，实在是没想到也有不鸟华一清的人存在，还是她弟，感觉今后曙光很明亮啊。
　　苗姨笑得温柔，并不觉得自己儿子跟华一清斗嘴是真吵架，只不解戴安娜王妃怎么让闺女在儿子面前吃瘪，问：“戴安娜，怎么了？人家也不用考英语六级。”
　　屋子里一群十七八九岁少男少女，谁不知道此戴安娜不是彼戴安娜，听苗姨问都嘿嘿嘿哈哈哈直笑，华一清也嘿嘿嘿直笑得有点咳，苗姨想到华一清玩lol，这才反应过来，揪着华一清耳朵，揪得华一清嗷嗷叫：“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笑，不想要你的皇后了？”
　　皇后，全名，玛莎拉蒂皇后，是另一说。
　　一个月前华一清搬回家，看见老爹给苗姨新买的玛莎拉蒂，啦啦啦狂叫着奔过去，火红车身把华一清眼红得要死，拐着弯跟老爹表达她七月份年满十八可以开车上路，想要一辆拉风的车出去给老爹长脸。
　　老爹谁啊，自己闺女啥德行知道的一清二楚，撅撅屁股就知道她看上老婆新车，觉得她那一手车技狗屁不如，上路就能给送维修厂，车贵不贵出不出事不要紧，要是闺女有个好歹，自己后悔心疼死。
　　更何况还有一个前妻车祸亡故的阴影，觉得闺女命里跟车犯冲，不适合开车，打着哈哈愣是装作没听懂，跑去外地出差了，这不，一个多月还没回来。
　　磨老爹没用，华一清开始磨苗姨，每天除了十八个小时锁屋子里不出来，就是跟苗姨耳边磨，嘴巴抹了蜜似的。苗姨每天看着她屋里不关的时候灯，心疼她学习累，放软了态度，说送“皇后”给她做生日礼物，也是毕业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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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苗姨拿这事要挟，华一清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就垮了，哭天抢地：“不能够啊！苗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了的礼物要回去你不害臊啊！”
　　说完就咳咳咳，眼泪汪汪，苗姨又是找纸巾又是起身倒水，看见端到面前的一杯清水，顺手接过，没看见端水男孩拧着好看的眉，脸色不好看。
　　老医生姓刘，华一清爷爷辈的，医术很好很驳杂，在医学界很有名气，业界泰斗四个字名副其实，早就退休了，只是在二院挂个名做副院长。
　　华一清不得不承认老爹很会做人，为了大局装得了孙子卖得了乖，该硬气的时候是茅坑里的石头谁都头疼，遇到对脾气又服气的软得像面团，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刘老这位业界泰斗成了忘年交。华家跟这位爱说笑话脾气很好的刘老很熟，不然也不会把华一清送到二院来。
　　今天刘老正好在医院做会诊，闲着正喝水休息，被风风火火的华一泉扯着袖子拉过来给喊了一次就再也喊不出“姐姐”二字的华一清看诊，不然也不会从上午到晚上一直在医院守着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