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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9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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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摆脱追兵后,潜入一条小巷,轻轻扣了两下门后,有个颤微微的老人上前开了门。
楼慕白拄着拐,迎上前来:“怎么样?”
“没怎么样,快叫大夫来。”
楼慕白看辛酉不愿多说,只好作罢。
一会儿,大夫进来诊治采薇身上的伤势。采薇背上穿了软甲,炸裂的碎片多在腿部。
男女授受不亲,大夫有些犹豫地看向辛酉。
“救人要紧,看什么看!”辛酉道,“快些把那碎片夹出来!”
大夫一听,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把采薇腿里的碎片挑出来。
大腿处的伤又重新上药裹过。
忙完这一切,大夫忙退了下去。
辛酉见采薇睡了,擦擦脸上的汗出来,遇见一直等在门外的楼慕白。
他把辛酉拉到旁边的屋子,切声道:“王爷,圣上现在虽然想赶尽杀绝,但你杀了萧桓,救驾有功,不应该像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趁着现在一切事情均未明了,依在下看,王爷不如向圣上请罪。到时,圣上赦免了你,后面的事就有了转机。”
辛酉自出了皇宫便做好了要带采薇远走的打算。他自秦寿那帮二世祖那里搜刮了不少钱财,存放于各地钱庄,够他们夫妻俩用一辈子了,因此并不赞成楼慕白的想法。
“楼少主,我知道你为了我把云霄楼都搭上了。可你现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努力,而是圣上压根就没有想着要立萧桓和我作太子。现在江贵嫔有孕,圣上只等这个皇子生出来。下面更会想法设法击垮你我。你说,我现在再去请罪,不是白白送死吗?”
“王爷,”楼慕白神情黯然,“你要是这样和王妃走了,远离故土,隐姓埋名,到时有了小王子,你忍心让他一辈子在外漂泊吗?”
“楼少主,”辛酉哈哈一笑,“到这个时候,咱俩也别打哈哈了。你心里清楚我是谁。让你这样的武林豪杰屈身我这个乞儿,实在不应当。可做什么鸟太子皇帝,我不稀罕。”
“王爷!”楼慕白想跪下拦住辛酉乱说,可一只腿不方便,晃了两晃差点儿摔倒。
辛酉上前扶住了他:“楼少主。承你的福,我当了这么久的王爷,见到了以前从不敢想的人,也享受到了从未有的荣华,但我也认识到了其中的黑暗和罪恶。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皇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还请少主放过辛酉,让我和妹妹走吧!”
这是辛酉第一次在楼慕白面前坦诚自己的身份。
楼慕白听到“辛酉”二字,脸攸地一白,很快恢复正常:“王爷,你忘了你和王妃在山中时,想摆脱我的控制,被萧桓追杀,那些惨死的村民了吗?你现在想走,难道不怕牵连更多的人?不怕王妃因此更加自责?”
“这个我想过了。”辛酉道,“我找个替身,假装死了,送进宫去。到时江贵嫔会为我说话。”
“王爷确定这样能行?”楼慕白道。
辛酉笑笑:“当然,我以江贵嫔肚中的孩子保证。”
“江贵嫔的孩子?”楼慕白闻此,一下子颓然,他一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眼看就要实现,却功亏一馈,“王爷,你想清楚了?”
“楼少主。”辛酉上前一步,跪倒在他脚下,“宫中的事情我已打点好。我只愿和妹妹一起,在草原上做无忧无虑的雄鹰,不想被束缚在宫城的牢笼中。少主,人各有志,还请少主成全。”
楼慕白见已无挽回的可能,推开门踉跄地离去。
辛酉招来谷满仓:“法师怎么样了?”
“法师恢复得不错,他说会在五十里外的护国寺等候王爷和王妃,到时一起西行。”
辛酉点点头,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我们离开中土,你和其他兄弟不必跟随,把这些钱分了,回家娶个媳妇,好聚好散。”
“王爷……”
“不要叫我王爷。以后若再相见,可称我辛爷。”辛酉哈哈一笑。
“辛公子。”谷满仓道,“属下无牵无挂,愿永远追随公子。”
“你想清楚了。以后跟着我,可只能喝西北风了。”辛酉笑道。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属下都愿意。”谷满仓道。
辛酉安排好一切,便回屋去陪采薇。
三日后,江珍珠来人说事情均已办妥。辛酉便带着采薇,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城。
楼慕白自那日与辛酉谈过话,伤心至极,一醉不起。等他醒来,得知消息,消息已经满京城乱飞了:
瑞王为了救圣上,在与逆贼萧桓的打斗中,不幸身亡。
又过了几个月,宫中江贵嫔生下圣上唯一的儿子。孩子甫一落地,就被立为太子,而江贵嫔也母因子贵,成了江皇后。
夏城江氏也因此改头换面,江啸天推了武林盟主的身份,开始一心一意为外孙、未来的皇帝铺路。
再三年,萧颐病逝。江皇后抱着小太子继位。
而自小皇帝出生,民间关于其身份的真假便一直多有传说。萧颐死后,大臣们分属不同阵营,而关于小皇帝的各种传说逐渐浮出水面。
陈王萧绩率先发难,汝阳王萧泽自长子萧桓被诛后,一直怨恨萧颐,这次与萧绩难得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向江皇后发难。
一时,朝堂一片飘摇。
同时,江南忽然兴起“真诚教”,信者甚众。
遥远的西域,则渐有一个辛姓的豪贾兴起。
自瑞王死后,沈婉本来在父兄的安排下,与门当户对的一家公子定了亲。可就在成亲前夕,那公子忽然投靠了陈王,亲事就此作罢。
自此,沈婉的婚事便成了难事。因沈约驻守凉州,加上京城暗流汹涌,沈复便送沈婉去寻找兄长。
沈婉坐着马车,自一片锦绣的京城出发,一路上,越走越冷,植被越来越少,除了来往的商队,几乎见不到人。
沈婉虽然婚姻受挫,但自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样的苦?不久就有些后悔离开京城,还有些不解父亲为什么把兄长安排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当职。
这日,沈婉所乘的车队半路休息,忽听到驼铃阵阵。
沈婉见当中最大最雄壮的骆驼上坐了两个青年男子,不由多看了两眼。后面的那个男子一直抱着前面的人,状态亲昵。
因是两个男子,沈婉只觉有些碍眼,便没再看。
到傍晚时,还没赶到驿站,忽然起了风沙,沈婉一行连忙停下休息。
风沙铺天盖地袭来,如下了一场沙雨,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送沈婉去凉州的军士虽然都是惊挑细选的,但多是中原人士,从未遇到过如此风沙。风沙袭来时,一时慌了手脚。
“快,把车围起来,到中间去!”有人命令。
沈婉问侍卫怎么回事,侍卫惊喜连连:“刚那商队的领队听说老爷的名讳,说以前受过老爷的恩惠,所以让我们躲进里面,他们的驼队在外面抵御风沙。”
“这怎么能行?”沈婉嘀咕,父亲虽说门生遍天下,但多是书生,荒郊野外,又离京城万里,万一遇到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人,可怎么办?
“可知那领队底细?”沈婉问。
侍卫摇摇头:“姑娘放心,我们的人比他们多几倍,不会有事。”
待风沙过后,天上一轮明月,照着风沙堆里的人群。
那商队的人行动迅速,很快牵起半埋在风沙里的骆驼,检点所携带的货物。而载着沈婉衣物用具的两辆马车则有些为难,几乎全被风沙埋住。
沈婉西行时,母亲疼惜她,把她喜好的衣食用具塞了满满三大车,路上用掉的、加上不方便扔掉的,走到此还剩了两大车。
侍卫们正在往外扒拉沙土,对面商队的人忽道:“不好,有人来了!”
“是金人的骑兵!”有人叫,“准备迎战!”
跟随沈婉的侍卫见商队的人神色肃穆,忙停止扒货物,加入到迎战的队伍中来。
沈婉偷偷掀开车帘,见那领队的青年男子站在高处,与他同乘一匹骆驼的瘦小男子站在他身侧。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领队的忽然生了气,拉起另一人的手就往回走。
马骑的声音越来越响,不一会儿,一队上百人的骑兵队伍停在了不远处。
为首的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那领队不慌不忙上前用同样的语言回应了一番。
后面的骑兵一滞,似有退意,前面的骑兵却又厉声说了什么,挥起一刀,斩杀了后面的骑兵,接着手中的刀一指,向商队冲来。
眼看就是一场血拼。沈婉从沈约的信中听说过异族的剽悍。看对方的架势,知道必不能善了。她虽然害怕得发抖,但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渴望,掀开车帘,偷偷观看外面的动静。
令她意外的是,那领队躲在后面,冲到最前面的竟然是那瘦小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两步跃到敌人面前,手起剑落,直接砍杀了那异族人的头颅。
利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所到之处,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骑兵忽然四散逃窜,转眼不见了踪影。
随沈婉西行的侍卫本来正准备厮杀,却没想到这么快敌人就逃了,有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沈婉看着那领队走到瘦小男子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二人并肩走到了一边。
“告诉领队,他救了我们一命,我要亲自致谢。”沈婉朝侍从道。
侍从很快回话:“那领队说了,他们也是自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早些歇息,明早还要赶路。”
沈婉笑笑,看着外面摇曳的火堆,心里有了主意。
她下车,朝商队边的火堆走去。
听说沈婉要见领队,一位高鼻深目的中年商人站起来,指了指后面。
沈婉谢过,悄声走过去,听到领队温和的声音:“咱们的钱早够花了,以后这些事就让他们做。我陪着你在家里,再也不出来耍了。”
“可你不会武功,我担心你。”一个细细的声音道。
原来真的是龙阳。沈婉有些鄙视,正欲悄悄退了出来,忽然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骆驼,那骆驼被惊醒,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
沈婉尴尬不已,只好转身出来,正欲向那互诉衷情的男男致歉,一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宫斗结束,后面是男女主的甜蜜日常。