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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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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熙真的走了。
次日一早,乐玺结醒来时,明显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如焕新生。在这刻,他知道,白少熙是真的走了。
也许是脑子里的那抹定时/炸/弹被拆除,也许是身体机能彻底恢复,总之,他醒来后,无与伦比的自信——只要给他一根笔杆,他能撼动这颗蓝星。
只是,当他看到及梁缘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前所未有的激昂斗志立马……萎了。
萎了。
怂的原因有很多,主要是一见到他,他就后悔死了他这几天这么作,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难道要直接对他说,我脑子里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回来了,我现在想起你了,我们继续好?
谁信?这怕不是一个渣男?
又比如,他大病一场,现在才醒,是不是憔悴惨白,不忍直视?不会真的很难看吧?
这么多的比如一齐涌进他脑中后,乐玺结不仅怂,脸上还一阵红一阵白,颇为不知所措。
好在及梁缘的关注点很正常,“西西?!你醒了?!”紧接着,一阵兵荒马乱,黎医生又来了。再紧接着,他爸妈,他大哥,他姥姥姥爷,该来的全都来了。
折腾了一上午,等他家人全部到场时,黎医生已经初步检查完毕,正对他的身体数据啧啧称奇,“真是神奇,一场高烧后,各项体征居然完全正常,部分甚至好于常人!”
乐玺结开始害怕他会思考本该不正常的病人却身体正常的原因,从而把他抓去研究。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神奇的病人了。我能申请让你当我的志愿者吗?”黎医生刚说完这句话,包括及梁缘在内的乐家人全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黎医生顿感如芒在背。
黎医生求生欲爆棚,轻咳了一下,“不是,我是说,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建议,”他反复强调这点,“这段时间,应该对病人重点观察。”
——对乐玺结来说,典型的墨菲定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而更令他心痛的是,黎医生鬼话连篇,真让他家人全都答应了。对此,黎医生又表达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赞叹,“真是医学奇迹啊,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乐玺结:……
****
黎医生走后,一大家子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乐玺结这才有机会认真打量他们。明明才几天未见,却如隔三秋,曾姥姥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姥姥和姥爷也精神不佳。爸妈看起来也……
显而易见,他这场高烧,差点烧尽了一家人的希望。
他心里一酸,竟流下泪来,哽咽出声,“对不起。”
千言万语,他有许多话想对他们说,但最先脱口而出的,还是这声对不起。
对不起,我全想起来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对不起,我出了这么多事。
乐珊听了,当即捂嘴靠在张之丰肩上,无声泪下。她想要过去抱抱自己的孩子,却被张之丰拉住。她看向坐在床边的及梁缘,见他双目赤红,紧紧拽住被子,泪水更加止不住,呜咽出声。
多年的折磨得以解脱,苦尽之后正值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
喜极而泣。
她这一哭,带动了三位老人的情绪,也让他们眼泛泪光,各自捂脸感慨。唯独乐莫棣转头看窗外,在吸了几口气后,大步上前和他拥抱,将他抱得紧紧的。
乐玺结想哭,回抱他时,止不住的吸鼻子,“二哥。”
“傻西西,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乐莫棣忽然扬声,但还没说完就已哽咽,胡乱擦了把泪后道:“你真是担心死我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曾姥姥晚上做梦梦见你不好了,第二天拉着我去乐山寺烧香……”
说到这里,他也不知是该哭该是该笑,松开他后,把手放在他肩上,仔细打量着他,“但这拜佛的效果还真不错,总算是让你好好回到我们身边了。”
得了,这还能哭什么?乐玺结哭笑不得,“以后都不会了。”
他以后会好好的,不会再让他们担心了。
“嗯啊,你好就行。你这几天这样子,真的是……”乐莫棣不忍说下去,叹气,“我看及袁那样子,怕你要是去了,他也跟着去。你啊你,你现在记起他了吗?”
当然记起了。全都记起了。他吸了吸鼻子,点头。
马甲,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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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了半天,见他精神依旧不错,乐与棠他们担心着他的身体,默契离开时,又交代了及梁缘诸事,让他都注意着。
乐玺结坐在床上听着这些话,闷声笑着。在及梁缘回来后,他笑着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示意他上来坐。
及梁缘挑眉,无声笑了一下,依着他的意思上床。还没坐好呢,他就靠了上来,抱着他索吻。
似乎是被吓着了,及梁缘僵硬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在他温热的唇舌尝试着攫取他的口腔时,也同样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将他搂住,回吻回去。
至此,一腔无处安放的爱意终于有了归处。
他捧着乐玺结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得如羽落心田,“真的想起来了?”
突然有些怕,怕这是一场梦,一场他肖想已久的,过于真实的梦。
乐玺结不语,却将他的脸捧住,轻柔的啄吻他的眉眼。
无声的,通过这样的行为,他将溢出心腔的浓浓情意告诉给对方。
在交缠的呼吸间,他用灼热的气息向这个人宣告自己内心的欢喜,以及那迫切的拥有。
乐玺结,及梁缘,这样的名字连在一起,该是会百年好合的。
……
结束后,及梁缘紧紧拥住他,不断吻着他的头发。乐玺结索性把头抵在他肩上,时不时的啄吻他的耳垂,笑问:“结婚了?”
“嗯。”差点被撩起了火,及梁缘倒吸口冷气,有些撒娇似的去蹭他的脖子,微微抱怨着,“说了好几次了,怎么还不信?”
“戒指呢?”他挑眉。这意思很明显:没婚戒,他就不信。
这让及梁缘有些愣,是不可思议。
该怎么说?现在,真的不是梦吗?
脑子里绽放出烟花,他掐了自己一把,很疼,真的不是梦。他捂脸,低低笑出了声。
等笑够了,他才在乐玺结越来越迷惑的目光注视下狠狠亲了他一口,跳下床去找外套,“我去拿!这几天热了起来,被我放进外套兜了。”
突如其然,傻头傻脑。
乐玺结好笑,见他在里间的衣柜里一阵翻找,真的从一件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方形盒子后,挑眉,不由得生出了期待。
但随即,又想起之前他还在怀疑他们结婚的事实……甚至还想过与他保持距离……
玛德,疯子害人不浅。
他差点失忆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但现在……要是接受了,前几日他对袁袁的冷漠难不成就这么算了?但要是不接受……不接受,难道也就这么算了?
在戒指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对银色竹节戒的刹那,他看向及梁缘,目光坚定。
渣男什么的,不存在的。结婚证都拿了,人肯定是他的了。
“这对婚戒,嗯……”及梁缘将其中一枚小心拿出来,戴在他无名指上,“是我前年去西藏录节目,在一家打银店里看到的。当时就很中意,想也不想的买了下来。本来想……等你醒了,亲自给你戴上。哪知道……”
见眼前人红了脸,及梁缘轻笑,抬起他的手,就着他刚戴上戒指的无名指吻了吻,“是不是很合适?意外的合适。西西,你现在信了吗?我们结婚了。”
这……还有什么不信的?细密的电流从他指尖传到心尖,让他轻轻一颤,双颊绯红如云,嗫嚅着点了头。
及袁,袁袁,我会对你很好的。
乐玺结眉目含情,与他四目相对时,低头稳住他的唇。
现在,他脑子里也同样炸满了烟花,彻底飘飘然了。
还飘飘然了一整天。
直到晚饭,他被及梁缘推着出去逛了一圈,见了彩霞满天,再回到病房后,他飘着的心才落回实处,才有时间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决定和我结婚?”被他抱上床时,他如此问。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几年,你躺在床上,我内心很不安,总想要绑定你,让你无法离开。”对于这个问题,及梁缘不仅不避讳,反而还相当坦诚,在把他抱上床后,亲吻他的额头,“但不断的自我麻痹是没有用的,只有真正拥有了才会彻底踏实。”
“所以,你之前知道……”他闭上眼睛,迎合着他的亲吻。那意犹未尽的话语是: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
“是。”及梁缘无声一笑,将他抱入怀,把头抵在他肩上道:“爸妈结婚后,我也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逃避。所以考去了华中大,想去一个新地方进行自我反省。”
是吗?“那倒是挺巧。”他抬头亲了下他的唇角,“我想睡了。现在去洗漱?”
“你这次醒来,话倒是多了不少。是要把憋了五年多的话全都说完吗?”及梁缘轻笑,阻止了他想搂着他下床的行为,把他按回床上道:“黎医生说你最近要多休息,不能劳累,也不能着急复建。我去打水来。”
得,一句话,又让他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洗脸,喂饭,把尿……一切尽在不言中。
偏生某人还乐在其中,让乐玺结颇为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