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岳十九

91、第91章

　　“瑞……表……兄，你……你……”一个死去的人，而且曾经是名义上的丈夫忽然死去回生，沈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转身看那个瘦小的男子，虽然身着男子的服装，但不是采薇是谁？白日里他们都戴着面具，此时才显出了真面目。

　　瑞王死了，圣上封死后的瑞王为靖国公，可瑞王妃却不知了去向。原来，他们在这里。

　　沈婉不明白，她看看辛酉，又看看采薇，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早些休息。”辛酉见有人向这里探头探脑，大声道，“不要提什么救命之事。即使没有你们，我们也要自保。更何况令尊对我有救命之恩。”

　　沈婉听此，知道以往的事辛酉不欲在他人面前明说。她敛首朝辛酉和采薇福了一福，走回了自己的车里。

　　第二日，商队和沈婉的车队分别。

　　沈婉看着骆驼上的的年轻男子，虽然身着普通布衣，但剑眉星目，沉着稳健，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同意父亲的建议，不顾母亲的拦阻，要往凉州来。

　　在与辛酉和离后，她伤心了一阵。之后的未婚夫提出退婚时，她当时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解脱。虽然她的婚姻因此不通，但她却觉得解脱了。

　　原来，她心里一直存在着那个在渡口初见的表兄。

　　那个温文尔雅，见了自己会脸红的表兄。

　　可那个表兄去哪里了呢？现在的表兄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论姿色，她不比采薇差多少；论门第，她是京中贵公子争抢的对象。论交情，他们是表兄妹，相处的那几个月快乐和美，比采薇早许多，他为什么会抛弃自己，只守着那个只会武艺的女子？

　　沈婉百思不得其解。

　　车队很快到达凉州。沈婉见了沈约，立即向他打听瑞王之事。

　　“不是都封国公了吗？肯定是死了啊。”沈约有些好奇道，“你在京城，应该比我更清楚啊。还有，陈王和姑妈不都认了吗？要是没死，别人不怎么着，姑妈肯定会知道的。”

　　“听说凉州城里新近有个豪贾，大哥知道不？”

　　“豪贾？贾人怎么与大哥有往来？”沈约不解道，“妹妹，你怎么了？”

　　沈婉见此，便不再问了。

　　那个人连大哥都不愿意见，大概更不愿意见自己了吧？因好友薛莹的关系，沈婉知道，在瑞王假死前，给先前的两位侧妃薛莹和崔玉珠事先准备好了和离书，且各自送了一笔不菲的钱财。

　　除了这些，薛莹和崔玉珠都是处子之身。

　　那个表兄，对于她们都不爱吧。

　　沈婉想到好友薛莹因此不愿再嫁人。因有大量钱财傍身，薛家人倒也不逼她。而崔玉珠，却因崔父要她嫁于一年老之人作继室而不知去向。

　　她们都爱着同一个人而不得。沈婉想，他对自己如此，对崔薛二女如此，大概对采薇是真爱吧。

　　这一日，沈婉在街上闲逛。热情奔放的胡女邀沈婉喝酒，沈婉推不过，喝了几杯酒后，头有些晕，走出酒肆。谁知刚转了个弯，却遇见了几个年轻男子。

　　“哎，好漂亮的年轻娘子，跟我回去吧。我会让你快乐的。”一个男子上前搀扶住了沈婉。

　　沈婉吓得脸色苍白，欲推那男子却浑身无力，抗拒的动作更像欲拒还迎。

　　她的侍女吓呆了，呆呆地站在一边，忘了求救。

　　那男子摸了沈婉雪白的手臂一把，柔声道：“小娘子不用怕，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沈婉哭叫起来，“救命！救命！”

　　男子有些扫兴，还想劝说他，忽被一拳打倒在地，抬头一看来者，和同伴们慌忙逃走了。

　　“沈姐姐？”采薇拉起倒在地上的沈婉。

　　“薇妹妹……”沈婉看清来人，止不住哭了起来。

　　“姐姐不必惊慌，凉州城的胡人性格豪纵，这种事常有发生。姐姐若坚持推拒，他们不敢怎样。”采薇蹩脚的安慰道。

　　见沈婉吓得神魂不定，腿软得走不成路，采薇道：“那边便是我们家，姐姐若不嫌弃，去歇息下再回去。”

　　沈婉跟着采薇进了家，刚被大夫诊治过，外面匆匆进来一人。

　　“夫人，夫人怎么了？”辛酉顾不得擦脸上的汗，三两步跨进屋子，拉住采薇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

　　采薇不好意思抽出手，轻轻转向沈婉：“是沈姐姐。”

　　辛酉这才看到沈婉，听了事情的经过，道：“沈姑娘金枝玉叶，怎么出门只带一个侍女？凉州城里虽然治安不错，但男女豪放，与中原大不同。沈姑娘以后可要小心些。”

　　沈婉见辛酉说话清冷，与刚才的语调判若两人，心下苦涩，对辛酉道：“谢过表兄，我一会儿就走。”

　　“你表兄早死了，你以后不要叫我表兄。”辛酉面无表情，“我姓辛，辛苦的辛。”

　　沈婉愣住了：“姓辛？”

　　辛酉点头：“姑娘若休息好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免得沈大人着急。”

　　沈婉至此，再不抱任何幻想，听话地起身，向采薇道过谢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

　　辛酉同车夫交待了两句，正要走开，沈婉看着那个欲走开的男子，拉开车窗，轻声道：“表……辛公子，我有两句话一直心存疑惑，辛公子能否解答一二。”

　　如果现在不问，那以后永无机会了。

　　“请说。”辛酉道。

　　“当初你与我成婚，后来和离，你后来又娶薛姑娘、崔姑娘，对我们真没有一丝的喜爱？”沈婉道。

　　辛酉指着不远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儿：“姑娘可愿意嫁给那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乞儿？”

　　沈婉摇摇头，不明所以。

　　“可妹妹会。”辛酉一笑，“我有了妹妹就知足了。至于你我的婚姻，还有与薛家、崔家的亲事，皆我所不能左右。如果我能选择，我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让妹妹担心受苦。”

　　“可你不是乞儿，你出身高贵，你怎愿意屈身做一商贾？”沈婉大声道。

　　“沈姑娘，如果你嫁的人要做商贾，你肯定不愿意，是不是？”

　　沈婉点头。

　　“可妹妹不会。不管我是乞儿还是贾人，还是贵为王侯，她都待我如一。”辛酉道。

　　沈婉滞住，放下了车帘。车子行了两步，沈婉透过车帘往后看去，只见采薇偎在辛酉身边，神色欢喜，像个简单知足的孩童。

　　过了一年，沈婉在兄长沈约的牵线下，与军中一位年轻将军定了亲，回京城成亲。

　　在风沙之地吹了一年，沈婉回到京城，只觉恍如隔世。

　　她进了家，却发现陈王妃，也就是她的姑妈、萧衡的母亲来了。

　　沈婉只在小时见过这姑妈一次，与其不熟，见过礼后便回了自己的闺房。

　　成亲的前一夜，沈婉怎么都睡不着，在院子里闲逛，不小心走到前院，看父亲的书房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沈复正与妹妹沈琼谈话：“那个人在凉州好好的，听说成了巨富。现在皇上幼弱，一切皆由太后作主。江家向我们屡次示好，我看倒不如这次接受了。毕竟皇室漂摇，我们也会牵涉其中。”

　　“那他们对王爷……”

　　“王爷？”沈复冷笑，“妹妹还顾念夫妻之情吗？萧绩在江南的五蠹教是什么货色，你也知晓。他为了练功，什么事没做？他若顾及夫妻之情，怎能对萧衡下手？他可不知道萧衡的真假。”

　　“这些妹妹都知道。”沈琼低头，“可那人不愿意做皇帝，本来可以早些杀死萧颐，却最后让一个小娃娃上了位。我们筹谋如此之久，却只能屈居其下吗？”

　　“妹妹，时移事异，前朝的恩怨就算了吧。况且，萧衡已死，即使那个人上位，也不是我们沈家的血脉。”

　　“大哥，你知道妹妹为什么同意楼慕白的打算吗？”沈琼抬起头，“事到如今，妹妹也不瞒大哥，那个孩子，应该是妹妹的孩儿。”

　　“你说什么？”沈复大惊。

　　“陈王与妹妹不合，有一年，王府里来了一位教书先生，本来是准备给衡儿启蒙的，可衡儿体弱，学不得什么。一来二去，便与妹妹熟悉了。后来妹妹有孕，便瞒着众人来京城探亲，走到半路早产，那孩子生下来不哭不闹，产婆说活不了，便匆匆送了出去。那地方就是叶城。后来妹妹让人去寻，那襁褓已不知去向。楼慕白探到，那个人自小在叶城长大，和乞儿混在一处。看年纪，应该就是妹妹的孩儿。不然，他为什么与衡儿如此相像？”

　　“这……那教书先生呢？”沈复问。

　　“他不知。后来走了，不知去向。”沈琼道。

　　沈婉听到什么“乞儿”“真假”，忽然想起在凉州时，那人指着乞儿说的话，醍醐灌顶，一下子呆了。

　　等沈琼离开书房，沈婉待灯火熄灭，才悄悄地回了自己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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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不？辛酉是萧衡的同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