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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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在那个故事里，他如此写到：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如此完美的一句情话之下，是他对于那些不被记得的，曾经的，关于爱的记忆的再现，也是他对于此前认知的自我悔恨。
但现在，乐玺结坐在轮椅上，被及梁缘推出住院部后，看着花园里的姹紫嫣红，葱绿盎然，只觉欣喜。
然而欣喜的下一秒，他就变了脸色。
这里背阴，墙边树下多植兰草。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这是白家家徽无根铁兰的由来。
他记挂着要完成与疯子的文灵约定，以至于现在看到任何相关事物，都情不自禁的浮想联翩。
这样太累了，他应该放松。
但及梁缘似乎误会了，见他看着兰草失神，还以为是他又想起了什么，柔声引导，“西西你还记得吗？我们家的院子里也有这样的一片兰草，是你十岁那年种下的。你房间里还有吊兰。”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乐玺结回想着。他小时候蛮沙雕的。当时兴之所至种下兰草，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约定。却不想后来……
后来又怎么了呢？
顺畅的记忆突然在此卡壳，出现了一段时间上的空白，是在他十三岁那年。
后来发生了什么？看着地上的兰草，绿色如茵，他强迫自己想起来，却无论如何，寻不着分毫记忆。
就像一卷胶带被人生生剪掉了最精彩的一部分，他也失去了一个人生转折点上的任何记忆。
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难道是疯子把他的这段记忆藏起来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系列问题在他脑中爆炸，让他脸色稍显苍白。及梁缘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推着他走向花园时继续道：“我们的新房，你还不知道，在湿地公园附近，当时装修的时候，想着你喜欢，我也在院子里种了一些。卧室和书房里也都挂了好几株吊兰。”
哦……乐玺结：……
那还真是能激励他早日完成约定呢。
但这还不够，及梁缘又补充道：“其实，这里也放着一株，在窗台上。”
哦……他坦然面对这种死亡。
但稍后，又问：“为什么？”
死前还是得挣扎一下。
推着就这点不好，只听得到声音，看不到表情，让及梁缘失去了以往与他的默契，心里只顾高兴着西西出来一趟，愿意和他多说话了，此时表现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这几年我不能时常来看你，我怕你醒来见不到我，害怕，就想着，有一株你熟悉的植物陪着你也很好。”
哦……那他现在可以申请退货吗？
“不过，自从我回来后，那株就被我放去阳台了，需要我回去后把它移进来吗？”
乐玺结：……
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对着前面的岔路指向左边，示意他往左边推。
被他这一行为打扰，及梁缘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停顿片刻后，果真不再谈及这个，改为讲述他们以前的事——
说来也怪，明明每当及梁缘说起往事时，他的记忆就能自然苏醒。但当他谈起他们以往之间的趣事时，他却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
假设一个逻辑链。没出车祸前，他很爱他，但因为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在出车祸后，他选择性遗忘和他的事。
假若这个逻辑成立，那他为什么会越忘越干净？近日来尝试过的多种触发机制都无法让他想起与他之间的往事，包括，前世。
但这个逻辑不成立的话，那他又为什么会独独遗漏他呢？
一团乱麻，乐玺结剪不断理不断，又想起之前那个略带玩笑的猜测：要是疯子真的特意把他关于及袁的所有记忆都藏起来，那他的确是想不到任何往事的。
等等，把记忆……藏起来……了？
他脸色唰地一白，赫然转身看向及梁缘。
是疯子！
疯子现在还没出现，不是他回去了，而是真的跑去找了Descartes。神不屑与皇者决斗，那最大的可能……
最大的可能，是立下一个赌约！
这个赌约是他！
此想法一出，之前那段被剪辑掉的胶卷被立即粘上，过往的记忆悉数而来，排山倒海，压得他头疼欲裂，产生了痉挛。而因为身体的虚弱，不到片刻，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乐玺结醒来时，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床头柜上插着电的简约花灯发散出温暖的黄色光线。
前世的床头上，有一盏金盏花灯，和这个很像。那时，他和袁袁……
他无声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到身前来。及梁缘睡在他身边。可能是因为梦里不踏实，他此刻双眉紧皱，面色间满是愁容。
还胡子拉渣的。
真难看。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抚摸他的脸。冰肌玉骨，洁白无瑕，世有美人，当是如此。
莫名的，他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对不起啊，失忆的这段时间对你太不好了。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轻轻的，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后，开始在脑海中呼叫白少熙。
不同于此前的销声匿迹，这次，白少熙几乎秒回，“汝何事？”
这声音庄严肃穆，几乎能下意识的让人心生敬畏。但记忆全回来的乐玺结却表现出了对他的深深鄙视：装模作样。
白少熙：……
“咳咳，给我留点面子。”
乐玺结静静的看着他。
“算了，我自知理亏，我都依着你行不行？”少年的确心虚了，但说出来的话……
“哎，你说，及梁缘现在睡得这么不安稳，你要是现在叫醒他，我保证他会醒，然后你俩XXOO，如何？”
很不着调。
让乐玺结极度无语：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而言，目前，你这个配角的戏份太重了。
“哟哟哟，害羞了。”少年促狭，“你不觉着在病床上sex很有感觉吗？”
不摇碧莲。
“哟哟哟，不摇碧莲都想起来了哟。呵，就知道你根本不关心我大白家，就关心你袁袁！你看我叉腰，然后，哼！”
乐玺结：……
他还没翻旧账呢，这人就先恶狗咬人了。还真是好得很。他吸了口气，被气的。
这让指望着靠他完成约定的少年秒怂，“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接下来说正事。”
很好。在他这里，说正事等于翻旧账。
乐玺结表示洗耳恭听。这让白少熙怪别扭的，扭捏了半天才道：“其实，我这三抹精神为了来救你，一来到第六星海就被Descartes发现了。看在Ada的面上，他决定放过我，让我救你。这一救呢，就不可避免的救了你五年多。”
然后？
“然后不就是你醒来，脑子还有些问题嘛。偏生在这时候呢，Descartes又催我赶紧离开。我烦得很，就加速让你把识海恢复。你这……不就眼神经……”少年越说声越小，更加心虚。
他这样，乐玺结也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失明那几天，你不在，是因为你跑去找Descartes谈判，立了一个赌约？
少年没说话。这让他抿了抿唇，继续把话说下去：“赌约的内容是……刻意封锁我对及梁缘的记忆，这也算是给我的线索，看我何时能想通其中的关窍？”
“对。Descartes是个十分公正的人物。”
那如果我没想通其中关窍呢？
“么得这种可能。”白少熙笃定道，还不乏奉承，“我白家史官个个聪明绝顶，怎么可能玩不过这种小伎俩？你说是吧？”
是个球！
他愈恭维他，乐玺结就越确定这人心里有鬼，“赌约会是什么？你赢了，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回到老家。不，以你这性格，肯定还争取到了我在这里的言灵自由是不是？那与之相对应的，你输了，我是不是就会永远忘记及梁缘？更或者，无法对他产生丝毫感情？”
就像前几天，面对及梁缘的亲近，他居然会感到害怕，而不是依赖与信任。
白少熙继续沉默。
乐玺结突然想打人。
但还有更让他想打人的事实存在。白少熙说：“还不止如此。还有一个交换。”
好，谁让这个疯子是大佬？他忍。于是问：是什么？
某人说得心虚，“这里是第六星海，毕竟不是自己的老巢。这里有这里的规矩。”
别给我废话！
“就是说……”这时候，白少熙突然变得特委屈，就差对手指了，“Descartes吧，哪怕是神，那也是由人进化而来的。是个人呢，就会犯错。更何况，这里的天道还是他布置的。”
乐玺结忍无可忍。这让白少熙求生欲暴棚，急速道：“Descartes犯了一个错误，是一个人的命运被改变，必须弥补。不管我有没有输，他都会借你一用！所谓赌约，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要用你的理由。”
神踏马借你一用！
“这个，emmm……”少年对手指，“还行吧，没把你赶回老家，让你和及袁两地分离，来场异地恋就不错了。”
乐玺结：……
他难道还要谢谢Descartes吗？
好的，的确需要谢谢，谁让他是被这个疯子送到这里来的呢？
他这般不情不愿的想法被白少熙感知到后，这个疯子活过来了，瞬间硬气起来，“哼！就是这样的嘛，我能有什么办法嘛。毕竟是人家的底盘，我能有什么办法嘛！”
还硬核得十分娇气，让乐玺结十分嫌弃，幽幽道：“当初，不是你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
啊……疯子瞬间闭嘴，并立即转了话题，是一本正经的精英风格，“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记忆回笼，身体没受住，高烧昏迷了四天。不过，Descartes为了弥补你，给了你一具强壮的身体，这意味着你的复健时间会远低于常人，就半个月左右吧。”
乐玺结：……
什么叫给了他一具强壮的身体？
他不是很理解这种操作，但白少熙表示他并不需要理解，继续道：“至于文灵呢，还是那个，没完成的惩罚是及袁的不幸，你看着办吧。”
“说完这个，好像也没什么要交代了吧？”白少熙停顿了片刻，又道：“哦，是这样的。赌约结束，我就要走了，你不用送，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啊。因为我和Descartes谈好了，就不留精神力在你识海中，你要是真有事，Descartes会帮你的。唉……保重哦。”
这像生离死别的话让乐玺结有些一言难尽。
但白少熙选择性忽视，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大脑空白，意识模糊，昏沉沉的，“好了好了，不聊了，我要走了，以后别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