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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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Snape推开家里摇摇欲坠的木头门，早就在外面喝得烂醉，趔趄着撞在桌子上，在巨响中椅子倒地，一片狼藉。此时已是深夜，小Snape早早地缩进被窝里，前一刻还沉浸在睡眠中的他惊恐地从床上弹起身子，心脏像兔子那样乱跳，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把门打开一线缝隙，他害怕被父亲发现，却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趴在门缝前，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母亲像个坟墓里游曳的幽灵，全然没有灵魂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飘荡着，企图扶起烂泥一样的老Snape却被一把掀翻在地，碰歪了身后的椅子，深冬的冷气像把刀子，男孩捂住口鼻，肺子被划得生疼。女人没有哭泣，甚至没有呼痛，安然低垂着头颅，漏出一段卑微的弯曲的脖颈，椎骨节节分明，好像只要老Snape稍微加重些力道，随时随地都会折断。天太冷了，男孩浑身恶寒，四肢发抖，头脑发胀，视线越发模糊，他颤抖地关上房门，捂住耳朵靠在墙上，忽然间想起一只黑猫。他双目发亮，燃起一丝微弱的期冀，在黑暗中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床头，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有很多假设想要得到证实，第一次觉得那只讨人厌的黑猫是那么重要，就像一个可以给他指路的灯火一样，他曾经为了把黑猫关在窗外，甚至连依旧湿热的初秋都把窗户紧闭，看着黑猫在窗外徘徊笑个不停，这时在心里估量一番，猛然想起这扇窗户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开过一次，上次见到黑猫是什么时候他几乎要记不清了，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穿上几层冬夏没什么不同的单衣，套上鞋子从窗户翻出去，似乎也不是为了找黑猫，仅仅是想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而已，蜘蛛尾巷不像其他街道一样明亮整洁，只有主路上才有几个忽明忽暗的昏黄路灯，一旦走出家门，就再也不想回去了，至少是并不着急，又或者是没什么欲望，不论是充斥在整个房间里的酒精的味道，还是父母脸上行尸走肉一样的表情，都在无时无刻不对一他的内心做着凌迟，也许等不了几分钟，老Snape就会嚎叫着冲进他的屋子里，像任何一天一样抓着他的被子企图把他摔在墙上，再踢上一脚，母亲就会歇斯底里地冲过来抱着他缩成一团哭泣，但至于老Snape若是发现他并不在家以后会是什么反应，就不得而知了，他还从来没试过，而且一点好奇的心思都没有，大概明天就会体会到了。
Snape踩着水泥地的裂缝，单薄的鞋底陷进雪里，冻得四肢冰冷，连鼻头都有些发红，偶尔见到几个酗酒的醉鬼，他会毫无知觉地避开，见多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流浪汉蜷缩在各个废墟的角落，也许他应该感谢老Snape呢，至少他还没有像这些人一样流落街头，居无定所，每一个冬天都要担心上帝的召唤，那只黑猫到底在哪呢？一样蜷缩在这样天寒地冻的雪窝里么？
天刚蒙蒙亮，Dora从巴士上摔下来，确实是摔下来，那个巴士司机的脾气不太顺畅，可能是因为快到圣诞节还要工作的缘故，车子分毫没有减速，面前的门却突然打开，大巴车像打了个嗝，耸了一下铁皮身子，Dora就跟个苹果一样被甩出来，几乎要在雪里滚一圈，还冒着热气的甜牛奶全都喂给了柏油马路，她连一滴都没尝过，唯一幸运的是至少没有洒在身上，不然她一定要被活活气死在这个早晨，“混账东西！”她朝大巴车最后的背影踢了一脚雪泄愤，一回头愣在当场，玻璃电话亭里有个傻子，嘴唇苍白，面色发灰，大概她再晚一会就只能来收尸了。她赶忙拍拍浑身的口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在上车前已经把不多份的早餐解决完，这会儿半块饼干都没摸到，牛奶还洒了一地，真是糟透了。而另一边小Snape没有看见Dora，他低着头，眼神空洞，倒是有点他那个沉闷乖戾的母亲的样子，Dora一边骂着“蠢货”，一边拽开电话亭门，她还没见过哪个人能连头发都像被冻住一样。
“你这是急着送我圣诞节礼物？”她挖苦道。
小Snape没有理她，自顾自地闷着。真是该死，不怪没人喜欢他，兴许只有下水道里的老鼠才能和他处得来，没准还能成对儿好朋友。Dora粗鲁地晃了晃他脏兮兮的肩膀，今天早上一定是被梅林的袜子甩了脑袋。她本来打算带那个讨人厌的孩子去咖啡厅里暖和一会，喝点热牛奶，可是倒霉咖啡厅空空荡荡，那些个混账服务生闲的浑身难受，非要盯着大门口看看进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一定是因为服务生太愚蠢的原因，不用过多久，这家店铺准会倒闭的，不然为什么要拦着小Snape赶他走，伤了客人的自尊心，以至于不管Dora后来如何阴沉着脸让服务生道歉，那个性格怪异的孩子都不肯作罢地吵闹着要离开，多呆一刻都会要了他的命似的。Dora气的半死，有心找服务生的麻烦，要是没有身边冷得快断气的小孩她非要和店主见见面不可，转眼一想也不对，要是没有那个破孩子，她干嘛还要置这个气呢，眼下她只能急急忙忙地带着男孩追赶大巴，甚至来不及和服务生辩论。
“巫师比麻瓜好对么？”小Snape瑟缩在座椅上，没头没尾地忽然发问。
“如果你觉得自己性格足够好的话。”
“我没有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知道我说的是能力。”他甚至不去看Dora一眼，语气同样十分傲慢，“算了，不因该问你的，你是个哑炮对吧？”
够了，真是够了，Dora现在只想把这个让她非常不爽的小鬼从车窗扔出去，什么都不管了。
“不然你只要念一个咒语就能让我暖起来，我们可以瞬间移动，而不是坐车。”他转过头，带着一种欠揍的笑容，“你为什么会阿尼玛格斯而不会别的咒语？”
他根本不是在说一个问句，而是用问句的语气一个又一个地向Dora陈述自己的伟大推测，却非要用疑问的语调以及绅士的态度，看似谦虚地羞辱别人，见鬼了，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孩子的。
“那你应该感到高兴，Snape巫师，如果我会别的咒语，我可是老早前就想把你变成一头猪，你说这样如何？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诉我，我们前途无量的巫师先生在电话亭里练习的是什么咒语么？让我猜猜，”她故意做出一个惊讶地，恍然大悟的神态，两个眼睛睁得老大，“难道是火焰咒？看起来并不成功。”
Snape涨红着脸，一副要被气哭的样子。
“好了小子，我不打趣你，你也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电话亭里呆上一晚，你爸爸又喝酒了？”
他没有言语，算是默认，Dora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车外竟然又下起了雪，成片成片的雪花争先恐后地扑在车窗上，男孩微弱的鼻息在玻璃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雾水，小Snape的倒影看上去雾蒙蒙的，Dora也说不清这个阴郁地孩子到底有没有在偷偷地哭。上帝创造人的时候原本就偏心，有的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成为被追捧的焦点，而有的人终其一生，求不来又放不下，被诟病，被谩骂，背着十字架忍受着钉刑的痛苦，像生了瘟病的野狗，谁都会离得远远地，甚至朝你吐上一口口水，苟延残喘直到死亡。
也许伦敦的雪永远无法像Dora记忆里的雪一样蓬松而轻盈，它像是雪，又像是细雨，粘稠柔软，落在柏油马路上无声无息，剩下一片濡湿的斑点，只有运气好的时候那点可怜的雪才能保留下来，也往往像蛋糕上那层薄糖霜一样远看则有，近看则无。透过大巴带着灰尘污迹的玻璃，Dora忽然觉得天空阴沉的厉害，不是乌云密布的那种压抑，像洪水扑面而来，亦或是暴风呼啸而来那样单纯而简单，绝望的情绪是以厌恶的姿态弥漫在空气里，把小Snape吞噬在一片茫然的境地，他还那么小，却总是一个孤单萧瑟的影子，单薄的如同漆黑街角翻垃圾桶寻口残羹冷炙的流浪猫狗，瘦骨嶙峋，狼狈又充满戒备。Dora心尖忽然被抓了一下，恍惚以为他该死的命运已然开始。
Dora知道的，这个快十岁的孩子，他真正的苦难还远远没有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